“喂，老頭子，咱家有沒有啊？”

  “好像沒，你小子想幹嘛？”

  李宇撇了撇嘴：“怎麽一副防賊的表情，既然來了，為什麽不玩玩？你堂堂一個家主，爺堂堂一個未來家主，憑什麽要咱倆親自鎮場子？”

  “雖然說也有幾分道理……”

  李宇一拍李滿生的肩膀，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事的，父親，小錢而已。”

  李滿生一臉陰鬱，果然是他親生的，隻有管他要錢的時候才勉強叫一聲父親，這什麽狗屁小孩？

  韓遠睜開眼，他使勁揉著眼睛，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模糊得讓他炫目，應是疲倦後適應力下降的緣故，他感受到一陣一陣的聲浪和搖曳不定的光芒在頭頂盤旋著。

  這真是個很吵鬧的環境，天堂或者地獄都不該有這麽喧嘩的人聲，他應該是活下來了吧，已經在雲縷分殿裏了麽？

  隱約地他聽到有人報價的聲音。

  “四百金！”是一個粗獷的聲音。

  “四百一次，有無再高？”

  是個清脆好聽的女聲。

  “兩次。”

  “八百金。”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帶著輕鬆和傲慢，好像金子對他來說不過是地下一抔土。

  直接翻倍？哪有人這麽漫天叫價的？

  人群一陣嘩然，一齊向上看去，一個身影站在欄杆上，手中舞著李家的令牌，好像很隨意地就喊出了令他們乍舌的數字。

  哦，是李家那位啊，那沒事了。

  他們本就是這次辰暮之會的主辦方之一，其中輾轉騰挪，可以抽成榨取的油水不知其深淺，錢對他們來說，不算錢。

  “一次。”

  最早出聲叫價那人苦笑兩聲，他這無異於是蚍蜉撼大樹，隻能怪運氣不好，偏偏是李家的少爺看中了，此事就再無餘地。

  “兩次。”

  “成交，藥材黃金甲被李宇少爺以八百金拍得。”

  幕布掩上，藥香和光澤都收斂起來。

  “前輩，我錯過了什麽嘛？”韓遠揉著眼。

  “沒，才第一件呢。”

  “這裏有什麽厲害人物要注意麽？”韓遠伸了個懶腰，“拜雲宗那位沒來麽？”

  “他配麽？拜雲宗的窮在西域也是出了名的。”劉靜養兀自坐著沒睜眼看他，“要說注意的人麽，你看見站在欄杆上那位了麽？”

  “哦……怎麽了？”

  “看著不舒服，去給他來一刀。”

  “這還是算了吧。”韓遠道，“我又不好鬥……”

  “話說，您為什麽一直在打坐啊？”

  劉靜養終於坐不住了：“應該我來問你。”

  “可我從不打坐啊？”

  “這就是我看不明白的地方！不溫養靈氣以求循序漸進，是無法使修為得到真正精進的，我從未見你靜坐冥思，你是如何破的境？”

  “打架啊。”

  “打架？”

  “我的破境，十有八九，是打出來的。”韓遠有些疑惑，“打得越凶破境越快，這有什麽問題嗎？”

  “莫非是體質不同？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劉靜養思索著，“照理來說人越是修煉至高的境界，靈根就是重要，如果你是這種修煉模式的話，問題應該出在你的靈根上。”

  韓遠心中一緊，這是他最不願觸及的問題，他相信對方無惡意，但就算如此，他也不願意直麵這個問題，不願直麵天之瞳和神靈根。

  劉靜養再次閉目，能看出這個孩子多少對他有所隱瞞，但他也不希望知道，因為每個人都有各自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每個人的心裏都埋藏了太多究極的東西。

  短暫的時間過去，第二件拍品如約而至。

  這次被請到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展台，與先前的貴氣和不凡相比，這件拍品給人以秋風蕭瑟般的肅殺和鐵一樣的沉重。

  “凶兵！必是凶兵！這次老夫賭上畢生名節與聲望，如若再猜錯，甘願從此退出江湖！”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是第一回與眾人打賭卻鬧了尷尬的老頭。

  眾人一樂嗬，有人非要提起那把不開的壺：“

  抱歉，您哪位啊？”

  他悻悻然不回應，雙眼故作姿態地盯著台上，好像要把那鮮紅的布料給望穿咯。

  少女收起笑意，鄭重其事地一點點揭開布幕，一時間狂風大作，在室內驟然旋成湍流。

  “正如那位老先生所言，此物是一柄凶兵，縛仙鎖，材質不可辨，來路不可辨，委托人至去年來訪後再無音訊。”

  “因為信息不足，這件兵器沒有底價。”

  這僅有的信息都指向了這個縛仙鎖有弑主的凶險，其實光是凶兵這兩個字，就足以嚇退大半的人了，而且鎖又不能算作主流兵器，於是就讓人興趣寡淡下來。

  下麵有人抱怨道：“等於什麽都沒說嘛，這要我們怎麽出手？”

  有人喊了個一枚銅板，眾人哄笑。

  李宇看著身旁突然坐直身軀的父親：“老頭子，口味重到如此程度？”

  “不，非我所好，而是我知道有人想要，而且無論如何都會搶到手，他忍不住的。”李滿生目中灼灼，“我正好借此氣他一氣。”

  少女見無人競拍，隻能無奈一笑：“一個銅板一次。”

  此時，高台上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我出一百金。”

  人群紛紛投去視線，當他們看見那個人影時，不由一陣愕然。張家家主張懷智竟然會親自出手！

  李滿生嘴角勾起一道弧線：“看吧，張家那位已經忍不住了，鎖是陰沉之兵，當然最配他這般陰陽怪氣之輩。”

  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其實對這個鎖沒多大惡意，我隻是針對張懷智而已。”

  “你是想說你用劍之輩就剛直不阿麽！”李宇笑得直不起腰來：“那你倒是快幹他呀！”

  隨之李滿生朗聲道：“五百金！”

  一下子就翻了五倍！一時間人群好似炸開了鍋，當看到開口者正是李滿生時，他們作為看客的心理更激動起來。

  龍首城中最煊赫的兩大貴族，李家與張家的不睦已經是路人皆知，然而這次又得慪著氣合辦辰暮之會，當然得借此機會互相膈應。

  所有人都心中有數，這下怕是有好戲可以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