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張警官，說啥呢這麽入迷！您這審查民情的工具都掉了！”

  然而就在方子豪聽得入迷的時候，又是啪的一聲巨響，隻見一張白皙的麵龐直接趴在了車窗上，那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下綻放著燦爛的笑容，正如這盛夏的陽光一般燦爛奪目。

  論顏值，方子豪也算是警校的佼佼者，從小便有無數追求者，可是對比這張臉，卻是差了一個檔次，甚至有些自慚形愧。這位少年有種別樣的帥氣，自然，天真卻又有著隱隱的野性。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得張凡和方子豪猛地一跳，急忙捂住了心口，唯有吳九鎮掃了年輕人兩眼，嗅了嗅鼻子。

  小白，蘇姐便利店的夥計。具體名字張凡也不知道，這間門麵幾十年來經過多次轉手，而小白一行人是五年前在這裏盤下了門麵，因為皮膚特別白，又有幾分瘦弱，所以被客人叫做小白。

  店裏還有一個壯漢，整天穿一個印著大大蘇字的黑色肚兜，體格健碩宛若金剛，頗有詹姆斯的既視感，被稱作小黑。

  至於店長，可以說是一位靚女了，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能夠讓張凡這種閱女無數的老男人都移不開眼的那一種，即使放在江中市都是最靚麗的風景。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客人來這裏都是為了一睹芳容。隻是說也奇怪，那些妄圖騷擾她的人第二天再也沒有在附近露過麵。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像嚇到各位了。”小白看著不停拍打胸口的張凡趕忙道歉，笑容裏的愧疚倒是格外真誠。

  “小白我說你，不是讓你在店裏等我嗎，你怎麽還跑過來了。”張凡的語氣裏有些嗔怪。

  隻是他說話後卻悄悄瞥了一眼吳九鎮。

  “這不都十一點半了嗎，看您老人家還不來，蘇姐怕您餓著，來，雙份湯汁蓋澆雞腿飯，您的最愛！今天可是蘇姐親自下廚呦！”小白二話不說，輕車熟路的塞進來一份盒飯，油滋滋的雞腿蒸騰著飯香，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瞬間香飄滿車，方子豪忍不住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吳九鎮看向便利店，果然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衝張警官熱情的揮著手，隨後扭著纖細的腰肢走進了店裏，那個背影就連吳九鎮都忍不住多逗留了一會。

  “妖精。”吳九鎮不由得嘟囔了一句，小白的目光在這一刻才和他有了一瞬間的碰撞。

  “這位小哥是……”小白歪過頭，看向駕駛座上的方子豪。

  “方子豪。方子豪。”方子豪的臉倒是紅的幾分羞澀。

  “啊，你就是張警官提到的搭檔啊！聽說你喜歡吃排骨，來，蓋澆排骨飯，不知道合不合胃口，以後還請多加關照！”小白熟練的從窗戶又塞進來一份盒飯，看那動作一氣嗬成，顯然不止幾次了。

  “謝謝，謝謝……”方子豪倒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那這位大叔是……”小白又看向吳九鎮，隻是下一秒他卻打了一個哆嗦，後麵這個男人，那雙眼睛哪裏屬於人類，分明是一頭惡犬！隻是一瞬間便讓人毛骨悚然！

  “咳咳。”張凡趕忙擋在了兩人中間，阻斷了兩人的對視。

  小白這才回過神來，趕忙笑了笑：“這位叔還挺酷，隻是不知道您來，您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一份?”

  “我會自己買。”吳九鎮漫不經心地丟下一句話，繼續抽著煙。

  “哎，是，是。”見吳九鎮不想理會自己，小白又尬笑了兩聲，向後退了兩步，“那張警官我就先走了？”

  張凡趕忙擺了擺手。

  三人看著那清瘦的背影，張凡一邊咀嚼著雞腿一邊嘟囔道：“所以你也看到了，這是良民啊！大大的良民啊！你的信息絕對弄錯了。”

  隻是吳九鎮的眼睛卻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小白的背影，這個小夥子看著像個小天使人畜無害，可是他卻嗅到了若隱若現的氣息。

  正如香水下的血腥味。

  就在這時，吳九鎮伸了一個巨大的懶腰，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裏？”張凡趕忙問道。無論是從傳聞還是現實中他和蘇姐便利店的交情，他都不希望這個瘋狗去觸這個黴頭。畢竟一個是自己的朋友，另一個是自己的飯票。

  “買吃的，我可吃不下納稅人的血汗錢。慢點吃，別噎著。”

  “咳咳！”剛吞下去的米直接被方子豪咳了出來，下一秒他看向張凡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幽怨，第一天就成了偶像眼裏最討厭的人了啊！

  “別理他，瑪德，說人話不做人事，每次一起聚餐都裝喝醉讓我買單，我就不是納稅人了？！”張凡趕忙安慰道，隻是他看向吳九鎮和遠方的蘇姐便利店，卻有幾分擔憂。

  “怎麽樣？”小白剛進店鋪，蘇姐便湊了過來，輕輕問道。

  “老樣子嘍，老色鬼又帶了一隻小白兔，不過還有一個……”就在這時，小白的餘光向後瞟了一眼，隻見吳九鎮正向店裏走來，那邋遢造型之下卻是無比壯碩，眼神中的冷峻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下一秒小白卻是微微一笑：“還有一隻哈士奇裝大尾巴狼呢，你看他過來了。”

  說罷小白便回到了收銀台，蘇姐也沒有說話，笑著去整理後麵的貨物了，這裏的一切有小白小黑就夠了。

  “拿包利群。”

  吳九鎮就這麽站在小白麵前，筆直地打量著這位少年，鼻子不停的抽動著。

  小白並沒有抬頭，他能從窗明幾淨的櫃台玻璃上看到那對珠子，陰冷卻無比堅毅，能夠穿透一切偽裝。他熟練的拿出利群同時露出標誌性的笑容，隻是在他接過錢的那一刻，吳九鎮卻按住了二十元的另一側，兩人不由得對視了起來。

  看著那雙眼睛，小白的笑容漸漸變得尷尬起來，吳九鎮的目光如果需要描述的話，那就是嫖客對滿意的妓女，是欣喜，是渴望，是試探。

  “客觀，本店都是正經買賣，小的賣貨不賣屁股……”

  “嗬。”吳九鎮低下頭輕輕笑了笑，隨後拍了拍小白的胸章，“胸章髒了，小白是吧，挺好。”

  那雙手在米黃色的胸章上摸了一把，這下是真的留下一行黑黝黝的指紋，望著麵前髒亂的頭發，小白的嘴角卻輕輕的上揚。

  “讓一讓。”

  而在這時，突然一個龐大的身影遮住了門外的光芒。吳九鎮回過頭，卻隻看見了一個胸口。他這一米八的個兒，在這人麵前竟然如同發育不良的孩童，胸口上小黑兩個字正對他的眼睛。

  這人哪裏是小黑，分明是巨黑。

  吳九鎮聳了聳肩，接過香煙和四枚硬幣，揮了揮手走回烈陽下。

  “初次見麵，給您的禮物，以後還請多關照，吳警官。”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蘇姐已經出現在了門口，叼著一隻萬寶路薄荷味香煙，玉齒輕輕一咬，爆珠香料撲鼻。

  吳九鎮望著那纖纖玉手中的飯盒和礦泉水，卻隻是冷笑了一下，從蘇姐嘴裏抽出那支煙，閉著眼睛仔仔細細嗅了個幹淨，口紅香水和薄荷味混雜著女人的體香，他都不由得血脈噴張了起來。

  “納稅人的錢就應該花在該花的地方，這是第二次。蘇姐，我們還會見麵的。”

  “還有少抽點煙，活不久的。”說罷在烈陽下當著蘇姐的麵，這位中年大叔赤裸裸將香煙叼進嘴裏，吐出一口耀武揚威的煙霧，轉而向警車走去。

  “老流氓。”然而蘇姐卻忍不住笑了起來，隻是在她轉身回屋的那一刻，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對麵的街道，隻見幾個看報紙，擺攤貼膜，喝著咖啡的行人，趕忙低下了頭。

  此時恰好一陣狂風吹來，卷起滿地落葉，上空陰雲漸漸吞噬烈陽，地上的陰影如海潮般吞噬大地。

  小白趕忙關上了便利店的玻璃門，感受著空氣中的濕潤和壓迫，他抿著嘴不由得笑著說道：“要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