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

  蘇恒霍然站了起來，也來不及思考其他，轉身就追了出去。

  眾人連忙跟上，眼看蘇恒衝出了城門，青兒著急喊道:“蘇恒哥哥，小心有詐！”

  聽到青兒的呼喊，蘇恒速度一緩，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萬歸城，眉頭不禁皺起。

  正如青兒所說，這其中可能有詐，單是把他誘出萬歸城，就值得懷疑了。

  可眼看前方的三道身影越來越遠，就要消失在視線盡頭，他更加心急如焚。如果前麵真是冷月舞，那他就此放棄，豈不是錯失良機？今後讓佛門弟子有所防備，他再想找到她，就更難了。

  稍作猶豫，他沉聲道：“青兒，我必須去。”

  “我知道，青兒並不是來阻止蘇恒哥哥的，隻是提醒你小心點。”

  “我會的。”蘇恒應了，略一遲疑，道:“青兒，你先回城裏去。”

  青兒搖搖頭，“既知可能有詐，青兒如何放心蘇恒哥哥一個人去？蘇恒哥哥忘了嗎？青兒已經不是從前的青兒了，青兒能幫上蘇恒哥哥的忙。”

  蘇恒微愣，想起她與小劍聖爭鋒的那一劍，這才反應了過來。現在的青兒，確已是今非昔比，隻是他習慣性地將她當成一個需要保護的柔弱女孩，一時沒將觀念轉變過來。

  “是啊，我差點忘了……”他感歎了一句。

  青兒笑了笑，“那青兒可以和蘇恒哥哥一起去嗎？”

  蘇恒重重點頭，“嗯！”

  這麽會兒工夫，三道人影已然不見，蘇恒氣息一放，將眾人盡數籠罩在內，青黃神光一閃，原地有一青一黃兩根羽毛飄落，他們的身影瞬間消失。

  如是幾個閃爍後，他們終於又見到了那三道人影，蘇恒清喝道:“道友請留步！”

  孰料，他這一聲喊，前方的人影非但沒停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遁走。

  “哼！”

  蘇恒眸子一冷，原地流光閃過，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超過了對方，將三人截住。

  三人似是意識到自己的速度不如蘇恒，索性也不再跑，而是站在原地不動。

  “臭家夥兒！”

  熟悉的稱呼，熟悉的聲音，蘇恒心跳不覺加快，猛然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天使麵孔。

  紅裙及膝，玉足，踝環紅繩，上係小鈴。她冷豔高貴，氣質多變，在見到蘇恒的時候，冰山玉顏上驀地綻放出一抹美得驚心動魄的笑容，妖嬈嫵媚，魅惑天下。

  這樣的形貌氣質，天上天下，除了那個人外，還有誰呢？

  蘇恒心裏長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得也有些激動，“月……”

  話音驟止，蘇恒兩眼微微眯起，仔細凝視了一會兒，他麵色一冷，“你不是月舞！”

  此話一出，眾人都怔住了，對麵的紅裙女子柳眉微豎，憤憤道:“臭家夥兒，你在亂說什麽？你個沒良心的，這麽快就把本小姐給忘了嗎？”

  蘇恒搖搖頭，“雖然你裝得很像，但你始終不是她。”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又十分肯定，讓紅裙女子一時都無言以對。

  半晌，紅裙女子又開口了，卻不是原來的聲音，“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的眼神。”

  紅裙女子愕然

  ，“我的眼神？”

  “眼，是心靈的窗戶。嘴巴可以騙人，相貌可以改變，氣質和言行舉止都可以模仿，可唯獨眼神，很難假裝成另一個人，特別是……一個你本就不熟悉的人。因為那裏，連著人心。”

  蘇恒呼了口氣，隻差一點，他就真被騙到了。

  冷月舞和他互有情意，她雖然從來沒有明言，但每次注視蘇恒的時候，眼神裏都藏有一絲深深的愛戀，並且從來沒有變過。而眼前這個“冷月舞”雖然表現得激動，但眼神中卻少了那份真情，換言之，她隻是在演戲罷了。

  當然，因為青兒的關係，他不會把這些話直接說出來，卻足以憑此來揭開對方的假麵目了。

  紅裙女子沉默半晌，突然感慨地笑了笑，“我自認已經學得很像了，就連他們也這麽認為。唯有本源氣息無法模擬，我也將之盡數收斂，裝作法力被封印的樣子。沒想到，最後還是瞞不過你。”

  蘇恒臉上露出異色，總覺得這個女人的聲音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思忖片刻，他也沒想個所以然來，索性不再糾結，轉而看向了另外兩名黃衣僧人。

  “她呢？”

  兩名僧人先是一愣，很快明白，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真體蘇恒，因失落森林外一戰，技壓群雄，有天尊之姿，故而人稱‘小天尊’。今日一會，領略閣下風采，原以為我等皆已被識破，沒想到，閣下也隻認出了一人而已。”

  左邊一名僧人聲如洪鍾，傲然道:“到底還是我教的神通玄妙。”

  蘇恒一聽，立即想到了什麽，緩緩道:“玄功……你們是真一教弟子？”

  “不，我不是。”紅裙女子搖身一晃，眨眼就換了一副樣貌。

  那是一個雙十年華的俏佳人，麵貌清純，長相可人，看起來和小狐狸一樣青澀稚嫩。嬌小的身段穿著一件粉色衣裙，腦袋稍稍擺動間，一頭齊肩短發如珠簾甩動，看起來像個寧靜乖巧的鄰家女孩。

  但蘇恒卻知道，此女絕非表麵看上去的這般嫻雅，因為他曾在玉源山上見過她！

  “羽化仙島，綾雙雙。”

  聽到蘇恒叫出自己的名字，綾雙雙麵露訝色，“你還記得我？”

  蘇恒不語，而是看向另外兩人。

  那兩人對視一眼，容貌也迅速改變，眨眼就像是換了個人。

  左邊的是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臉上有一條刀疤，正躍躍欲試地看著蘇恒，眼中透發著火熱的戰意，自報名號道:“真一教，狂古。”

  卻是仙榜第十的戰鬥狂人。

  右邊的是個儒雅的青年男子，他雖然一直未開口，但蘇恒對他也不陌生。

  儒雅男子適時開口道：“顧蒼穹。”

  仙榜第三，真一教顧蒼穹！

  蘇恒神色不變，淡淡道:“能告訴我，你們誘我至此，是為了什麽嗎？還有，你們怎麽知道佛教弟子和月舞的事？是誰告訴你們的？”

  三人交換了下目光，綾雙雙不答反問，“淩天宗、無極門、清真派眾弟子，可是你所殺？”

  蘇恒雙眼眯縫起一抹危險的弧度，“是又如何？”

  “如果是，那就是死罪。”顧蒼穹語氣平靜，卻從中透露出無法言喻的強勢和霸道。

  “蘇恒，你的所作所為，已

  經犯了仙道忌諱。”綾雙雙接口道:“即便這裏是古戰場，也不例外。”

  狂古更是直接，“所以，我們是來殺你的！”?

  這些話一出，蘇恒身後眾妖登時群情激奮，眼看就要衝上去將這三個口出狂言的家夥撕成兩半，蘇恒卻擺手止住了它們。

  他看了對麵三人片刻，突然咧嘴笑了，笑得很燦爛，一口白牙在陽光下格外顯眼，讓三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幾位好像少算了什麽。”

  “玉源山的楊峰麽？放心吧，我們不會忘的。”

  蘇恒搖搖頭，“不，我指的是……”

  伸手指了指三人，“你們三個！”

  三人臉色驟變，看著蘇恒的雙眸殺機畢露。

  蘇恒對此視若無睹，自顧自地道:“趁三位還能說話，不妨自個兒將這筆賬提前算上，免得以後別人來收屍找不到你們，把這件事給忘了。”

  “不愧是小天尊，好狂的口氣！”狂古舔了舔猩紅的嘴唇，火熱的戰意幾乎要凝成了實質。

  蘇恒聞言，陡然抬高了音調，冷冷道:“好狂的口氣？哼！三位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於我而言，爾等不過是烏合之眾，隻手可破，誰給你們的自信在此大放厥詞？”

  他聲色俱厲，斜睨三人，哼道:“我給你們一次機會，說！你們怎麽知道佛教弟子和月舞的事？你們是否知道他們在哪兒？回答我，不然死！”

  突如其來的強勢，令三人臉色難看無比，修道至今，他們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而看對方的語氣神態，渾然不似作假，那是一股發自骨子裏的不屑。

  換句話說，蘇恒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這深深刺激了他們的自尊心。

  “蘇恒，你囂張得過了分！”綾雙雙本就是個暴脾氣，刁蠻性子一上來，就要上前和蘇恒拚命，卻被顧蒼穹攔住了。

  顧蒼穹嘴皮微動，不知對綾雙雙說了什麽，後者憤憤一咬牙，生生止住了那股衝動。

  蘇恒隱隱覺得不對勁，二話不說，直接出手。

  腳下流光一閃，數十丈的距離轉瞬即至，蘇恒大手向前抓去，磁力大放，吞噬十方，就要將三人攝入掌中，姿態之強勢，舉世無雙。

  見蘇恒如此自負，就連城府最深的顧蒼穹都難掩怒色。可奇怪的是，大敵來臨，他們竟都沒有做出任何防禦，而是放之任之，一副聽天由命的架勢。

  事出反常必有妖，蘇恒暗暗警惕，手下動作卻不停止，見攝不動三人，便狠狠一掌拍了下來。

  砰！

  一聲重響，蘇恒一掌拍空，掌力直直落在大地上，擊出一個巨大的掌印。

  原地，三人的身影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宛如蠍子尾鉤的黑色圖案。

  而這圖案，蘇恒並不陌生，正是太極圖的陰魚眼！

  微微一怔，蘇恒驀地想到了什麽，霍然往身後看去，正見一幅乳白色的陽魚圖案於青兒和眾妖腳下悄然而生，並快速擴散開……

  蘇恒神色劇變，大吼道:“快過來！”

  然而，在他剛吼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晚了，一片朦朧的白光輕輕一閃，青兒和眾妖就不見了蹤影。

  蘇恒心裏一沉，雙拳緊緊握攏，臉上烏雲密布，猶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夜。

  “兩儀微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