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

  聽到這樣的稱呼，青兒紅暈上頰，小胖子和藍雨神色如常，餘者則麵露異色。

  靈幻身姿嫋娜，儀態萬方，不同於青兒的甜美可人、藍雨的冷若冰霜、狐女的媚骨天成，她身上更多的是一種鎮靜從容的成熟氣韻，若能神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舉手投足，盡顯尊貴優雅。

  但此刻，她看向青兒的眼神卻有些複雜，欣賞、疑惑，還有一絲……歉意。

  蘇恒心中微動，隱隱明白了什麽。

  昔日，兩人於浴火府重逢，冷月舞誤以為靈幻就是蘇恒的意中人，遂對她抱有敵意，所幸這個誤會很快就解開了。然而，一波方平一波又起，靈幻不知道青兒的存在，又見冷月舞吃醋，故心生誤會，還以言語撮合過二人。

  這件事讓蘇恒很頭大，但出於種種原因，他當時並未解釋，而是轉移了話題，靈幻也一直誤以為兩人是道侶關係。直到一年多後，蘇恒踏上九霄閣……

  今時今日，她終於見到了這位曾經引動天下風雲的九霄閣天女，不由自主會想起那件事。此刻的歉意，也源於當初的誤會。至於疑惑……蘇恒猜想，大概是因為他、青兒與冷月舞之間的關係吧。

  對此，蘇恒沒有解釋，靈幻也沒有多問。她了解蘇恒的為人，單是“妻子”二字，就已傳遞出很多意思。

  “青兒妹妹與蘇恒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將來結成連理，大喜之日可別忘了往鳳凰族送份喜帖哦。”靈幻麵帶微笑，由衷祝福兩人。

  青兒俏臉更紅，但她並未如凡俗女子那般扭扭捏捏，雖然羞澀，卻仍點頭道:“靈姐姐放心，青兒不會忘的。”

  “沐姑娘花容月貌，有傾城之姿，難得還這麽善解人意，真是便宜了某人。”狐女上前道，語氣極為平靜。

  這讓天狗和小狐狸都有些意外。畢竟，從某個方麵來說，眼前這個女人可是她的情敵，依照狐女平日的強勢性格，怎會說出這種話？

  不過，蘇恒卻從狐女話中聽出她的疏遠態度，這點，從她和靈幻對青兒的不同稱呼就能看出端倪。

  青兒也不著惱，微笑回道“九離姑娘說笑了，和蘇恒哥哥在一起，是青兒一生所盼，真正幸運的，應該是青兒才對。”

  狐女深深看了青兒一眼，眼底閃過一抹羨嫉之色，隨後目光落在蘇恒身上，道:“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就告辭了，古戰場最後一戰再見。”

  “你要走？”

  狐女螓首輕點，“你我分立兩派，此番出手攔阻金烏大殿下，已是犯了忌諱。雖說妖族內部鬆散，時常也有爭鬥，且彼此之間沒有那麽多的規矩束縛，但我終歸隸屬妖族，若是和你一起待久了，他日古戰場爭霸戰結束，難保不會有某些種族因此遷怒狐族，所以，我不能留下來，更……”

  話語微頓，她的眼角餘光有意無意地瞥了青兒一眼，又道:“更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蘇恒沉默，他知道，狐女這麽做，雖然有青兒的原因，但她說的也是事實。特別是爭霸戰越接近尾聲，流派內部的矛盾就會越發收斂，而流派之間的爭鬥則會快速升級，到了那種關鍵時刻，誰若是再敢幫助“外人”，很容易引起同流派高手群起而攻！

  狐女留下來，的確不是個很好的選擇。

  略一思忖，蘇恒還是點了點頭，隻是對方萬裏迢迢趕至，冒著生命危險來替自己解圍，最後就這麽落寞而走，讓他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狐女將這些都看在眼裏，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溫柔道:“蘇恒，你要是真想還我這個人情，那就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蘇恒驚訝。

  狐女回身，將小狐狸拉了過來，道:“幫我照顧小七一段時間。”

  “九離姐姐？”小七愣住了，顯然她對此事並不知情。

  “我還有一些事要做，帶著小七的確很不方便，將她獨自藏起來也不放心。思慮再三，我決定讓她先跟著你們，待事情完結後，我會親自來接她。”

  狐女撫摸著小七的一頭青絲，看著蘇恒道:“她和我不同，她的修為不高，縱使跟著你們，別人也不會在意的，沒有什麽隱患。蘇恒，你能答應我麽？”

  蘇恒想了想，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一定照顧好她。”

  狐女微微一笑，用目光和眾人致意後，便轉身離去。

  看著狐女瀟灑離去的背影，蘇恒提氣大聲道“九離，將來狐族若逢危難，蘇恒絕不會袖手旁觀！”

  狐女嬌軀一顫，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背對眾人的臉頰卻有兩行晶瑩滑落。

  他，終於給自己許了一個承諾……

  也許，將來狐族真能擺脫宿命的桎梏，迎來新生。

  小狐狸不哭不鬧，一雙大眼卻是紅紅的。雖然和蘇恒、天狗都蠻熟悉的，但九離一走，她心裏仍是覺得空空落落，莫名感到孤獨和惆悵。

  “喂，小東西，都這麽大人了，還學小孩哭鼻子呢？”天狗在一旁打趣，見小狐狸仍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寬慰道:“又不是生死相離，總會有重逢之日的，開心點就好了嘛。”

  小狐狸仍是不理它。

  天狗碰了一鼻子灰，自覺沒趣，也就懶得再勸。

  小狐狸低著頭，臉色更難看了。

  “蘇恒，我想我也該走了。”這時，靈幻也向蘇恒辭行，“畢竟，我也是妖族的一員。”

  “自洪湖相識以來，你我相處不過寥寥數日，還真別說，我這心裏倒真有些舍不得。”蘇恒感慨。

  靈幻不禁莞爾，看了青兒一眼，笑道:“青兒妹妹可還在這兒呢，你說這種話，不怕人家不高興啊？”

  蘇恒和青兒相視而笑，前者淡然道:“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見兩人相敬如賓，靈幻暗暗點頭，隨即歎道:“我們雖然號稱最強天驕，但以我們目前的道行，很多事情仍是身不由己。將來若有登臨修道巔峰的一天，你我皆能逍遙於這天地之間，屆時再來把酒言歡，暢敘舊誼，也為時不晚。”

  蘇恒大笑，也不再挽留，“好！我等著那一天！”

  “各位，後會有期。”靈幻最後說了一句，便起身離去。

  狐女和靈幻先後離去，蘇恒不覺將目光轉向藍雨，不料卻被對方狠狠瞪了回來，冷笑道:“怎麽？想趕我走啊？”

  “呃……”蘇恒本沒有這個意思，看她也是無心之舉，此刻被藍雨這麽一懟，頓時不知如何作答。

  藍雨哼哼，“本姑娘有個愛好，就是當大燈籠，發光發亮的那種！所以呢，本姑娘打算留下來，不走了。”

  蘇恒:“……”

  藍雨似是很樂於見到蘇恒吃癟，萬年不化的冰山玉容都多了許多笑意，這讓蘇恒頗為無奈。

  而更讓他無奈的還在後頭。原以為藍雨是為了拿他尋開心才故意這麽說的，但很快，蘇恒就發覺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打算留下來！

  這讓蘇恒一頭霧水，愣愣地對青兒小聲嘀咕道:“她……不會真有那種癖好吧？”

  青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紅著臉道:“蘇恒哥哥，你亂想什麽呢？”

  “那她……”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青兒咯咯嬌笑。

  蘇恒心中狐疑，但也沒有追問，而是將小胖子單獨叫到一邊，道:“胖子，有件事我得和你說一下，你千萬要記住了。”

  見蘇恒鄭重其事的模樣，小胖子有些驚訝，點頭道:“你說。”

  “是關於四象誅仙陣的事。”蘇恒神態嚴肅，“當初在臥仙嶺，我曾將四象誅仙陣殘陣傳給你，你可曾將之傳給其他人？”

  小胖子連連搖頭，“不曾。”

  “一個也沒有？”

  小胖子苦笑道:“蘇兄弟，兄弟我也不傻，四象誅仙陣非同小可，我怎麽敢把它傳給其他人，那玉源山不得活活扒了我的皮？”

  “這樣就好……”蘇恒籲了一口氣，而後道:“胖子，記住，你以後不要再擺此陣了，至少不能讓它於你手中現於人前。除非……除非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救命關頭，知道了嗎？”

  小胖子敏銳地察覺到什麽，“是不是玉源山那邊……”

  蘇恒頷首，“這是我對玉源山掌教的承諾。”

  小胖子了然，拍著胸膛保證道:“放心好了，胖爺我就當沒學過這個陣法。”

  “那就好。”蘇恒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問道:“對了，接下來你打算和我們一起走嗎？”

  小胖子細細思索片刻，最後還是搖搖頭，“不，我得回去。沈晚溪從小刁蠻自負，這次受到如此打擊，指不定會變成什麽樣，我得回去看著她，免得她再做出什麽昏頭的事。”

  “這種人，就該讓她吃點苦頭，否則，有個好爺爺，她就以為這天下就是她的了，長久以往，早晚死在別人手中。”一說到這個罪魁禍首，蘇恒語氣不覺變冷了。

  小胖子無奈笑道:“也是藥聖前輩太過溺愛，不然她也不至於如此。”

  蘇恒微微頷首，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下去，“那你想什麽時候走？”

  “就現在吧。”?小胖子道:“一天不回去，我這心裏就不踏實。”

  “那好，你我就此作別，他日再會。”

  小胖子點點頭，遠遠對青兒揮揮手，大聲道:“嫂嫂，告辭。”

  說罷，小胖子身化流光而去，惹得蘇恒笑罵道:“這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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