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棲川君，是什麽讓你如此成功？”

  “你見過淩晨四點鍾的東京都嗎？”

  “額....請說人話。”

  “那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世界。”

  說完這句話後剛剛在地下車庫肉搏打死一頭青鬼的少年高中生將書包甩在了背上，帥氣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往一旁的地鐵站走去，他還需要再倒三趟地鐵然後轉龍淺線公交才能到家。

  高中生的背後，隻留下了一位號稱全日本四千年一遇的死肥宅主播獨自在風中淩亂。

  “淩晨四點鍾的東京都，那會是什麽樣子呢？”

  高中生離去前的話引起了這位肥宅主播的深思，順帶著，將這個疑問也交給了直播前的觀眾們。

  水曜日，A.m4：00

  “我叫玄棲川，今年十七歲，來自琦玉縣春日部長穀，現在是築波大學下屬立枝高級中學的一年級新生，在校園裏可是人人稱讚的好學生呢。”

  “小子，沒人跟你說過，不要在淩晨時分出現在室外嗎？這是對自己安全的不負責任。”

  穿著深藍色製式警服的警官一臉認真的警告著麵前的少年，他的語氣之中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自稱為玄棲川的少年撓了撓頭，笑嘻嘻道：“多虧了有警官大叔們日夜巡邏在東京都的街頭，為我們創造力一個安全而且美好的環境呢。”

  少年高中生嬉笑著，同時快速打量了下這個將自己攔下的這位警官。

  在他的胸口上有寫著警視廳三字的胸章，肩膀上掛著漂亮的銀色肩，在肩章上那一朵美麗的金色花朵旁邊是兩道金色條紋，這些都證明著麵前大叔的身份－東京警視廳巡查長。

  “啊，是個油嘴滑舌的家夥呢。”警官伸手搓了搓自己並不存在的胡子，繼續道：“趕緊回家吧，不要讓我再在這個時間段看到你。”

  少年點了點頭“多謝了，警官。”

  那警官深沉的點了點頭，轉身打開了自己身後的車門，發動汽車時，他扭頭看了一眼少年遠去的背影，自嘲道：“現在的高中生，可是要比以前有禮貌的多了呢。”

  “嗡...”

  引擎轟隆作響，

  “高橋君，赤羽橋124號大廈五樓的大木公司有人報警，說他們在加班的時候辦公室裏出現了古怪動靜，嚴重影響了大家一起加班的熱情，請您馬上去探查一下。”

  肩膀上掛著的無線電在這個時候發出了響聲，讓高橋有些懊惱：“都淩晨四點了還在加班，那幫社畜是不想活了麽？”

  他伸手扶了一下帽子，嘴角翹起“那麽，加油啊，暗夜裏的高橋君！”

  “玄棲君，你似乎有著很強大的力量啊。”

  “玄棲君，我之前就說過你跟那些可惡的沙彌或則陰陽道不一樣呢，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呢。”

  “玄棲君，你是喜歡我所以才會出手的是麽？一定是這樣的！”

  少女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但是周圍空無一物，見不到一點生靈，也見不到說話的少女終究身處何處。

  玄棲川停下了腳步，雙手插兜，似乎是不耐煩的道：“你應該銘記自己的身份更加小心的隱藏起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我的麵前活蹦亂跳，像我這樣會考慮你有沒有傷害過生靈在定生死的人全日本可沒有幾個，你也不會次次碰到。”

  “嘻嘻嘻...”

  “布靈布靈！”

  玄棲川的麵前憑空炸起來一團白色煙霧，煙消雲散之後，一位穿著粉紅色傳統和服的少女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少女看起來活潑可愛，藍色的秀發上紮著幾支漂亮的簪子，在後腦勺處紮成了一條長長的馬尾，直墜及腰。

  玄棲川眯起雙眼第一次仔細打量這隻幻化成少女形態的桃花妖，麵目皙白，杏眼明瞳之間一汪秋水在月色下閃閃發光，讓人不由得心情愉快而且鬆懈不少，哪怕少年並算不上一位十足的人。

  少女的左眼眶處有一塊用顏料塗抹出來的粉色櫻花，看起來就像是京都府某位大家的手筆，秀色可餐。

  玄棲川站立了會，然後伸手摸了摸少女眼眶的那隻櫻花圖樣，黑色瞳眸之中波光粼粼，似乎是含著許多精彩而又奇妙無比的故事。

  少女後退數步，本能的躲避了來自男人的一雙大手，羞怒道：“啊！玄棲君！請注意你的行為好麽！我可是一株獨立於百花之間，秀色於春，引得無數大詩人大文豪們作詩讚美的美麗桃樹啊！”

  玄棲川噗嗤笑出聲來，他沒想到這個小桃妖倒是不謙虛，得意洋洋的介紹著自己。

  “桃花妖便是桃花妖，貼著櫻花的貼紙做什麽。”玄棲川白眼道，同時又輕聲教訓道“原本黑色的頭發就挺好看的，怎麽還要染成藍色的，跟妖怪一樣。”

  這時玄棲川也看出來了，那抹秀麗的櫻花並不是某位大家親手畫就的，分明是路邊幾十日元一張的貼圖，從這之中也看得出，這位妖怪少女的日子其實也不怎麽寬裕。

  少女眨了眨秋水長眸，笑嘻嘻道：“可是爍華本來就是一隻妖怪啊。”

  爍華是玄棲川給少女起的昵稱，雖然少女一直申明自己的名字是淺川秀柰子，可是少年並不在意，仍是按著自己的習慣叫著，時來久往，淺川秀柰子也漸漸習慣了爍華這個有些生疏的名字。

  在少女短短六百年的生命之中，他似乎曾數次聽聞佛家僧人或書生文士在自己麵前提起過這二字。

  隻是到如今，這些記憶已經十分生疏，乃至於斑駁生鏽，再難提取出來。

  玄棲川從一開始便不甚在意少女對於自己名字的微弱反抗，就好像是自己現在這般毫不在意一位大宗陰陽師的警告，執意從他的六靈竭方咒之中救下這隻可憐的桃花妖一般。

  “棲川君，那位陰陽師一定很強大吧？”

  少女停下來腳步，瞪大了眸子看向玄棲川，認真的道。

  她看到了少年孤身闖入已經落下的大陣之中，也看到了那位陰陽師祭出來的一件件或神聖或奇詭的殺器，每一件，都能夠讓自己魂飛魄散。

  而那時，自己也體會到了烈火燃燒的疼痛，感受到了氣息潰散，靈魂崩析的前兆，那就好像是極冷而又極熱的氣流從自己的每一個毛孔之中滲透而入，直到心房，然後順著血管，侵襲五髒六腑，將一切焚毀於軀體之中，若是少年晚來一步，自己或許就會魂飛魄散，再也沒了往生與來世。

  這是大陰陽師的威力，也是自安桃時代開始護佑日本至今不受邪魔影響的根本。

  而少年縱使自稱是天人下凡，可是...又怎麽不會疼呢，她分明的看到了少年在落入大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扭曲，就好像是，那時的自己。

  見到少女瞪大了眼睛，楊衍輕呼了口氣，他想說，疼，真的很疼，即使那些陣法都隻是針對邪魔而設計的，對自己的影響不過隻有原來威力的三四分而已，可那位陰陽師的修為終究不低，若非自己的仙人體魄足夠強健，恐怕也無法在那位陰陽師一連串的法寶進攻之下安然無恙吧。

  還在上高中的謫仙人雙手負後，笑著對少女道：“我可是天人，怎麽會怕一個凡人的？忘記那日我跟你所說的了麽？隻要你不作亂，全日本，沒人動得了你。”

  那少女噗嗤一笑，扮了個鬼臉笑嬉笑著道：“那你可要保護我一輩子了啊，我們植物成精一直是鬼神之中最善良的了。”

  少年搖頭笑了笑，望著少女的背影淡淡的吐了口氣。

  他與那位陰陽師的最後對話，仍在耳邊回響，顯得嘈雜刺耳。

  “若有一日此妖成患，望爾不悔。”

  “她隻是生而為妖，並不是作亂成妖，望大師知曉。”

  “我的靈眸從不會看錯。”

  “請您相信，我的眼睛，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