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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薇睜著眼睛看著，眼神涼薄帶著疏淺滲人的笑意，對著蕭瑾抬了抬下巴，譏誚道：“不過一條被拔了牙去了毒腺的小蛇，你今日不殺它它自己也會活活餓死，何足掛齒？你若是喜歡，莫說一截一截的，就是把它的身段剪成各種各樣的花樣來，也隨你。”

  蕭瑾不信林青薇當真不在乎，於是他竟真的抓起下午修剪苗圃時用的剪子，將青斕生生在林青薇麵前剪成了一段一段……

  林青薇眼睜睜看著青斕瀕死掙紮，她的眼神漆黑如墨，驚不起絲毫波瀾。這種時候，她連自己都保不住，又怎能顧及別人的生死？隻是蕭瑾所作所為，每一筆賬，她都會記下，到時候一並跟他算算清楚！

  蕭瑾把最後一段剪落，隨手將那細長的蛇尾拋在了地上，看著地上一段一段的蛇身還在扭動掙紮，他滿手都是鮮血，抬頭看向林青薇，“還不把刀放下嗎？來人，去把惜妃叫來！”

  外麵的人冒著大雨匆匆去了。

  林青薇卻佞笑道：“難不成你還要當著我的麵殺了惜妃不成？”

  蕭瑾快意道：“你敢這樣威脅朕，朕會當著你的麵，把與你有關的所有人統統殺光！”

  林青薇點點頭，盎然道：“殺了也好，也省得他們像你說的那樣活得豬狗不如。我現在連我自己都保不了，你覺得我還會在意別人的死活嗎？”眸中幽光點點，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溫暖都凋零，她變得冷血，毫無人情味，挑起的一邊嘴角邪魅非凡，“不僅惜妃，還有那兩歲大點兒的小皇子，還有長衍宮上下，水采卿主仆，太後等等，他們都與我有點關係的，你去把他們叫來，當著我的麵全殺了吧。我今日若是叫停，我就不是林青薇。”

  地上的青斕死透了，斷開的蛇身再也不掙紮，冷冷地躺在那裏。外麵的雷聲滾滾，銀光閃電在雨夜中一穿而過，照亮了蕭瑾和林青薇的臉。

  那一刻，蕭瑾竟答不上話來。林青薇那無謂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答案，她不會再受他任何的威脅。就算他今日把全皇宮的人都殺了，她也不會無動於衷。

  但是滿皇宮的人的命，都抵不過一個林青薇。

  她要真的死了，蕭晏不會善罷甘休的。他麵對這樣的林青薇，忽然感覺，他企圖用控製林青薇來控製蕭晏，已經有些超出了他的控製。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與虎狼謀皮，稍有一步走錯，結局就會大不一樣。

  林青薇脖子上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她臉色蒼白，但分寸控製得當，沒有因失血過多而脫力，反而她無比的清醒。

  時間一點點流逝。飄搖的風雨裏依稀搖晃著幾個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往這裏趕來。

  幾個宮人被淋得跟落湯雞似的，卻也絲毫不得怠慢，全心全意地護著主子。盡管惜妃頭上有傘，可暴雨太大，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她半邊身子都被淋透，顧不上撲襲而來的涼意，走起路來一身裙裳更加厚重，輕一腳重一腳地隻管往前踩，腳下雨水飛濺。

  寢宮裏的光從門框溢了出來，抬眼望去，在雨簾中十分慘淡。惜妃忙提起裙角快步往前走去。

  然一到寢宮門口抬眼一看，頓時濕潤的臉就煞白。寢宮裏黑衣暗衛數名，蕭瑾麵色鐵青，憤怒地盯著林青薇，而林青薇則一臉無所謂地揚著下巴，臉上高傲的神色不容忽視。

  惜妃看見了蕭瑾身上的汙穢，又看見林青薇血染的衣襟，驚得抬手便捂住了嘴唇，喃道：“怎麽回事……”

  許久蕭瑾才把視線從林青薇身上轉移出來，涼薄冷淡地看了一眼惜妃，令道：“都退下。”

  惜妃一時也沒有主意蕭瑾是否在對她說，若是讓她退下又在這雨夜裏把她召來作甚。正遲疑間，幾個黑衣暗衛縱身如道光影一樣咻咻跳出了寢宮外，瞬時就消失不見。

  後又有宮人陸續進來，處理蕭瑾身上的汙穢，褪去了蕭瑾的衣裳，準備伺候他沐浴更衣。

  蕭瑾攤開雙手任人伺候，眼神依舊陰鬱非凡，沉下嗓音對林青薇道：“你贏了，走吧。惜妃留下來侍寢。”他那滿腔怒火和欲（蟹）火還憋在胸口裏無從發泄，急需一個發泄對象。

  惜妃一聽，頓時半濕的身子就微不可查地瑟瑟發抖起來。伴君如伴虎，以前她沒有深刻地體會，但自從上次被打入冷宮起，她是感受得淋漓盡致。她從沒想過，平日裏溫潤如玉的皇上發起怒來會那麽的瘋狂和冷酷無情。在宮裏她不得不學會察言觀色，而此刻的皇上正憋著滿腔怒氣，上次慘遭淩虐的光景還曆曆在目，她每每想起蕭瑾的表情和當時的場景就像噩夢一般。今夜若是留了下來，稍有惹他不稱意，那受苦的還是她自己。

  正當要拒絕，林青薇聲音幹啞卻堅定：“惜妃和我一起走。”

  蕭瑾冷不防淩厲地抬眼剜著林青薇：“不要以為朕一再縱容你，你就可以得寸進尺。”

  惜妃硬著頭皮忙上前福禮戰戰兢兢道：“皇上贖罪，臣妾……臣妾這幾日身上不太方便……臣妾看郡主傷勢不輕，要及時處理才好……”

  蕭瑾簡直到了暴怒的邊緣，轉身隨手操起桌上的茶杯就毫不客氣地往惜妃白淨的額頭上砸去。砰地一聲悶響，惜妃不能躲，隻能生生應受了，額頭一時麻木，眼前陣陣發花，腥熱的液體從額頭漸漸流了出來。

  蕭瑾一腳把她踢開，“滾！都給朕滾！”

  血痕把她一張柔美的臉分割成兩半，惜妃顫了顫眼簾，再福禮道：“是，臣妾告退。”

  惜妃轉身朝林青薇走來，站在她麵前，嚐試著伸手拿下她手裏的薄刃，扶著林青薇的肩膀把她帶了出去。

  林青薇動作早已僵硬，木然轉身，和惜妃相互扶持著，走出了寢宮。宮人忙從邊上舉傘過來，奈何一把傘遮不住兩個人，惜妃便接過傘撐著，扶著林青薇走進了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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