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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晏移步到水采卿身邊，聲音即刻變得溫柔，道：“采卿，你便摘下麵紗，給她看看也無妨。若真是她的藥物故意為之，也好有補救之法。”

  林青薇半垂著眼簾，靜靜地聽著。她以前以為蕭晏不是一個會說甜言蜜語或者不是一個會輕易展現溫柔的一麵的男人。隻是眼下親眼所見，他摟了心愛的女子入懷，溫聲軟語地哄著，原來不是他不會溫柔，隻是林青薇不是他溫柔的對象罷了。

  水采卿倚在蕭晏懷中嚶嚶哭泣，看向林青薇的眼神也帶著小鹿般的茫然和驚恐，道：“我這樣子很醜……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怕，我怕讓林姑娘看了以後，還會更嚴重……晏，對不起，我知道林姑娘沒有惡意，我隻是、隻是怕而已……”

  蕭晏看了半低著頭的林青薇一眼，手指撫過水采卿鬢角的發，道：“不怕，有本王在，她縱使有險惡用心，也不能把你怎麽樣。”

  林青薇輕笑出聲，抬頭看向兩人，半勾起嘴角邪佞道：“我也不能保證我看過以後，水姑娘的情況不會比現在嚴重。我隻能保證，若是水姑娘的病不是我的藥引起的，我會讓她徹底毀容。”

  此話一出，蕭晏臉色沉冷地蹙眉。水采卿則瞠了瞠美麗的雙目，這回眼裏的驚懼，林青薇看得清清楚楚，卻卻是真真實實的。

  林青薇輕佻道：“那麽現在，水姑娘你到底要不要我看？”她若是給林青薇看還好，若是不給林青薇看，不就顯得她心虛了嗎？

  隻是太後先前或許給水采卿詳細說了林青薇和蕭晏之間的事情，到底沒說林青薇是個怎樣的人。水采卿也不太了解，等她意識到林青薇不是她能夠輕易惹得起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最終水采卿還是微微顫抖地抬起手，緩緩解下了麵紗。麵紗滑落，露出了她的整張臉，隻見臉上長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紅疹。

  蕭晏隻略略看了一眼，就被水采卿側開了臉去，弱弱道：“晏，你不要看……”

  林青薇看清了水采卿的症狀，又給她診了一番脈，道：“除了服用了我的藥，水姑娘可還服用過其他與之相克的藥？比如藤黃？”

  水采卿搖頭，撇開了眼，道：“沒有，我一切都是按照姑娘吩咐服用藥物的。在服用姑娘的藥後，才出現了不適。”

  水采卿中斷了和林青薇的眼神交流。她不知道的是，林青薇能夠判定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

  林青薇從她皓腕上抽回了手，看也不看蕭晏，道：“我若說她說的是謊話，攝政王一定不會相信。”

  蕭晏沒有什麽反應。水采卿回過頭急切地道：“林姑娘的意思是，我在騙你對麽？如今我容貌被毀，我要是騙你對我有什麽好處呢？林姑娘你也同為女子，難道不知道容貌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麽嗎？”

  林青薇勾唇，淡淡笑道：“對不起，我目前還真不知道。不過，我也沒指望攝政王相信我的話。”她回頭對屋裏的宮女道，“水姑娘服用的藥呢，拿過來我看看。”

  不一會兒，宮女就把她昨天留下的那瓶排毒丹取了過來，以及依照她開的藥方子去太醫院抓回來的藥。

  林青薇先檢查了一下那些煎服的藥，把昨天水采卿服用的湯藥的藥渣也拿來聞了一番，道：“這湯藥不會有問題，裏麵的藥材也是按照我開的藥方抓來的藥材，攝政王如若不信，大可把藥帶去太醫院請太醫們驗證一番，有毒沒毒、有沒有可能造成水姑娘的嚴重過敏，他們那點能耐還是能夠查驗出來的。”說著她就又拿起那瓶自製的排毒丹，聞了聞氣味，確定裏麵沒有被加入任何一味藥，她看了看水采卿，又道，“既然水姑娘說是服用了我的藥過後才開始不適的，湯藥沒有毒性，那麽問題就出在這瓶藥上了。如果我說這瓶藥也沒有問題，大概你們都不會相信，唯有我以身試法。”

  說罷，在蕭晏複雜的眼神注視下，林青薇一下倒了好些顆藥丸子在白皙的掌心裏，她毫不猶豫地仰頭便吃了下去，動了動喉頭方才艱難地眼下。

  林青薇眉眼清冽地看著相互依偎的二人，道：“如若這藥會讓我過敏並出現和水姑娘一樣的症狀，那我也認了，我會親自登門給水姑娘賠罪，治好水姑娘的臉和哮喘之症，並因為我的過失向攝政王返還一半的診金。可如果我的藥沒有問題，那不好意思，水姑娘的臉跟我沒關係，不過我不介意給她留下讓她一生難忘的痕跡，還有，水姑娘的病我也不會再醫治，一切你們請自便。”

  說罷，林青薇把那瓶藥卷入了袖中，眉眼淡淡，轉身準備離開。她又道：“如果攝政王怕我會弄虛作假，大可派人去長衍宮監視我，這幾日我不會服用任何解毒的藥物。”

  她低頭拂了拂裙擺，再抬頭看向門外時，已一片淡然。

  剛走了兩步，身後水采卿便慌道：“林姑娘，采卿和晏都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興許，這真的是一場誤會……”

  林青薇腳步頓了頓，背對著蕭晏，那迎著門外的光亮的黑白分明的雙眼裏，是深深沉沉的空洞和蒼白。

  或許蕭晏看不見，可站在門口的小齊和心如卻看得清清楚楚，看得莫名心痛心驚。

  心如張了張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圈卻紅了。

  林青薇頭也沒回道：“不，從現在開始，這不是一場誤會。”

  林青薇抬腳跨出門口的那一刻，蕭晏的聲音響起：“蕭齊，跟著林姑娘。”他並沒有說清楚，讓小齊跟著是為了監視林青薇還是擔心她吃了那麽多藥會怎麽樣。

  林青薇這次沒有拒絕。話是她說出來的，便容不得她拒絕。

  她和蕭晏之間，所有的往事皆是化作浮雲，到最後連一絲一毫的情意都不會再有。連……一絲一毫的信任，也不會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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