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易隻覺得腦袋頂上轟然響起了一記炸雷。

  不孕不育！這四個字把他炸得外焦裏嫩，頭暈目炫。

  一個男人最怕的是什麽？就是沒用啊，就是沒有能力讓女人為他生兒育女啊。這基本上是否定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最根本的價值了。

  更何況，他司易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是皇帝，他是天子，他是九五至尊啊！

  他是老天的兒子，可是老天竟然不讓他再有兒子，這是不是說，他的帝位，本來就來源不正啊！

  原本就心虛的司易，現在是心虛加狂怒了。

  一時間，偌大的宮殿裏變得一片死寂。在場的每一個太監宮女都拚命地屏住呼吸，狠不得把身子縮到無限小，把自己整個埋到塵埃中去。

  要死了！今天在場的人怕都要被皇帝滅口了。這種事情，怎麽可以公開的、這麽大聲音地說出來？那個女人是個瘋子吧？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麽敢說出這種天打雷劈的話來？

  皇後望著挺直身體，站在司易對麵的鳳千顏，已經無力吐槽，更無力思考。這一刻，她心裏是無比的後悔，恨自己怎麽會選擇了這個豬隊友！這是要找死還怕不夠快的節奏啊。

  皇後覺得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剛才司易悄無聲息地過來，聽到了她跟鳳千顏說的最後一半句。但是，皇後知道，司易那麽知道的絕對不止這麽一點點。他還知道了什麽？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皇後不自覺地把目光向著殿邊的角落裏瞥了瞥，那裏站著幾個品級最低的太監和宮女，已經嚇得跪在地上，把頭死死地頂在地麵上，完全不敢抬頭。

  影子也在那裏。她平日的身份就是一名最普通的打掃庭院的宮女，無人時才化身為皇後的暗衛。這也是那一天，她為什麽能夠毫無聲息地全身而退的原因。

  那天……皇後心眉頭猛地一跳，心中有些明白了。笨啊！愚蠢啊！自己說鳳千顏是豬，自己才真的是那頭豬！

  她原以為這個布局很巧妙，可以讓鳳千顏輕而易舉地給皇帝診病，比灌醉、麻翻皇帝還要好一些。因為司易的戒備心太強，很難真的把他麻倒。而嫁禍給刺客，就不是她皇後的責任了。

  可是沒想到，恰恰就是這個刺客來去太從容了，把自己給暴露了。

  這一刻，皇後的心情是絕望的。她又不自覺地向影子那邊看了一眼。到了這個時候，影子能把她給救出去嗎？不，不行，那絕對是更大的昏招。她們袁氏家族可不能允許出個叛徒。實在不行，她隻能一死以保全家族了。

  全在司易如被天雷轟頂般的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而皇後因為陰謀即將敗露而不敢說話的時候，鳳千顏那不帶什麽情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因為大殿中一片死寂而顯得更加清晰。

  “皇上，您這是病，是病得治啊！您貴為天子，身染沉屙，皇後為之日夜焦慮，就連我這個醫生也憂心不已。民女從五歲開始學醫，一生的誌向就是天下無病。既然皇上的病落到我的手裏，我怎麽能不給你治呢？”

  還沒等司易反應過來，鳳千顏又道：“您是天底下最為尊貴的人，是最厲害的！您不會諱疾忌醫，為了自己的麵子，而殺了我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治好你的醫生吧？”

  司易……

  皇後……

  在場的所有太監宮女……他們都覺得自己最好是馬上就聾了，什麽也不要聽到才好。

  鳳千顏全似乎全然不知，自己說出的話有多麽恐怕、多麽震撼。

  她想了想又說：“皇上，我看了你的脈案，你這病不能再拖了，若是再多，怕是真的就生不出兒子了。可如果現在就治，十有八九，明天這個時間，您就可以升級，喜當爹了。”

  喜當爹，喜當爹？喜當爹！

  已經被鳳千顏打擊得三魂出世、七魄不全的司易，突然頓了一下，目光再次死死盯在了鳳千顏的臉上。

  這個女人，看上去平凡又老實，可是吹起牛來真的不怕把天吹塌嗎？看她那個樣子，這麽胸有成竹，難道她說的，是真的？

  皇後這個時候突然反應過來了。機會啊！她連忙掙紮起來，連滾帶爬地衝到司易的軟轎前，抓住司易的衣襟道：“皇上，皇上，臣妾如果做了什麽讓您生氣的事情，也都是為了能夠治好您的病啊。還有什麽比皇室血脈傳承更重要的呢？”

  司易不語，額頭上的青筋卻在不停地跳動，心中激烈鬥爭。殺了她，還是相信她？立即滅口，還是讓她試一試？麵子重要，還是江山社稷重要啊？

  終於，司易一定了決心。殺一個人，什麽時候殺都可以。可是要想造一個人……唉，聽那個女醫生的意思，若是再不抓緊，怕是就永遠沒有機會了。典當閣，你們真是害得朕夠慘！

  司易忽然閉上了眼，再睜開時，剛才滿眼的憤怒、狂暴、瘋狂、不甘都消失了，眼神變得冰涼和深不可測。

  他伸伸手，大太監王連冒死過來，扶起來還跪在他軟轎邊抓著他衣襟不放的皇後。把她攙到鳳千顏身邊，弄了個繡敦給她坐下。

  “皇後，這個女人，是你的醫生？”司易問。

  皇後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也許這次可以不用死了？她連忙振奮精神道：“皇上，她的名字叫風裁柳。你別看她年紀，她師父可是個行蹤不定的世外高人！她、她的醫術也是沒的說的。臣妾從小到大的頭疼病都是她給治好了。而且……”

  說到這裏，皇後猶豫了一下，然後覺得還是求生更重要，於是咬牙道：“而且，皇上不是也覺得，臣當越來越漂亮了嗎？”

  “胡言亂語！”司易厲喝一聲，打斷了皇後語無倫次的表白。

  司易目光轉向鳳千顏道：“她說的是真的？”

  鳳千顏點點頭，一臉得色地道：“皇後娘娘所說，句句屬實。而且，她還沒有說，我不僅會治頭痛腦熱這些簡單的病症，我還會治像皇上您這樣的疑難雜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