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伊奧勒姆就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可行，下一次的大奧術師聯席會議上我會提出來，我相信七塔方麵也會同意的。你還有什麽建議，可以一並提出，如果可行的話，我也會給予支持。”

  夏多看了一眼仍放在茶桌上的那一摞時之塔2級學徒教材，沒有再提什麽建議。

  下一次奧法聯合會大奧術師聯席會議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康傑尼歐正式卸任的日子了，到那時伊奧勒姆想必會有自己上任的“三把火”，夏多也不想太過喧賓奪主。

  而且他也沒有太多建議可提，暫時來說，在自己沒能真正參與進去並主導變革過程之前，他並不想對自己領地外的事物有過多幹預。

  不再低調，更多隻是出於資深奧術師身份的必要展示，免得讓人誤判了。其他時候，還是要韜光養晦、深蓄實力的。

  ……

  接著，夏多便和兩位大奧術師就學徒培養問題展開了深入探討，他看得出不管是康傑尼歐，還是伊奧勒姆都對目前時之塔的學院式培養十分感興趣，但受限於他們各自的身份，又無法切實操作。

  因而，他們對夏多所說的就格外在意了。

  “夏多領主，你說的我大概明白了，但我有一個疑問，學徒契約三年期滿後，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時之塔將多出數百位正式法師，這些人你要如何安排？”

  法師並不是僵化的死物，而是活人，是活人就要有基於這一職業的種種活動，而這些活動無一不是建立在各種法師塔基礎設施之上的。

  也就是說，僅僅維持這些法師的存在就會產生大量消耗，包括日常練習、試驗的材料消耗，以及基礎設施的維護費用。

  伊奧勒姆本人對於商業領域並沒有什麽研究，因而討論到現在，他對學院式培養的場景越是期待，對於那種情況下可能存在的弊端就越是擔心。

  夏多之前提過時之塔現在僅能勉強維持這些學徒的培養費用，即便他們成為正式法師後，也能參與生產，但他們存在的消耗是絕對大於學徒的，而且是大很多倍。

  而時之塔因那些正式法師而產生的多餘產品，真的能夠賣出去嗎？

  如果賣不出去，那時之塔豈不是很快就要破產，而即便賣出去了，如果價格被壓得太低的話，也還是無法維持。

  這樣的問題其實已經涉及夏多在南境變革、施政的核心了，說實話他自己也一直在擔心這個問題，雖說有著種種計劃，但未來到底如何沒有人能夠絕對打包票。

  此刻這一問題再次被伊奧勒姆提及，而康傑尼歐也露出了好奇、想聽的姿態，夏多想了想，便這樣說道：

  “大師，伊奧勒姆閣下，對於這個問題，我主要有兩方麵的打算——

  “一個是創造新的消費機製，建立內部的經濟循環，讓那些新法師在時之塔工作、在時之塔消費，當然這種內部循環，也有一個很大的漏洞，那就是時之塔自身資源的限製，如果時之塔沒有充足的資源用來循環，那也很維持下去，但至少是一種緩解。

  “所以，第二個方麵就是深挖內部資源以及引入外部資源了。南境未開發區域那麽大，總能找到點有用的礦脈，然後在利用法術開礦，效率或許會遠超普通人類甚至是侏儒、矮人；而外部資源方麵，還是要用到這些數量龐大的正式法師，他們會生產出更多低成本商品，對外出售，用來補充內部循環的不足。”

  說到這裏，夏多又透露了一個對伊奧勒姆和康傑尼歐兩人來說都不算什麽隱秘的消息：

  “目前時之塔已經和明水商會達成初步戰略合作意向，未來時之塔將通過明水商會出售更多魔法物品，並引入更多原材料。”

  至於在南境推行新錢幣這點，夏多就沒有在這裏說了。

  聽完夏多的解釋，伊奧勒姆、康傑尼歐兩人再次陷入了沉思，書房內也再次變得無比安靜。

  僅有不遠處書桌上一個類似單擺的秘銀小擺件，搖擺發出的“嗒嗒”聲響。

  不一會兒，伊奧勒姆眼神中就顯現出興奮、躍躍欲試的神情，但似乎想到了什麽，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和康傑尼歐相視一眼。

  在對視中雙方確定了某些信息，之後伊奧勒姆才緩緩開口，對夏多說道：

  “夏多領主，你提出的這種“學院式培養、內外雙循環”發展模式，確實具有十分誘人的發展前景，也確實很適合耐色瑞爾，但現在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那就是——

  “當前耐色瑞爾，即便是學術氛圍最為濃厚、對知識最為開明的莫瑞恩高塔一係，也很難主動進行這樣的變革。”

  夏多仔細聽著，一字一句也不放過，甚至還要反複斟酌，伊奧勒姆所言應該算是耐色瑞爾的某種真實了。

  就莫瑞恩高塔一係，都很難推行學院式培養，那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說了，但伊奧勒姆話中似乎並不止於此。

  就在這時，伊奧勒姆突然問道：“夏多領主，你願意成為我的學生嗎？”

  “啊？”

  夏多頓時就愣住了。

  這不是正討論未來發展模式的嘛，怎麽突然就拐到收徒上去了？這轉折實在是有點大，他一時都有些接受不了。

  就在夏多心裏揣摩著伊奧勒姆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時候，伊奧勒姆自己已經開始主動解釋起來：

  “夏多領主，我對你、對南境未來的發展十分看好，但這樣的發展注定不會在平靜中進行，成為大奧術師之前，我可以暫時成為你的老師，為你阻擋一些不必要的惡意。”

  夏多聞言，立刻明白了伊奧勒姆的用意。

  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但引領時代的人在當代卻不一定能夠得到公正對待，這就好像家鄉的“秦”。

  後世都用秦法，同時卻又對秦法百般抹黑。

  而在耐色瑞爾，也是如此，如果學院式培養率先出現在南境，並且因此擊破了當前的某種平衡，即便學院式培養未來能夠成為主流，但現在卻必定會遭遇守舊者的反噬。

  這反噬當然不一定就是“真人pk”，但也保不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