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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一個。

  兩個。

  三個。

  噩夢中的工場如一片薄霧被撕扯扭曲，倉皇而逃的三人身後，似乎有一雙眼睛凝聚於虛空，凝視著三人的背影。

  ……

  一棟舊小區的居民樓裏，桑若在自己的臥室中睜開了眼。

  睡了一覺的桑若，已經沒有了離開學校時那將近死人般的蒼白和僵硬，他的皮膚柔軟了下來，甚至麵色都變得稍微紅潤了一些，似乎恢複了一點氣血，仿佛在睡夢中吸食了一些什麽補品，略露饜足之態。

  隻是他身上某些部位還是出現了些淤青，尤其是右手腕和小腿等處，是寫試題和上課久坐血液不流通導致的，不是什麽大問題。

  作為一個噩夢巫師道路的黑靈，恐懼桑若的人，都將在夢中夢到他。

  他們的恐懼會化為他的力量。

  這稍微緩解了一些桑若如今魔力枯竭找不到補充源的尷尬，給他的肉身續了點保養。

  但是，這一點點能量遠遠不夠。

  桑若皺起了眉，思索著解決辦法。

  現在他的靈魂精神體全部擠在他十八歲肉身這個兩升的塑料水桶裏，如果力量動用太過，會立刻導致水桶四分五裂，死相淒慘，但是太過謹慎也不行，肉身的崩潰始終存在，水桶外已經到處都是縫隙，隻要停止修補，不消多久，也會導致同樣的下場。

  所以一邊需要魔力修補身體受到的傷害，一邊也需要魔力來強化

  而地球上的魔力因子太少，還有一些奇怪的規則之力在抗拒著他。

  那股奇怪的力量像是一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給桑若帶來了不少限製，讓他有些束手束腳，但也證明地球上確實存在著一些超凡力量，隻是他目前還沒有發現。

  如果能發現地球超凡力量所在，桑若覺得自己大概就能夠找到緩解他現狀的資源，隻是必須得小心，他們未必是友好的。

  真是一個不利的環境。

  而且必須盡快找到補充力量的方法了，不然危險隨時會來臨。

  桑若本來應該是在三個月後高考剛完結時意外墜樓而死。

  是因為掉落蟲洞才躲過必死的一劫，但是隨後他被星際世界的外星人捕獲做人體試驗，又遭遇了更多的死亡，靈魂都近乎泯滅消散，隻是他終究還剩了一點運氣，又穿越到巫師世界。

  命運是一種很神奇的力量，不會因為桑若剛剛穿越自己弄死過自己一次，就對他視而不見，甚至可能會加大危險的難度，就像他躲過了墜樓，卻死在外星人的實驗室一樣。

  這個時間，厄運應該已經籠罩在他身上。

  桑若必須要用一些法術，來找到自己厄運真正的來源，提前做好防範的準備。

  他的厄運是什麽呢？

  桑若能感覺到，周圍有一些危險的氣息在靠近。

  ·

  就在夜晚中的夢魘驚擾著數人的時候，深夜的遮掩下，蘇江市二中東邊的那個爛尾工地，有幾道身影正在以不太尋常的方式靠近著。

  快接近那片工地時，領頭隊長突然停了下來，凝望前方的黑暗，他的眼睛似乎從那片黑暗中看到了一股懸滯於半空中的異樣氣息，詭異，不祥。

  隊長壓低語氣，警告隊友小心：“是災厄的氣息，非常濃厚。”

  收到指示，同行幾人頓時變得越發警惕，大概兩秒之後，各自身上隱隱有一層青光閃爍而逝，才繼續前進，直到來到桑若醒來的那片地方位置。

  “就是這裏。”

  隊長手中拿著一個古怪的機器，與其說是機器，不如說更像是一股雷達般的掃描波紋，如漣漪般向四周蕩漾開，隨即飛快地冒起了險惡的深紅光芒。

  “空間有破裂的痕跡，確實有闖入，很邪惡強大的力量。”

  “災厄離開了，暫時無法確定是什麽等級，但是肯定不低，甚至有可能是邪神的高等眷屬投影。”

  ……

  “先修補這處空隙，別讓更多災厄發現闖進來。”

  根據探測結果，隊長一句句地交待著，周圍幾人聽著，仔細打量起現場的環境，表情越發凝重。

  不過此時不是遲疑的時間，眾人發現周圍暫時沒有危險，立刻動手配合隊長，開始修補空間裂縫。

  搞定了空間封印的事情後，眾人開始仔細打量現場。

  以災厄氣息殘留最多的那個點為中心，周圍呈現出了輻射汙染的情況。

  枯萎的雜草野花，似乎隻是比別處斑駁了一些的水泥牆壁，輻射邊緣地帶被工人遺落的鋼管，一半在輻射區的出現斑斑鏽跡，一半在輻射區外的隻是被泥土染髒還是原來的模樣，以及一看就散發著不祥感覺的變異畸形植物……

  這些古怪的痕跡，還有那股深沉可怕的氣息，使得這片區域顯得特別陰森恐怖。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其他的。

  首先是血跡，很細碎，仿佛隻是劃破了幾個小傷口，動作太大時甩飛出去幾滴血而已，但是以那些血跡的範圍來看，又仿佛殘留著大量出血的痕跡。

  看起來才二十出頭，有些幹淨學長味道的隊員簡清儀，用戴著手套的手在地上拈了一把土。

  他手指將拈起的土揉搓開，還湊近聞了聞，雖然土是幹涸的，似乎也沒有但是還能聞到一股血腥味，不算淡。

  這有些不同尋常，畢竟以地麵殘留的那些已經被風幹的斑駁血跡來說，根本留不下這麽濃重的血腥味，那股味道凝在土中，似乎曾有大量血液滲透融合過這些泥土一樣。

  觀察完，簡清儀抖落掌心的土凝眉道：“很古怪，這裏的土地有些潮濕，似乎被血液侵染過，深度大概有兩毫米左右，似乎剛融入土裏，這些血液就覆水回收一般被吸回去了。”

  其他幾人聞言也都上手來看了看。

  災厄的氣息並不會在一個地方殘留太久，除了那些已經被輻射變異的雜草，大概過兩天這些氣息的遺留就會徹底消失，這次的災厄出現的時間不長，殘留的痕跡也很新。

  簡清儀又去看了看其他，扔在現場的破爛安全帽，幾根能對應上周圍劃痕的鋼筋，粗糙水泥牆上被蹭到的土和刮下的一些布料纖維，以及地上那些錯雜紛亂的腳印。

  他看向有些沉默的隊長道：“這裏似乎發生了一場不太激烈的爭鬥，人數應該是四人，力量都不大。從事後三個腳步撤離時的一致性來看，他們是打架的過程中出現了災厄，估計那一幕超乎他們認知，把他們都嚇走了。”

  從簡清儀的語氣，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很多詞語都用了肯定句。

  隊長凝重道：“如果這些人沒死，極有可能已經被災厄汙染了，或者災厄就藏在他們身上，必須盡快找到他們，帶回觀察。”

  “收拾現場，這次估計是一場硬仗。”

  眾人得令，應聲行動起來。

  所有人都拿出了手套和采集袋，盡可能不遺漏地采集著現場遺留的這些非常規東西，不止那些扭曲異變的雜草，甚至一些沾染了輻射氣息的泥土都沒放過。

  這些輻射氣息雖然隨著時間流逝會很快消散，現在已經很淡了，但是如果這段時間有人闖入來到這裏，還是有一定可能會被輻射汙染，為防再出意外，還是謹慎方能萬全。

  ·

  呂文鋒和蓬森電話裏聯係了幾句後，在發現彼此都遭遇了一樣的噩夢後，於更深的恐懼中，來了學校碰頭。

  此時的兩人，仿佛都成了黑暗壇子裏發黴的醃酸菜，都有種靈魂被掏空的幹扁感，眼神夾雜著迷茫和狂亂，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這麽早來學校，卻是這種狀態。

  周圍趕著早自習的學生看到他們倆，都是一陣皺眉，仿佛遇到什麽垃圾一樣，趕忙遠遠避開，有的甚至頭也不敢抬。

  往日他倆大概會大肆挑釁指著人罵，此時眼中卻隻有彼此，都是惶惑，很快，他們去了自己往日聚頭的天台密聊。

  呂文鋒看著蓬森，幹裂的嘴幹巴巴地開合道：“你肚子上……”

  蓬森一臉苦相：“你也……”

  兩人沉默對望，彼此眼神中都是惶惑和恐懼。

  蓬森看了看道：“夏彪怎麽沒來？”

  呂文鋒皺眉：“沒聯係上他。”

  兩人此時的精力也不在沒有出現的同伴身上，很快議論起了彼此的噩夢驚醒後肚子上長出的觸手。

  呂文鋒煩躁而焦慮，不想承認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白天看不到，夜裏驚醒後長出來……會不會也隻是個夢？”

  蓬森卻不敢苟同，哆嗦道：“太真實了，我都不敢用刀去割它，感覺好像在割自己的腸子。”

  “那東西還在長大……”

  兩人含含糊糊地說了幾句，誰都不敢提起桑若，仿佛那是一個禁忌，兩人雖然待在天台上，眼神卻不停掃過學校的大門，似乎防備著不知道何時會找上門的警察。

  隻是如果警察出現了，他們也不知道此時他們是不是真的會逃跑，還是自暴自棄地跟警察回去自首。

  太可怕了，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死人為什麽會詐屍複活呢？

  蓬森心裏正如是想著，這時他望著校門口的眼睛忽然掃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頓時被震呆在原地，而後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著那個方向道：“他，他，是他……”

  誰？

  呂文鋒本來正焦躁著沒怎麽注意，被蓬森一指仔細看去，頓時被嚇得亡魂皆冒。

  桑若！

  是已經死了並疑似詐屍過的桑若！

  驚慌失措的兩人跳了起來，差點沒直接從天台的牆上翻下去，跳樓逃跑。

  但是很快，兩人發現桑若並沒有朝著他們這邊走來，而是走向了他自己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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