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寒而栗
作者:焰焐      更新:2020-04-13 02:05      字數:2285
  靜,靜得恐怖;黑,黑得無助。

  黑暗中,他右手失去了知覺,而左手沾滿了鮮血,黏稠而沉重。

  他,抬起左手,尋找著光線。鮮血順著胳膊慢慢滑落,在胳膊肘不斷聚集,最終滴落進那無休止的黑暗。

  沒有光線,眼前一片漆黑,隻能通過摸索探尋麵前的路,血腥味卻越來越濃,眩暈感不斷加重。

  這,到底是哪裏?

  他沒有高喊,因為那個人還在附近。要盡快離開這裏!

  心中的恐懼迫使他加快了腳步,但極力放大的瞳孔卻感受不到任何的光線,就像是自己置身於一個廣闊的黑暗中,正在被如墨的現實所吞噬。

  忽然,一個微弱的光線被視神經所捕獲,緊接著一道道如探照燈般的光束向自己的方向掃來。越來越多的光線在他的麵前聚集,形成了一張巨大的光布。他看到了他內心的期望。

  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出現在光屏之上,他停下了腳步,幸福的微笑慢慢浮上他的麵頰。他伸出雙手想抱起眼前的女孩,忽然間,屏幕切換,女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墓碑。灰色的基調讓他的心情鬥轉急下,很快,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

  “我失去的已經夠多了!”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無數扇門,是關閉還是敞開,取決於自己的選擇。”

  現在還有選擇嗎?這一切都太晚了!

  淅瀝瀝的小雨揭開了黎明前的天空,灰色的墓地顯得更加陰冷。一個身穿黑色外衣的男人,佝僂著背,正慢慢從遠處走來。他一手打著傘,一手緊緊地將一個布袋攏在懷裏,打傘的手微微前傾,似乎袋中之物尤為珍貴。

  “孩子,爸爸來看你了。”男人停在一個墓碑前,表情凝重,兩眼也早已被淚水浸潤。墓碑前的鮮花已被雨水打濕,但卻顯得非常新鮮。

  “孩子,還好嗎?”男人席地而坐,用衣袖將墓碑上的雨水擦幹,並將傘支於墓碑之上。“你托的夢爸爸收到了。怪爸爸粗心,別生氣。你看!爸爸連夜為你包了你最喜歡吃的餃子。”男人抹了一把眼淚,將懷中的布袋輕輕地放在墓碑麵前,小心地拿出了裏麵的飯盒,“孩子,你慢慢吃,爸爸陪你說說話。”

  陰冷是墓地裏最直接的感受,但是今天,飛黎感受到的卻是暖暖的親情。看著遠處吳璉渺小的身影,飛黎想到了自己,有些事情真的隻能相信自己,隻能靠自己。

  雨又下了起來,成欒一隻手撐起了傘,一隻手接著電話。

  “成隊,你要的吳璉還有三名死者的詳細資料我已經整理出來了。”

  “好,現在發我手機上吧,辛苦了!”

  成欒將傘遞給了飛黎,自己翻看著手機。

  “真是個悲慘的人啊,從小就沒了父親,小學沒畢業就輟學了,一直跟著母親打零工,四處飄零。最後,和一個叫劉明的人學了些手藝,經人介紹進了封梓的工廠。上班後認識了他的妻子,兩人很快結婚並有了個女兒,可惜二十年前他的妻子因病去世,之後沒幾年,女兒也因醫生的誤診離開了。”

  吳璉就是個悲劇。

  成欒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拇指不斷地翻動著手機屏幕,“封梓還真是瘋子,黃賭毒,沒有他不沾的,工廠早就被他敗的差不多了,還出國,哼!做夢呢吧。”

  “還有這個胡瀾,光他名下的財產就夠他花好幾輩子了,你說他哪來那麽多錢,就算每天都有人送紅包,也不至於這麽多吧?”

  飛黎沒有說話,成欒一直搖著頭。

  “還有這韋莉,五年前竟是個開賓館的老板。你猜她的賓館叫什麽名字?就是她和封梓開房的地方。”

  “飛黎,”成欒忽然提高了音量,嚇了飛黎一跳,“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什麽?”飛黎似乎也嗅到了異常。

  “他們三個人有交集,”成欒將手機抬到了飛黎的眼前,“五年前,就在韋莉的賓館裏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為一個年輕的女大學生,而他們三個人當時都在現場。”

  三人的口供和簽名呈現在了飛黎的眼前。

  “死者叫什麽名字?”

  “劉思雨。”

  劉思雨的信息出現在了成欒的手機上,而她的父親叫劉明。

  “看來這個案子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劉明才是這個案子的關鍵,五年前的證人,竟在五年後同時死去,這是巧合嗎?”飛黎眯起了眼睛,看著遠處依舊坐在墓碑前的吳璉,“有劉明的照片和資料嗎?”

  “沒有。”成欒將手機上的資料拉到最底。

  “他和死者還有吳璉都有關係,也許我們都想錯了。”

  “你是說……”成欒猜到了飛黎的想法,“可是為什麽呢?劉明現在人又在哪裏呢?”

  “那就要從五年前查起了,另外那個賓館的位置位於紅燈區,五年前可是相當繁華,就算是出了命案,五年前,依靠天時地利,賓館也不至於關門。你看,現在那個賓館不也好好的在那嗎?韋莉為什麽要把賓館轉讓呢?”飛黎將右手插兜,“吳璉連小學都沒有畢業,他不可能想到這樣的說辭,而且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照顧母親,哪裏有時間看電視?還有,吳璉的女兒到底是什麽時候死的?”

  “二十年前啊!資料上寫的很清楚。”

  “但是,作為一個父親怎麽會對這麽重要的時間不確定呢?在他麵對胡玲的時候,還有最後麵對你的詢問的時候,他用了幾個不確定的數字,似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到底是什麽時候去世的。”

  “難道,是受劉明指使?不對,”成欒隨後馬上做出了否定,“沒道理啊,資料不可能做假,即使資料做假,吳璉的記憶也應該是準確的,除非他的記憶力有缺失。”

  “吳璉和劉明的關係現在咱們也隻停留在師徒關係上。另外,資料是人寫的,人有可能造假,至於記憶……”

  正當二人討論之時,遠處的吳璉突然倒下。突如其來的狀況立刻刺激了飛黎的神經,二人迅速上前,卻已經來不及了,吳璉已經沒有了氣息。飛黎抬頭看向墓碑,立碑的時間正好是五年前,而中間的黑白照片卻是劉思雨。那甜美的笑容是那麽的熟悉,卻又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