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青說話之間，那墨玉哨已經變成了碎片。

  而鳳無儔眸中那一分晶亮的光芒，在瞬息之間，徹底熄滅了下去。那雙魔瞳緩緩緊閉，由著手中的碎片，從指縫之中，慢慢掉落在地。就如同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頭支離破碎，碎了不說，還什麽都沒留下，連最後一絲念想，也一並帶走！

  “王……”閻烈有些擔心。

  他這一聲出來，鳳無儔緩緩睜開魔瞳，那眸色森寒幽冷，旋即，那幽光一逝，便是他慣有的威重和霸凜。魔魅冷醇的聲線，已經聽不出任何情緒，便隻是沉聲道：“孤無事！”

  話音一落，任由手中墨玉哨的碎片，被拋灑在地。

  他那一雙霸凜魔瞳，始終盯著從自己掌心滑落的東西，像是看著什麽東西，從胸口從掌中消逝而去。痛到麻木之後，便是毫無知覺，可他清楚，那痛苦卻並不會就此止歇，它們會卷土重來，從每一個邊邊角角卷席而上，將人，將人心，徹底摧毀，一點不剩。

  “走吧！”說著這話，他不再多言，很快起身，準備離開。

  而下一瞬，他腳下一晃，思緒一空。便驟然倒了下去！閩越驚惶之間，便很快地上前扶住他，伸出手為他診脈，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揚首便是怒吼：“趕緊衝出去！趕緊！”

  “是！”王騎護衛的眾人，也很快地領命。

  山穀之中殺了起來，便很快地波及到山穀之外。山穀外頭的申屠焱，還沒來得及下令讓自己手下的人趕緊上去幫忙，便見著王騎護衛的人，如死神拿著鐮刀收割性命一般，飛快地衝殺了出來。血光飛濺，那些持刀之人個個眼神冷冽，殺人之間，便是半點情緒都不曾有，半點手下留情也不曾有。

  如風掠過，便隻令人看見，無數人頭掉落。

  而同時，他們身後的千裏峰，在早已被炸毀，從山峰之中折斷的情形之下。徹底倒塌！整座山體，都“轟隆”一聲，瞬間倒了下去！

  看見成千上萬的士兵，幾秒鍾之內，就在你眼前，漸次失去性命，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仿佛這些持刀殺人的人，天生就是為奪取人性命而生。看著一座山，在你麵前倒塌，這又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火藥能夠讓山峰的峰頂給塌了，但決計不可能讓整座山，從地基上一起被擊垮。然而，它就真的這麽被擊垮了！

  這就是鳳無儔，這就是王騎護衛，這才是真正讓天下俯首，讓世人臣服之人，強悍的實力。

  申屠焱胸口一堵，多年以來，他一直在很努力地跟上這個人的步伐。鳳無儔是他心中認定的兄長，也是他唯一景仰之人！當他申屠焱奪得大漠蒼狼的稱號，成為整個大漠聞風喪膽、又敬又怕的人，就是希望他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鳳無儔這樣的人，能與鳳無儔比肩。

  直到上次他帶著王騎護衛的人，奪取聖晶石的時候，他都沒意識到多大的差距。但是今日這一眼看去，他明白了。他還差得遠！那段時日，恐怕隨同自己攻打雲南王，奪取聖晶石的時候，王騎護衛的人，都沒有用全力，便是都沒將雲南王看在眼裏，隨便小打小鬧了。

  “王兄，還不出手？”申屠苗回頭看了他一眼，申屠焱聳了聳肩，看了一眼眼前的情況，輕聲道，“你覺得這情況，還需要我們出手嗎？”

  他這話一出，申屠苗登時便閉了口，也是，他們眼下衝出去，就是礙事罷了。

  上官禦和蕭疏狂也是驚悚地看了半天，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神機營的眾人。他們這也才是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地見識到了王騎護衛的殺傷力！這也算是明白了，上一次太子帶兵去攝政王府討債，他們跟王騎護衛的人“切磋”，沒有一個人受傷，沒有一個人丟了性命，這當真是對方的人手下留情了。

  而軒蒼瑙鐵青著一張臉，回頭，聽著廝殺的聲音。

  詢問了一聲：“閩越出來了嗎？”

  “公主，出來了！他扶著鳳無儔。我們……”下人很快地開口。

  他這話一出，軒蒼瑙麵上的容色，才緩和了一些。但還是冷聲吩咐道：“趕緊上山，傳消息給陛下，告訴他，王騎護衛人闖出來了，我們頂不住了！”

  “是！”下人話音一落，便飛快地往山頂的方向，奔馳而去。

  ……

  山頂之上，帳篷之中。

  洛子夜手心的血，徹底止住，也被軒蒼墨塵擦拭幹淨之後。他忽然大手一收，將她的手，握於掌心。十指交匯，他緊緊抓握著她的手。垂眸之間，看著她昏睡中的麵色，和綿軟的唇畔。

  他忽然想起來，那一日在千浪嶼，她沐浴的時候，他闖入……

  神思之間，他幾乎是毫不猶疑地，低頭攫住了她的唇畔。的確是綿軟的味道，舌尖探索之間，她卻緊緊咬著牙關，抗拒他的觸碰。甚至於在她已經昏迷的情形之下，眉宇之中還浮現出幾分厭惡來。

  這表情，很快地挑起了他的怒火。

  令他伸出手，鉗住她的下頜。她吃痛，才讓他的唇舌侵入，侵占她口中的每一個角落。他絕非聖人，在她眼底他更是再卑鄙不過。那麽，他想做什麽，便也不必忍。反正，她也說過，為了鳳無儔，她什麽都不在乎，也不在乎從此躺在他身下。

  欲念和怒火之中，他伸手扯開她的腰帶。層層剝落，侵占她的甜美。

  欲丨望之火，一旦點燃，便不再容易熄滅。他溫潤的眸子，也染上情丨欲的色彩。總歸，她醒來之後，會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他，那麽，眼下就得到她，也沒什麽不可以。是得到，也是，摧毀。讓她徹底成為他的，也摧毀她跟鳳無儔的一切可能。

  裹胸布散開那一瞬，他埋首於她胸口。

  洛子夜便隻覺得什麽東西壓在她胸前，格外難受。便伸手去推拒，可似乎她越是抗拒，就越是撩起他的怒火。她那一雙皓腕被他緊緊抓住，按在頭頂。他咬在她脖子上，從來溫雅的聲線，此刻聽來竟如同魔鬼般森然：“洛子夜，從今日起，我給的，你隻能承受！如果前方是地獄，我們就一起下去吧！”

  他話落，她眼角忽然滑下淚一滴。

  這令他心口一刺，眸中暴戾的氣息更甚。正將扯下她身上最後一處遮蔽物，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抽搐了起來，旋即，那臉色越來越慘白，整個人都不住的抽搐，額角冷汗如瀑。這番情態，令他眸中的欲念，在一瞬之間，退得幹幹淨淨。

  驚惶之間，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洛子夜……”

  “不要……”她忽然哭出來，眼角的淚，更是連連滾下，聲線暗啞，“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她夢見他，夢見她心心念念的人，她看見自己離他越來越遠，看見他魔瞳中的恨，看見他眸中的疏離。

  看見……

  她覺得很痛，渾身都在痛。胸口像是被一塊石頭壓住，下一瞬便驟然嘔出血來！這令軒蒼墨塵一驚，而他的手腕也被她反手抓住，她氣息漸漸微弱起來，扯著他，像是在說話，也像是自言自語：“老大，妖孽，夜魅，你們都在哪兒。我好難過，好難過。我想回家……”

  這話音一落，她驟然失去了意識，握住他的手一鬆。覺得自己已經從哪裏掙脫，從哪裏飄出去。遊蕩之中，不知歸途。卻又有殘念，留在身體之中。掙紮著不肯離去！

  而軒蒼墨塵驚懼之中，伸出手，在她鼻尖，沒有探到任何呼吸。

  他驟然驚住，扯過被子，蓋住她赤丨裸的上半身。回眸看了一眼帳篷的門口，怒吼：“子淵！”

  墨子淵在千裏峰崩塌的時候，就回來了。他一直站在門口，打算進去稟報山石崩塌的消息，然而剛剛到了門口，就聽見帳篷裏頭的聲響，那似乎是男歡女愛才會有的聲音，他驟然就明白了陛下在做什麽，他更明白陛下一直想得到什麽。所以他沒有動，站在門外，打算等王帳中事畢之後，他再進去稟報。

  可沒想到，有些東西就像是注定一般，說無法得到，便注定會在這一刻被打斷。

  他匆忙掀開了帳篷，踏了進去。便見軒蒼墨塵在床榻邊上，失措地攥著洛子夜的手，那是他第一次，在這個溫潤儒雅的帝王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仿佛若真的失去洛子夜，他就會從此失了心，失了魂，變成行屍走肉。仿佛，她要是死了，他也許真的活不下去。

  匆忙進入帳篷，行到床邊，看著洛子夜緊閉的雙眼。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掐住洛子夜的人中，手按得很重，沒一會兒就掐出了血。然而，洛子夜還是沒有呼吸！這令墨子淵也急了起來，趕緊掃了一眼自己身後的人，他身後跟著進來的小廝，立即將藥箱打開，拿出銀針遞給他。

  墨子淵很快地伸手，紮向她手心虎口和頭頂的穴道。

  而洛子夜似乎是吃痛，眉梢微微動了動。胸口又開始起伏，慢慢有了呼吸！墨子淵也是驚出了一聲冷汗，回眸，也不敢直視軒蒼墨塵的臉，坦誠地低聲道：“性命是保住了……陛下您太……急躁了。她殘留意識尚存，您不宜這樣刺激她。若是真的想……也得等她醒來之後再說！”

  這也是他的失誤，未曾提醒陛下。但他也是沒想到，陛下會這麽快就……大概也是妒火中燒，失去理智了。

  軒蒼墨塵聽著這話，倒沒什麽表情，卻驟然閉上了眼睛。

  十多年前，看見父皇和母後身死的時候，他無能為力。十多年後，他險些親手殺了他生命中，最重的人。他已經失去很多很多，他也知道，他擔不起更多的失去了。攥著洛子夜的手，那力道又重了幾分。

  而墨子淵，看了一眼洛子夜，思索了片刻。又支吾道：“陛下，洛子夜方才出了這麽一出……按理說，喝下這藥，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就應當會將所有的情感，轉移到所見的第一個人身上，也會徹底忘記心中之人，越重視，就會忘得越幹淨，一點意識都不會留下。可，她剛剛成了那樣，這個是師尊也未曾對臣說過的情況，所以……也許她醒來之後，藥效會有變化，也許不會變化。這個……這個誰也說不準，臣……”

  他已經不知道怎麽說了，但到底是因為他的失誤，沒有提醒陛下，讓陛下刺激了她的殘存意識，才整出這麽個事兒來。這要是出了什麽簍子，陛下還不剝了他的皮！

  軒蒼墨塵一怔，斂下眸中情緒，正要細問，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下人在門口，揚聲稟報：“陛下，長公主遣屬下來稟報，鳳無儔帶兵殺出去了。他們頂不住了！”

  來，我們來個約定。你們在評論區高呼：哎呀，終於雨過天晴了，太好了，不虐了，可以看了。

  你們連續呼喊幾天，把養文的妹子們都騙進來了。然而哥就不寫“感人情節”了，怎麽樣？奸詐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