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坐？

  這下，莫說是洛子夜了，就是武修篁都忍不住看了鳳天翰一眼。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鳳無儔和洛子夜這兩個小子之間的事情，他大概能猜到一些，有了自己的兒子武青城對嬴燼的念頭，他倒並不難理解。隻是，他武修篁怎麽說也有三個兒子，一個斷袖了，也還有兩個。

  但是鳳天翰……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對方好似是隻有一個兒子吧？

  他不怕就這麽斷子絕孫了？對著洛子夜一句公公，說得如此自然？他奇怪的眼神看過去，也很快地，看見了嬴燼身後麵無表情的青城，這並非是這兩父子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見麵，但卻是第一次眼神交匯，武修篁容色複雜，眼神又在嬴燼的臉上停滯了幾秒。

  而武青城，隻在掃了對方一眼之後，就很快地收回了眼神，那樣淡漠疏離的表情，似乎是對一個陌生人。

  他們之間的眼神交匯，洛子夜自當也看得分明，然而卻並不明白他們這樣對視的理由。隻掃了鳳天翰一眼，揚眉道：“你要坐可以，爺一向尊老。但公公的事情，還是再論！”

  鳳無儔都還沒跟她求婚呢，她也還沒答應呢。公公是什麽鬼？這老家夥的臉皮，倒是挺厚的嘛！

  她這話引起了武修篁的深度質疑，他盯了洛子夜一眼，納悶地問：“你一向尊老？怎麽這一點，我從前從未看出來過？”

  尊老？這小子是什麽時候尊重過自己了？

  他這一問，洛子夜橫了他一眼，不清楚武修篁的來意，但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一定沒什麽好事，所以她的態度也是好不起來：“首先，不尊重你是因為你一向為老不尊。其次，武神大人您不是一向認為您自己很年輕嗎？老是什麽時候跟您沾邊了？”

  此言一出，武修篁怔了怔，卻是不得不說，洛子夜這小子，的確是很有幾分意思。竟然都能看出來自己一向自詡年輕！這一定是因為自己英俊的容顏幾十年如一日的不改，武神大人這般想著，認真地點了點頭。

  倒是鳳天翰，看著場中交戰那兩人，揚眉看了一眼洛子夜，試探著問：“那個白衣小子，也很不錯啊！洛子夜，你看呢？”

  “嗯，除了脾氣難搞得和鳳無儔有的一拚之外，其他的地方的確還好！”洛子夜認真點頭，並沒太在意鳳天翰的話，此言說得是認真，回答的卻是很隨意，便沒往心裏去。

  武修篁一聽這話，立即樂了，揚眉道：“那是！老子的徒孫，自當是與眾不同！洛子夜，說不定你多跟他相處相處，就會發現鳳無儔其實不過如此，還是老子的徒孫比較出色！”

  他說著這話，他挑釁地揚眉，看了一眼鳳天翰。頗有一種長輩在比誰家的小輩更厲害的即視感。

  洛子夜聽著這話，抽搐著嘴角盯了武修篁一眼，她要是沒記錯的話，貌似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一直都不怎麽樣，自己還被武修篁打傷了好幾次，武修篁希望自己覺得百裏瑾宸比較出色幹什麽？對他有什麽好處嗎？

  但是鳳天翰聽了這話就不樂意了，冷笑了一聲，看著武修篁道：“武老頭，本王的兒子，可是泛大陸頂尖的強者，就憑你徒孫，也想比？”

  “老子就比了，你怎麽地？”武神大人生氣了，站起身來。

  鳳天翰也不甘示弱，也站起來，並且叉著腰，仿佛潑婦：“你一定要比，那就是自不量力！”

  武修篁一腳踩在長凳上，冷笑：“你這麽害怕比，是不是怕你兒子輸給我徒孫？哈哈哈……我武修篁的徒孫，都有望超過你兒子，鳳天翰，你的老臉打算往哪裏放？”

  洛子夜：“……”這是什麽鬼？

  她這算是攪合到一場老年人的鬥嘴項目裏了嗎？無語地抽搐了幾下嘴角，往旁邊走了幾步，凝眸看向打鬥場中的情景，看著刀光劍影，拒絕再聽這兩個老家夥廢話。

  而此刻，百裏瑾宸左手持劍，鳳無儔同樣也沒用全力。

  因著對方的出手，隻是左手，故而他隻使用了五重真力。然而，這兩人就算是並沒用全力，這般強悍的對戰，還是令人眼花繚亂，若是武功不夠高深，會連他們對戰的動作都看不清！

  而，正在洛子夜看得認真。

  那邊鳳天翰聽了武修篁的話，驟然便動了怒氣，咬牙道：“武修篁，年輕的時候你就是個不要臉的，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麽不要臉！你那徒孫，從哪裏看能比得過我兒子？”

  “是啊！至少我徒孫的年紀比不過你兒子！”武修篁瞪著鳳天翰，很快地說出了這麽一句。

  洛子夜嘴角一抽，用一種完全受不了的眼神，扭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實在是不明白這兩個老家夥，都算得上是大陸巔峰的人物了，為什麽站到一起之後，鬥嘴起來仿佛兩個瘋婆子。居然鬥了幾句之後，都上升到了人身攻擊的層麵！

  而，不遠處正在打鬥場中的攝政王殿下。

  去是驟然聽見了這句話，魔瞳很快地掃了過來，那是不悅和陰沉地味道，看向武修篁的方向。強大的魔息中帶著幾分暴戾和嗜血的氣息，令人很容易窺探，若非此刻他正在和百裏瑾宸對戰，就衝著武修篁這句話，他也要過來削他！

  武修篁自然也很快地感受到了他的眼神注視，眉心一跳。

  講真的，他雖然不至於怕這小子，可對方那種一旦打起來，就不死不休的架勢，他也實在是不想招上！於是，他很快地閉了口，腦後盯著一滴巨大的冷汗，眼神四處亂瞟，仿佛沒有感覺到鳳無儔的眼神，也忘記了自己剛才講的那句話！

  而鳳天翰，對於對方這樣攻擊自己兒子的行為，當即便是怒了，冷笑一聲道：“武修篁，把本王的兒子說得一文不值，不知道前沒多少日子，是誰的眼巴巴地希望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嫁給我兒子，還無恥地用上了綁架的手段，最後我兒子還是瞧不上你女兒！”

  話要是這樣說，那就很尷尬了！

  鳳天翰身後的染六，忍不住上前一步，提醒了一下自家主子：“王爺，您還是少說幾句，畢竟您和……咳咳，您和武神大人，算得上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了！”

  他也是不明白，這兩個從前關係還算是不錯，並且沒事兒就喜歡鬥嘴的人，怎麽鬥嘴著，鬥嘴著，就驟然沒個分寸，越說越難聽呢？

  難不成是因為天下大多數父母和長輩，在平常的時候，隨便開開玩笑什麽的，完全沒問題，但是在涉及道自己的孩子，家中小輩什麽的，就一點玩笑都開不得了？說著就容易上臉？

  茗人這時候也忍不住開口道：“陛下息怒！”

  這樣的怒火讓武修篁怎麽熄？縱然這麽多年來，武琉月就沒有一次讓自己長過臉，但她再怎麽不爭氣，那也是水漪的女兒，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人所出，也是他武修篁的女兒，他可以怒其不爭，但是那裏由得外人打臉？

  自家的孩子，自己一天可以罵一萬遍無能，卻不容許旁人說一點不好。

  武修篁當即便炸了：“鳳天翰，你以為你兒子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女兒那是瞎了眼，才多看了你兒子幾眼！如今她早已幡然醒悟，就算你兒子跪著磕一百個響頭求婚，我女兒也不會答應！”

  這聲音很大，洛子夜的眼神忍不住又看了過去。

  無語地插話：“鳳無儔要不要對你女兒求婚，請先問問爺的意見好嗎？”媽的，她這個正牌女朋友都沒說話呢，武修篁這是什麽鬼，日狗了嗎？

  “你閉嘴！你一個男人，跟鳳無儔在一起瞎攪合什麽？”武修篁語氣不善地看了洛子夜一眼，說完一句話，就轉過頭繼續瞪視鳳天翰。

  洛子夜也不是好脾氣的人，聽完這話，隻說了四個字：“關你屁事！”

  武修篁一噎。

  鳳天翰更是冷笑，旋即道：“武修篁，我鳳天翰今日就放一句在這裏！就算是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讓我兒子娶你女兒，也更論不上對你女兒求婚，你就別多想了！說起來我還沒說過你，一個長輩不日前竟然一再與我兒動手，為老不尊，也不知道你的臉皮為什麽這麽厚！我鳳天翰竟然會交到你這樣恬不知恥的朋友，長了我兒子一輪，卻來對我兒子動手！”

  爭論到這裏，旁邊的人的嘴角，都在抽搐。

  武修篁更是冷笑一聲：“鳳天翰，如你這般把兒子教育得無法無天，目無長輩，不知道尊老，朕才為你感到羞愧！我大概當年也是瞎了眼，才會跟你這種人為友，我真是深以為恥！”

  “那就割袍斷交啊！”鳳天翰鐵青著一張臉怒喝，一聲吼出來之後，很快地扯起自己的袍子，就是一副打算割袍斷義的模樣了！

  武修篁更是劍都拔出來了，撩起自己的袍子：“來呀，斷就斷啊！老子今天不跟你斷交，老子不叫武修篁！”

  “陛下！”茗人忍不住又喊了一聲。本來吧，陛下跟鳳天翰已經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了，一個長輩，好端端地去欺負小輩，欺負朋友的兒子，這原本就很不對，眼下人家就是說陛下幾句，這也沒什麽，陛下也是該受著。但是……

  唉……

  也不知道鳳天翰是什麽意思，好端端地把他們的公主說得一文不值，難道他不知道公主就是陛下的心頭肉，除了陛下，誰都碰不得嗎？

  鳳天翰大喝一聲：“好！武修篁，你有種！二十年的朋友，你欺負我兒子我就沒跟你算賬，今天我說斷交，你馬上就同意！好！我們就來斷義，來呀！斷了之後好好算算，我告訴你，十八年前你偷了我的雞腿去討好洛水漪，這事兒老子可一直都記著呢，今天這賬也一並算了！”

  “呦嗬，你還記得雞腿？你以為老子不知道當年我如廁的草紙，就是你卷走了……”武修篁也開始認真地翻舊賬。

  洛子夜和嬴燼，還有武青城，就空白著表情站在旁邊，看著這兩個人扯著袍子，分別拿著劍，做出一副要斷義的樣子，並且將彼此多年前對不起自己的事，全部一點一點翻出來！包括哪一年捅了馬蜂窩，哪一年被對方害得摔了一個狗吃屎……

  “撕拉！”

  “撕拉！”

  兩聲落下，這兩個人還真的割袍斷義了！然後就開始動手了，鳳無儔和百裏瑾宸在這邊打，鳳天翰和武修篁在那邊打，洛子夜等人就站在中間，往前看是打鬥場，往後看還是！

  染六看了一眼茗人，茗人的眼神也回了過來。

  隨即一同搖頭……

  嬴燼也歎息了一聲：“早就聽說無憂老人，鳳天翰，武修篁，是多年的好友，相交至少有二十多年，沒想到今天……”

  這還真的是洛子夜說的，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一個是為了自個兒的兒子，一個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和徒孫。

  這兩人打得如火如荼，一時飛到天上，一時打到地下，半空中隱隱地還傳來那兩個老家夥的聲音，是鳳天翰再一次強調：“武修篁，我告訴你！就算你女兒是天仙，你把你整個龍昭都當成陪嫁送來，我兒子也絕對不娶你女兒！”

  還有武修篁憤怒的聲音：“哼！那我也告訴你鳳天翰，就算未來有一日，你帶著你兒子一起跪在我龍昭的皇宮門口，帶著整個天下做聘禮，我也不可能把我女兒嫁給你！”

  “嗬嗬，且不說我們願不願意去跪求你了，指不定你自己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你女兒一聽見能嫁給我兒子，就立馬同意了呢！”鳳天翰的語氣很嘲諷，仿佛是在諷刺不久之前武琉月費盡了心機，也想嫁給鳳無儔的事。

  武修篁這時候更是直接放狠話：“而女兒將來要是敢嫁你兒子，我就立即吊死在龍昭的皇宮門口！”

  “你他媽的說話可要算數！我兒子要是敢娶你女兒，我馬上拔劍自刎！”鳳天翰接話也很快。

  這兩個人誰都沒想到，他們這會兒就是在挖坑給自己跳，以至於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已經不知道是應該搶著自殺，還是應該挨著自打臉！

  洛子夜看著嬴燼：“……你說他們為什麽要進行這種完全不可能發生的揣測？”這是腦子有毛病嗎？鳳無儔和武琉月，根本就不可能，這事情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好嗎？

  嬴燼幽幽一歎：“大概他們自己心裏頭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決計不可能發生。所以就隨便賭咒發誓了吧！”

  反正又不會實現，隨便發個誓怕什麽呢？

  洛子夜無語地搖了搖頭，偏過頭去，拒絕再看這兩個為老不尊的人！上了年紀的兩個人，也不知道什麽叫消停，吵完還打架，看了一眼地上飄飛的兩截衣擺，這兩人二十多年的交情，就這麽斷了，這也真是……

  正在這會兒，攝政王殿下似乎也是不耐煩了。魔瞳微斂，森冷的眸光看向自己對麵的人，沉聲道：“百裏瑾宸，既要速戰速決，你就用右手吧！”

  對方一直用左手出擊，這自然也令他處處掣肘，既然要光明正大地與情敵一戰，便必然要講求公平，可眼下的交戰方式，卻令自己一旦用盡全力，便仿佛是在占對方的便宜。

  而，他這一句話落下之後。

  百裏瑾宸眸色未變，一雙月色般醉人的眼眸，很快地掃向對方，輕飄飄地問：“用右手麽？”

  他這話一出，洛子夜驟然想起來一個嚴肅的問題，對了！百裏瑾宸的右手還傷著呢，而且是為了幫她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