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般一說，他破天荒的，俊美堪比神魔的麵孔上，多了幾分尷尬：“當真？”

  “假的！”洛子夜站起身，便都是不打算再搭理他了，伸手便打算將他的手扯開，“你放手！”

  她這話一出。

  便又算得上是抗拒他的行為，他眉宇間的折痕蹙起，魔魅的聲線，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威重，冷沉著語氣道：“孤不放！”

  “你放不放？”洛子夜盯著他，表情很不好看，一張嬌俏的麵容，這時候看起來很是難看。

  他眉間折痕更深，沉聲道：“不放！”

  說完這話，倒是垂眸，掃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血痕。這時候那血倒是越來越多了，當真是不知道洛子夜到底是下了多重的口，才咬出血了不算，還在流血。

  他這眼神看過去之後，洛子夜也看了一眼。

  接著就心虛了！

  好吧，也是她發火的時候沒有注意分寸，可是這能全怪她嗎？誰被人無緣無故地打了，人家要咬自己一口，這時候還能顧忌自己咬人的分寸的？但是鳳無儔的脾氣，也一直都不是很好……

  也就在她鬱悶又忐忑的時候。

  他魔魅冷醇的聲，也緩緩地響了起來，帶著幾分天然的壓迫：“洛子夜，近二十年。這是孤第一次，被人咬，甚至見血！”

  一聽這語氣，就不像是好商量的。

  洛子夜趕緊打哈哈，轉移話題：“嘿嘿嘿，不要這樣說了，我們聊點別的！臭臭，你說這種話，是很容易暴露年齡的！還近二十年呢，有記憶的時候就不小了吧？讓人一聽就知道你已經二十六七了，我教你啊，以後你說話的時候呢，要學會裝嫩，避開年份的話題，這樣才能讓大家以為你是小鮮肉！”

  奇詭的是，原本她說這話，是為了轉移話題，活躍氣氛。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話說完了之後，沒有感覺到氣氛有絲毫的活躍，倒是整個山洞裏頭的氣壓，都變得很古怪，他的臉色似乎也更加難看了。

  也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神經不對了，但是從他魔瞳中的怒焰，她是能看出來他這時候心情是不好的。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起來似乎他跟嬴燼對戰的時候。這兩人曾經給對方取過死人妖和老男人的外號，想著他莫不是計較這個？

  為了避免他因著肩膀上的傷口，和之前什麽找算命的事情，跟她計較。

  於是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拍馬屁：“我說你鐵青著一張臉色是幹啥呢，其實男人大一些也挺好的啊，一般年紀大些的男人，都已經事業有成，有房有馬。成熟穩重，會體貼照顧人，這是很難得的！所以爺一貫認為，若是找另一半，怎麽也要找個大爺五六七八歲的，這樣才是最佳搭配！”

  她一溜煙地將這些話說完，一抬頭看見他臉色更臭了。

  他這會兒，語氣都森冷了。

  幾乎是切齒道：“洛子夜，孤大你九歲！”

  五六七八歲的是最佳搭配，所以他直接就被踢出局了是嗎？那麽，他是否要把年紀符合她的標準，大了她五六七八歲的美男子，都找出來，踩入塵埃之中，她才會覺得大九歲的，其實也不錯？

  洛子夜：“……”她這算是多說多錯了是吧？就差一個九沒說，他倒是當成話柄給抓住了。

  “啊欠——”

  她驟然打了一個噴嚏！

  他魔瞳一凜，便很快地用自己的錦袍，給她披好並裹好！倒也沒心思跟她計較幾歲了，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這時候倒是不燒了，想起來之前閩越說了，可能會咳嗽幾天，這怕是真的應驗了。

  洛子夜瞟了一眼外頭的天色，開口道：“這時候狩獵已經結束了，我們還是趕緊出去吧！至於剛才的事情，爺不計較你不講道理，不問清楚，就隨隨便便打爺了。那你也不要計較爺把你咬出血的事情了，還有那什麽找人算命的事情，你也不要多想了！”

  她這是在談條件。

  說完這話之後，見他不吭聲，尤其是在自己又提起來算命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魔瞳中更是鎏金色的燦茫一稟，帶出了幾分怒意，顯然他很在意那事。

  她一下子就炸毛了：“鳳無儔！我說你咋這麽迷信呢？找算命的算算東西，你覺得這能當真嗎？這絕逼不能啊。爺之前也就是隨便想想，根本就不可能去啊，你計較個啥玩意呢！做人要科學，相信這世上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常規現象，不要迷信好嗎？”

  很好。

  她想去找算命的算算，她此生能追求到多少美男子，這時候倒是變成是他迷信了。

  他魔瞳微凜，凝鎖著她，倒是沒說話。

  足有半晌，洛子夜快穩不住了之後，他才算是終於開口：“那麽孤再問你一次，你覺得跟你最配的年齡，是幾歲？”

  “九歲！九歲！”洛子夜立即點頭，作指天發誓狀！

  心裏也開始覺得有點不是滋味，明明是他理解錯誤，二話不說就把她給揍了。這下倒是因為她還擊地過頭了，成了她的失誤，要小心翼翼地討好。

  歎了一口氣……

  這樣的人生真是惆悵！說好的穿越女豬腳，都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呢？說好的，天下美男子都為穿越女豬腳傾倒呢？說好的主角光環呢？

  啥都沒有！

  互相喜歡的男人，沒事兒不是嚇唬她就還是嚇唬她，這誤會了，話也不問清楚，就小肚雞腸地揍她。那些美男子，除了害她就是算計她，唯獨一個嬴燼和小七，似乎是例外，而嬴燼起初也是陷害過她的，小七是弟弟就根本別想了。

  還有那種大開金手指，身懷絕世武功，白鍛揮舞如九天仙女，隻要她小眼神一勾，眼波一蕩，天下傾倒，所有人被她耍的團團轉，都沒有！

  就是窩囊，憋屈，每日懸梁刺股地告訴自己要努力強大，不然就被人給宰了，給欺辱了！還他媽的是個沒鳥的太子，平日裏出門要是沒來大姨媽，還得裝根茄子，簡直天道不公！

  果然瑪麗蘇小說電視劇都是害人的，看書看劇需謹慎！

  她這九歲的答案，這才算的上是令他滿意了。看她低著頭一副愁苦的樣子，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麽事，並且時而露出非常悲憤的神情。他驟然問了一句：“在想什麽？”

  “啊……？沒什麽！”洛子夜搖了搖頭，表情倒是一秒鍾正經了。

  這正經的表情一出。

  他又掃了她一眼，沉聲道：“那老大，妖孽，夜魅。這些人，到底是誰？”

  至少，這幾個人，他是從來沒有聽過。

  而且這天下江湖之中，都是有榜單之列，不論是武功高強者，容貌出眾者，才華上成者，大多都會被列入榜單。比如天下第一公子，公子宸。第二便是煊禦大陸的公子息，第三則為龍昭的公子翊。總歸都是都排名的。

  而她說的這三個人，若當真是如同洛子夜所言，傾國傾城，風華絕代，那麽不可能從未聞過其名。

  要麽，到底真的是女人，還是洛子夜為了逃避他的懲罰，騙他的？

  說不定，就是她給其他美男子取的外號，就如同她叫他臭臭，莫非妖孽是嬴燼？那人的容貌，的確也是個妖孽。那夜魅是誰，軒蒼墨塵？

  這般想著，攝政王殿下惱怒之下，也是有幾分自嘲。

  他這都是有幾分疑神疑鬼了，但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要怪也是該怪洛子夜這女人，見著美色就走不動路，一天到晚想著美男子，著實不能令他放心。

  洛子夜頓了頓。

  那三個人都是前世的人，讓她告訴鳳無儔，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這時候，她覺得說不說都沒什麽必要，總歸遇見她們的機會，怕也是沒有了。

  這會兒時間也是到了。

  她站起身，這回他沒硬扯著她。穿著他的對於她來說，過於寬大的外袍，蒼白著一張小臉，往山洞外頭走。開口道：“這些事情，以後要是有時間，爺會告訴你的！反正這輩子大抵也是不會遇見她們了，所以你也不必在意！”

  鳳無儔在計較什麽，她心裏當然很清楚。

  但她其實並不想對人多提他們，尤其是妖孽，那天早上她起床，卻發現妖孽驟然斷了呼吸，再也沒有醒來的一幕，至今記憶猶新。那完全便是悲傷到了頂點，卻落不出淚來，若是哭出來了，反而不會那樣難受。

  如今再見妖孽是不可能，老大和夜魅更是不必想。

  多提無益，說出來反而心裏難過！

  她這般想著，他卻起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緩沉著語氣道：“洛子夜，除了這個，還有旁的。埋在你心底，很悲傷的事情，你也不願意說！”

  他這話一出，她倒是怔了一下。

  站在原地沒動。

  他怎麽會知道？她心裏是一直埋著很悲傷的事情？在一遍一遍地回想，一遍一遍痛徹心扉之後，她不願意再回想，也不敢再回想，便幹脆將之封印了，再也不想，再也不提。

  直到國寺的那一場火，再一次點燃了那些記憶。

  她沒說話，他大步上前，驟然伸出長臂，將她抱了起來。往外頭走，這時候的確是不早了，龍傲翟等人眼下被困，他早已知曉，想必這時候，洛肅封也早已是按耐不住，進入了叢林。

  他們的確是要出去了。

  洛子夜奇怪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看向那張俊美堪比神魔的容顏，他不是打算問她嗎？她沒說，他怎麽就不問了？這倒是跟他一貫的脾性不符。

  她這眼神看過來之後。

  他也低下頭看向她，魔瞳微凜，帶著幾分柔度。冷醇磁性的聲，緩緩地道：“你不願意說的事，那必然也就是傷心之事！孤不逼你說，也不需你自揭傷疤。但是孤會幫你忘了它，所有不開心的事情，所有傷痛。終不會在你心中留痕！”

  “你倒是蠻自信的！”洛子夜聽著這話，倒是笑了。

  她這話一出，他卻驟然低頭，咬住她的唇：“或者你覺得，孤不該有這自信？”

  以後，他會讓她身邊隻有快樂，快樂到想不起那些難過，也沒有時間去想那些悲傷之事。

  她瞟了瞟他，他從來就是如此。

  這般霸道，認為他就是準則，所有事情他都能掌控，也終將由他掌控，更是傲慢到什麽都不看在眼中。

  點點頭，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傷：“唔，你的傷……”

  “小事！”

  他沒再多話，抱著她走出了山洞。

  踏出山洞的那一刻，她開口道：“鳳無儔，等嬴燼的事情了結了，我找回來救他的藥，你也去雪山辦完你的事，我們就坦誠相見吧！你告訴我你所有的秘密，我也一樣，好不好？”

  他腳步一滯，垂眸看向她。

  魔瞳中含著幾分愉悅，那是因著她打算跟他，坦誠以待，不再有任何秘密的愉悅。

  他這樣看著她，她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望向天空，嘀咕：“你不答應就算了！”

  “孤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