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打下去，他覺得自己這把老……年輕骨頭，今天非得散架了不可！

  “不死不休！”

  武修篁：“……”

  他還沒來得及在說上一句話，一道內力幻化的魔息，又對著他的方向打來！“砰！”的一聲……

  武修篁立即跳起來，而跳起來的同時，他對自己反應靈敏這一點，非常滿意。

  這要是在地上多躺一會兒。

  他扭頭看了一眼，他自己剛剛趟著的地方，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令人不能直的大坑，就這麽一個鯉魚打挺地起來之後。他也怒了，皺眉看向鳳無儔，方才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消失不見。

  冷聲問道：“鳳無儔，不死不休？你認為，以你眼下內力同倍反噬的狀況，真的不死不休起來，你認為你我先死的是誰？”

  這答案顯而易見。

  倒也不是他武修篁的托大，他比鳳無儔多了近二十年的內功修為，若是真的要打出一個不死不休來，內息碰撞，加上鳳無儔眼下的身體狀況，他的確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攝政王殿下冷嗤，一雙泛著鎏金色燦茫的魔瞳看向他，輕蔑而傲慢，魔魅的聲，碾壓而來：“先死的是誰？武修篁，如果你真的有把握打敗孤，那麽，你不會說這種話！”

  鳳無儔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說實話，武神大人眼下麵對這個幾乎是瘋了，完全采取不要命打發過招的人，是真的沒什麽把握。要是有把握，他還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直接把眼前這小子，揍到他爹都不認識他！

  “你……”武修篁還想說話。

  鳳無儔就已經又出手……這令他飛快地跳了起來，避過這一招！同時也因為心情太惡劣，而忍不住罵罵咧咧了起來：“媽的，尊老的心都沒有，現在的年輕人……”

  “是你為老不尊，傷孤的人在先！”

  武修篁：“……”他為老不尊！心裏是悲苦的，但是打架起來，該還手還是要還手的……

  ……

  此刻宮裏。

  洛肅封正盯著自己桌案上的婚書，不知道自己批是不批。事實上他批不批，都沒有什麽影響，因為這件事情的決策權，其實並不在他，最終還是鳳無儔說了算。

  臨安公公斜睨了他一眼，問道：“陛下，上一次帝拓要求聯姻，您雖然賜婚幹脆，但答應的就很是勉強。這一次，龍昭……您打算怎麽辦？”

  他這話問完，皇帝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卻是“砰”的一聲，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桌案上！咬牙道：“都怪朕的兒子們無用，他們若是有一個有點出息，能被武琉月看上，朕又豈會如此煎熬？”

  帝拓不必龍昭，龍昭是百年大國。十七年前，若非水漪的事情，龍昭定早已站到他天曜如今的第一大國之位！而如今，天曜有了鳳無儔來掌控大局，第一大國的位置，自然也沒有龍昭什麽事，可龍昭的實力，也是至今不容小覷的。

  至少，龍昭是帝拓，鳳溟這樣的國家，比不了的。

  一國的公主，嫁給自己國家的臣子，那麽就不知道是跟他洛肅封聯姻，還是跟攝政王府聯姻了。倘若是後者，那就等於還給鳳無儔找了一個幫手，提供了一個籌碼！

  臨安公公聽了，悄悄地看了他一眼，接著道：“可是陛下，倘若武琉月看上的是眾位皇子們，您也未必會答應，不是嗎？畢竟您和龍昭的皇帝……雖然這些年來，表麵上是一直在粉飾太平，但你們的恩怨……”

  他們兩個之間的恩怨，很多人都知道大概。

  是因為洛水漪的死，當時這件事情在天下還很轟動，而那時候，天曜和龍昭都是大國，而龍昭那時候隱隱有超越諸國之勢，被天下人譽為武神的武修篁，更是野心勃勃，雄心壯誌。

  也有不少傳聞，說洛肅封和武修篁，都深愛洛水漪。洛水漪死後，兩國必定反目，甚至開戰！但奇怪的是，這兩位皇帝在那件事情之後，的確就不再見麵，但卻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兩國該有的禮節，從來不會少，仿佛友好的鄰邦。

  這令不少人都極其納悶，但是知情者，自然還是知道這兩人關係是不可能好的。

  臨安這樣一說，洛肅封立即沉默了，半晌之後冷笑道：“你說的也是。其實說起來，把武琉月嫁給鳳無儔，倒也沒什麽，說不定最後……得利的會是朕！”

  畢竟龍昭真正的公主……

  臨安偏頭，看了他一眼，道：“所以這件事情，陛下是同意的了？陛下，說起這個，倒是還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稟報，今日七皇子出宮去了。這半夜三更的，去哪裏了也不知道，而龍將軍府中的暗線，也傳來消息，說龍將軍也出門了，您說這兩人……”

  他這是在轉移話題，轉移皇帝的注意力，眼下王正在找太子，這自然需要時間。

  而洛肅封如果真的動了心思，打算同意這件事情，眼下就要去問王的意思，王如何回答，在找到太子之前都是為難，自然對王不利，所以他還是把話題轉移了好。

  果然，他這話一出，洛肅封眸色立即冷了！比方才說起武修篁和鳳無儔的時候，眼神更加可怖：“此言當真？可查了他們兩個眼下在哪裏？倘若洛小七跟龍傲翟攪合在一起……”

  那麽洛小七，就一定留不得了！

  臨安忽然問：“啟稟皇上，查過了，但是並不能知道他們眼下具體在哪裏，畢竟龍將軍的身手不差，想跟蹤他並不容易，而七皇子殿下，是出門之後，在巷子裏就甩掉了尾隨跟蹤的侍衛，故而眼下的確不知道在哪裏。皇上，您素來對當年算命，七皇子的命格之事，頗有……如今到底為何會答應放七皇子殿下出來？難道真的是因為太子說動了您？”

  臨安覺得，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而洛肅封，對臨安到底也是有戒心的。隻瞟了他一眼，笑容忽然變得很神秘，開口道：“這件事情你不必問，朕這麽做，自有朕的打算！至於那兩人的信中，繼續查，務必要查到，來稟交給朕！”

  臨安低頭：“是！奴才立即吩咐下去。”

  說完這話，他起身：“擺駕，德壹宮，該去見見皇後了！”

  “是！”

  ……

  而他們兩個談論的人，此刻正在太子府門前不遠處，交戰。

  嬴燼豔紅的錦袍，被血色染暗。而龍傲翟也沒好到哪裏去，麵色如同一張白紙，極是難看，他的確也是沒想到，嬴燼竟然如此厲害，難怪冥胤青不惜作出許諾，倘若自己要除掉鳳無儔，冥胤青甚至願意出兵相助，而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嬴燼首級！

  這樣的生意，對於龍傲翟來說，定然是劃算的。甚至對於洛小七而言，也未嚐不是一個很好的條件，畢竟洛小七想登上天曜的皇位，不除掉鳳無儔，也是不行。所以他們兩個就一起來了！

  沒想到……

  龍傲翟擦了一把唇邊的血跡，冷聲道：“不愧是禦龍之殤，上古神功，果然不負那些傳說！隻是，與我的血月噬相較量，打到最後，嬴燼……你還能有幾分把握？”

  他眼下受了很重的內傷，而嬴燼身上都是刀傷。

  的確是刀傷，血月噬便是借以月光，虛化為刀鋒，刀刀割裂。而在這打鬥的過程中，嬴燼完全隻攻不守，要是不被割傷，那才是奇了怪了！

  他這問題問出來，嬴燼勾唇一笑。

  那笑在暗夜裏綻放，比櫻花初綻時還要美，勝過荼蘼花大片招展。輕輕地道：“把握麽……龍傲翟，血月噬並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你來到天曜，定然是有你想達到的目的。禦龍之殤的最大威力，絕對不僅於此，這一點，想必你是知道的吧？如今小夜兒生死未卜，不能去救他，我倒是情願就拿禦龍之殤的最後一重跟你拚了，隻是龍傲翟，我舍得死，你舍得嗎？”

  他這話一出，龍傲翟立即臉色一變。

  一雙血瞳眯起，看了嬴燼良久！半晌之後，方才道：“嬴燼，不錯！我來天曜，自然有我的責任和使命。但是你來天曜，你就沒有目的？你當真舍得死？”

  他話音一落。

  嬴燼立即揚手，罡風起。他墨發如綢，在空中飄散，綻開。肅殺之美，也極為致命，靡豔的聲，一字一頓道：“龍傲翟，那你就試試，我舍不舍得！你有你的使命和責任，而眼下，我眼裏，隻有小夜兒。龍傲翟，同歸於盡，你敢試嗎？”

  他已經懶得跟他繼續打，天色將明，他再不去嶽林山，還不知道能不能幫到小夜兒。武修篁的實力，毋庸置疑，否則不會坐著武神之位多年，而上山有瘴氣，鳳無儔一個人，未必是對手。

  這般想著，令他更加不放心，那雙桃花眼裏，邪魅的冷光也更甚了一些。迫切地想立即將眼前這個人都踢開，馬上上山到小夜兒身邊去！

  龍傲翟見著他身畔內息聚攏，心知這個人是真的不要命了，禦龍之殤就是反噬之力，這人還想用最後一重！傳聞中那能排山倒海，在場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而嬴燼自己也會爆體而亡。他嬴燼可以死，可他龍傲翟不能！

  他後退一步，讓路。

  神色複雜地開口道：“嬴燼，我敬你是條漢子。但……”

  但他真的不明白，洛子夜到底有什麽好。鳳無儔眼下上山去救人就算了，他能勉強理解為鳳無儔沒見過敢跟他作對的人，擔心洛子夜就這麽死了，玩物沒有了。

  可嬴燼也如此緊張，洛小七更是如此，聯盟的時候要自己必須保證，不動洛子夜分毫！

  看龍傲翟是不打算再打了，嬴燼也斂下內息。但他心中卻並不如麵上那般輕鬆，因為禦龍之殤的最後一重，厲害是厲害，但是天底下沒人知道，最後一重，他想輕易使用也是不可能！

  他在意的東西太少，將性命看得太淡，而師父也就是發現了他這一點，所以在他體內下來五楮釘，將最後之力封住！他眼下根本用不了，可不用最後一重，他與龍傲翟就是一場沒完沒了的持久戰。

  所以剛才說拚命，雖然那話是真的，倘若龍傲翟今天不讓他走，那他定然會打到不死不休，同歸於盡為止！

  但說自己立即就要用最後一重，卻是騙他的。

  好在，龍傲翟上當了！也很愛惜自己的性命，所以選了讓路。而至於龍傲翟的問題，他知道對方是想問什麽，但是他沒答。小夜兒的好，隻有體會過的人才會明白，龍傲翟沒那個機會體驗，便也就不可能明白。

  他剛打算走，一旁的洛小七動了動，最後還是頓住了。罷了，眼下還是先讓嬴燼去救太子哥哥吧，鳳無儔就在嶽林山，自己不宜去……

  洛小七想著，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也就是他們兩個剛剛打的時候，他一時不察，被波及到的。袖子也割開了好幾處，胳膊上都是刀痕，無語歎息，他一個觀戰的都這樣……

  而嬴燼此刻，衣服上幾乎全是血。就連飛馳而去時落下的腳印，也是一片觸目猩紅……

  這令龍傲翟和洛小七的眼神都深了幾分。這個人，還真是……傷成這樣，血流成這樣，當真是除了洛子夜，就什麽都沒看在眼裏了嗎？龍傲翟想著，麵色一變，方才被嬴燼打出的內傷，也發作起來。

  表情僵硬……

  而不遠處。

  一人看著，似一陣清風，又似驕陽，朦朧而遙遠。他身後跟著一人，那人道：“主人，眼下他們都打成這樣了，您還不出手嗎？”

  軒蒼墨塵淡淡笑道：“是啊，他們都打成這樣了。武修篁，鳳無儔，嬴燼，龍傲翟今日必個個重傷。還有先前就受傷的冥胤青，和被教訓的武項陽，而洛小七此刻也受了輕傷……這說明什麽？”

  紛亂之事，喜歡出手，願意攪合的人，才會受傷。

  他淡然在一旁看著，自然也不乏漁翁得利的機會。鳳無儔和嬴燼，算是為了洛子夜徹底的陷下去了，還有洛小七……

  他沉吟道：“洛子夜……”

  墨子淵瞟了自家主子的側顏一眼，不知道為什麽，比起以往對自家主子睿智的佩服，今天他對自家主子，更多的是覺得機智到無恥。卻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好的，什麽事情都不摻合，看他們打得一團亂，太好了……

  ……

  而山頂之上，在武修篁和鳳無儔，交戰到彼此第不知道多少次嘔血之後。

  武修篁鐵青著一張臉，看著自己對麵的人，隻覺得自己繼續這樣打下去。真的得死了，他感覺自己都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而鳳無儔這會兒，也沒比他好多少，若非單手支撐著，鳳無儔大抵也要倒下去了。

  但，令他煩悶的事，對麵那小子，明明也跟他一樣，打到鮮血吐了……要用斤算，都沒剩下幾口氣了。偏偏他那雙魔瞳，還以那種嗜血的寒光盯著他，媽的！就算是他真的給洛子夜喂了蠱毒，他鳳無儔也不至於把場麵玩成這樣嗎？

  武修篁跳起來道：“不打了！不打了！老子不打了……”

  說完就準備放煙霧彈，走人。他一點都不想真的跟人同歸於盡在這裏……

  鳳無儔自然不可能讓他走。

  正要出手，而也就在此時。躺在那裏被閻烈按了半天人中的洛子夜，忽然有了點意識。朦朦朧朧地睜眼，看見眼前飛沙走石，到處都是斷掉的樹。她腦子慢慢清醒了幾秒，之前是武修篁幫她壓製蠱毒的，鳳無儔一定是誤會了！

  她立即輕聲道：“小臭臭，別打了……”

  這聲音很微弱，但鳳無儔還是聽到了。立即看過去，武修篁也什麽話都沒說，借機放了個煙霧彈，人生裏第一次逃了命！並發誓自己再也不跟玩命的人打架……

  煙霧再散開，想去追武修篁也不可能了。

  鳳無儔凝眸，看著武神大人奔逃的方向，冷嗤了一聲。顯然打算下次繼續！傷了他捧在手裏的人，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雖遠必誅！

  大步走到洛子夜跟前。

  洛子夜也是疼的沒幾分意識了，方才清醒了幾秒之後，又朦朧了起來。很自然地對著他伸手：“小臭臭，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