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黑暗，前方漸漸有光透出來。

  大都是熟悉的綠色，但也有其他顏色點綴其中，對周舒來說也很熟悉，因為都是慈航宗的領域。

  很快他就看得清晰了。

  一片荒蕪的虛空中，有四個慈航大仙的分身端正坐著，不斷施放出領域，而圍繞著這些分身的，是一個一個的聖人，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六十個，大都緊閉著眼，有躺著的有坐著的，看起來什麽都沒做。

  因為慈航大仙提醒過，周舒也沒有太多驚訝，但還是有一些，噎在喉嚨吐不出來。

  他們真是聖人呢？

  基本上都很虛弱，這也不奇怪，可披頭散發，一身汙穢，毫無儀態是怎麽回事，還有些人肢體損壞，有的連白骨都露出來了，自己還一點不在乎，對聖人來說，明明是一揮手一口氣都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不管呢？

  現在簡直就是乞丐。

  慈航大仙緩緩道，“他們不想耗費一點力氣，也想為我節省，我幫他們整理，他們還不願意。”

  周舒點點頭，把這些聖人從眼裏和心裏暫時忘卻，緩緩道，“大道聖人，不能利用萬法之心嗎？”

  慈航大仙有一點意外，“周舒，你知道萬法之心了？”

  “進來的時候了解了一些……”

  周舒解釋了幾句，“但不太清楚，請大仙指教。”

  慈航大仙平靜的道，“可以利用，但效率不如法則聖人，在混沌領域裏麵，一點差距就會帶來很大的影響，絕大多數大道聖人都很難找到萬法之心，找到了也會因為效率不如無法長久占據，隻能離開。”

  “也是。”

  周舒緩緩點頭，“所以大仙就把他們接引過來了，這麽多年來，大仙你接引了多少聖人？你自己不需要力量麽，你也是大道聖人，就算是女媧後人，也不可能在裏麵越來越好吧，我看你的消耗也不小，這可是四個分身，不斷的輸出力量，你這樣又能堅持多久……對不起，我話有點多了。”

  意識到了什麽，周舒連忙道歉。

  可這些話卻是從心之言，靠一個人支撐這麽多聖人，的確太難了，而且幾乎沒有益處可言，從眼前的狀況看，這些聖人就算有慈心之道的滋養，也會慢慢衰竭，這樣隻是苟延殘喘，和死了區別也不大。

  慈航大仙搖搖頭，不在意的道，“我也問過自己，但我不能違背自己的本心，我不能看著他們去死。”

  “本心是無法違背的啊。”

  周舒應了聲，心裏卻有種莫名的滋味，不太好受。

  慈航大仙看著他，微笑道，“不用為我擔心，我還能堅持很長很長時間，現在諸天有了你，混沌法則也被你了解，我相信未來會越來越好。”

  周舒點點頭，歎道，“我是大仙的傳承者，這些事我會去做。”

  “你是大道的創道者，不用承諾什麽，順著本心來就好了。”

  慈航大仙溫聲道，“周舒，我先給你講講我的事情吧，我覺得有必要，如果你不在意的話。”

  周舒顯出許多恭謹，緩緩坐下，“求之不得，大仙但說便是。”

  慈航大仙也坐下來，沉吟幾息，“我是成聖後才覺醒女媧血脈的……”

  和所有聖人一樣，成聖那一刻，她也充滿了期待，認為成聖後會有更廣闊天地，她能幫助到更多的人，將慈心之道撒播到更遠的地方，甚而另外的諸天，每個諸天，可是穿過眾妙之門，在這一片黑暗的混沌領域徜徉了一些天後，她開始迷惑了……

  這就是眾人向往的聖人之地？

  在外麵的爾虞我詐，裏麵一點不少，還要更加殘酷，在這裏死了，絕無半點複生的可能，有次她嚐試著去救一個被聖人打落的聖人，可那聖人唯一想做的，就是徹底的占據她，把她的力量變成自己的。

  雖是創道者，也沒有可能在剛進入混沌領域後，就把自己犧牲掉，去成全一個奸詐小人。

  她擊退了那聖人，可眼見著聖人滑入混沌漩渦，內心越發迷惑。

  她認出來，那位聖人曾經指點過她修行，也曾從她那裏學了不少慈心之道，可現在，卻隻想要她死。

  萬眾敬仰的聖人，怎麽會變成這樣？

  莫非這處混沌領域，才是諸天真正的惡，才是最需要自己去慈航普渡的所在？

  她被自己的信念說服了，打算去這麽做，去圓滿自己的本心，貫徹自己的大道，可是在試圖拯救一個聖人的時候，她被深深的陷害了，失去了許多力量，還被打進了混沌之風。

  迷惑的她沒有辦法擺脫怪風，眼看著就要掉進混沌漩渦的時候，那怪風卻停住了。

  把她放在了那能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渦上麵。

  明明下麵就是漩渦，她卻一點事都沒有，正疑惑間，突然渾身一震，大量的氣息直接灌進來，不僅是神魂，連身體也被這些氣息洗滌了一遍，原本虛弱的身體漸漸恢複如常，而迷惑的神魂也變得清醒起來。

  她從未想過會有這種變化，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被奪了舍。

  但很快她就知道，那隻是覺醒。

  原來她是媧族，身上流淌著女媧血脈，成聖前一直都是隱性的，直到臨死之前，血脈才真正展現出來，把其中承載著的許多媧族秘密告訴了她，也在這一刻，她成了新一任的媧後。

  當初女媧補天，補的就是混沌領域的缺口。

  在補天之後，她留下後裔和女媧石，又進入了混沌領域，想要把混沌領域徹底消除，讓諸天沒有隱患，但沒有做到，這混沌領域裏的諸天意誌，隨開天而生，是女媧也無法消除的存在，而諸天意誌存在於此，必定有其目的，當她意識到這點後，她覺得很有必要在混沌領域裏，為後來的諸天生靈，也為自己的後人留下一條生路或說退路。

  她繞開諸天意誌，在領域邊緣建造了一條安全通道，並將自己的身軀的一部分，變化成一件能轉化混沌之力創造生機靈氣的寶物。

  做好這些後，女媧也到了大限，隨劫數隕落。

  “我沒有找到那件寶物，可能是被諸天意誌毀去了，唉。”

  慈航大仙微微搖頭，很是痛惜的歎了口氣，隻眼裏卻有明光閃現，“但我可以效仿先祖，取代那件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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