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半個時辰前。

  白光一閃。

  林清絕出現在小雷音寺外。

  按照周舒的囑咐，他動也沒動。

  不過數息，一道金光落在他身旁，卻是一艘飛舟，飛舟門打開，露出一張笑臉，“找到你了，林兄，快上來罷。”

  “這麽快？周兄？”

  林清絕上了飛舟，臉上掛著許多疑惑，“你，你怎麽在這裏？是你的分身？”

  “差不多吧。”

  周舒笑了笑，“到了這就不用擔心了，我們隨時都可以離開無念城。”

  林清絕心念一轉，“我知道了，是……”

  “知道就好。”

  周舒擺擺手，溫聲道，“不過不用太急，我們先順著出口走。”

  林清絕點點頭，“嗯，能不用自然最好，不妄那邊，你們都沒事吧？”

  周舒淡淡的笑，“現在看起來情況還好，不過誰知道呢，完全不知道不妄是怎麽想的，但不要緊，就算那邊出了問題，這邊也保證你能把女媧石帶走。”

  林清絕看著他，一臉誠懇，“這次真的感謝你，林兄，沒想到真能得到，還是兩塊。”

  周舒頓了下，“都是玄黃界來的，客氣話就別說了，我相信你和昆侖會好好用它們的，我不能兼顧這邊太多，有什麽事你找青雀就好，她知道怎麽做。”

  “好。”

  林清絕自是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又道，“周兄，你們到底明白了什麽啊？”

  周舒看著他，神色肅然，“林兄，在那個緊要的時候，你考慮到昆侖沒有？”

  林清絕臉色微變，滯了下才道，“好像一點都沒有想。”

  “你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刻罷？”

  周舒笑了起來，“林兄，在我看來，你一直都不算是一個真正的修行者，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昆侖，不管好事壞事大事小事，連修行也在內，你從來不認為修行是為了自己，這世界哪有你這樣的修行者？而在那個決定生死的時刻，你卻忘記了昆侖，忘記了背負的使命，做回了一個真正隻為自己的修行者，所以你才會有非常不同的感覺，讓你激動而又不明白的感覺……”

  他拍了下林清絕，平靜的道，“那種為自己而修行的感覺，我和徐然，早在修行的一開始就體會到了，所以我們明白，而你不明白，不過我們真的很佩服你，你在做回修行者的那一刻，展現出了大多數修行者絕不可能到達的一個高度。”

  林清絕沒再說話，似是陷入了沉思。

  沒錯，自己活著就是為了昆侖，修行也是，隻有想死了的一刻，才是為了自己，那種感覺的確來源於此，可他真的明白自己麽？

  沉吟幾息，他定定的看向周舒，沉聲道，“我明白了，但這樣的感覺，我絕不希望再有。”

  看了嚴肅的林清絕一眼，周舒一怔，隨即笑道，“林兄，你這樣說，我一點也不奇怪，其實一次也就夠了，怕的是一次都沒有，隻要有了，就好。”

  “怕的是一次都沒有……”

  林清絕頓了下，嘴角卻浮起了一絲笑容，原來，他是真的明白自己。

  看向周舒，他溫聲道，“不必管我了，周兄你自去忙罷……”

  話說到一半就頓住，眼睛都瞪直了。

  倏忽之間，周舒身上冒出道道光芒，身體都跟著變了顏色，帶著鏽色的青銅，那鏽色還在不斷擴展，斑斑駁駁的，一塊連著一塊，好像歲月正在以千百倍的速度侵蝕著他，眨眼就要枯朽成渣。

  周舒整個人也僵直了，眼珠動也不動，好似完全沒了知覺。

  “你怎麽了，徐兄？”

  “哇，周你這是在做什麽，渾身都是泥巴？”

  “舒，不要緊吧？”

  其他人也發現了不對，紛紛圍攏過來，其中還有一個老者，歐亭。

  數十息後，周舒搖了下頭，嘴角浮出一絲苦笑，“我沒事。”

  很快，身上的鏽色開始消退，隻是速度不算快，數百息後，身上還有很多明顯的鏽斑，周舒攤了攤手，“暫時就隻有這樣了。”

  林清絕似有所悟，“是不妄那一下造成的？”

  “嗯。”

  周舒點點頭，歎道，“不妄的力量變幻難測，明明是打的本體真身，沒想到連這個分身都沾染上了因果之力，這種事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不過問題不算太大，過段時間就能恢複正常。”

  采盈愕然，“這都能影響到，隻是一個不在那裏的分身啊？”

  歐亭撫須道，“老夫早就說了，禪門輕易惹不得啊。”

  采盈撇了撇嘴，“歐前輩太膽小了，什麽惹不得，本宮就偏要惹。”

  林清絕神色微凝，“周兄千萬要小心了，可能不止是一個分身，你留在外麵的魂念神識等等，隨時都可能變成攻擊你的橋梁。”

  周舒肅然，“我知道，下次肯定會謹慎。”

  還是有一點後怕的，如果稍微疏忽，沒立刻顯化道爐用上全力，不僅本體會出問題，其他魂影也一樣落不到好，甚至可能被一鍋端了。

  青雀也想到了這點，驚道，“舒，留在仙舒城那邊的分身？不會也……”

  周舒平靜的道，“道理上說，這裏都能影響到，那邊肯定也跑不了，不過那邊是我的地方，回複得更快，我相信不會有問題，不用急。”

  “嗯。”

  青雀輕輕點頭，但眉頭沒有展開，顯是還有一些擔心，畢竟人已經不在仙舒城了，魂影要再出了問題，後果可大可小。

  林清絕猶豫了下，“周兄在仙舒城也有分身？”

  周舒笑著道，“是啊，不然我怎麽能出來，分身和我自己差不多的。”

  林清絕不覺搖頭，“周兄的本事，我看比不妄也差不了多少了。”

  周舒不答，停滯了十幾息後，突然道，“林兄，我看應該沒問題了，不妄說了，他不會追你，那兩塊女媧石就當做你救他出來的報償，已經是你的了。”

  “剛剛說的？”

  林清絕微微一滯，緩緩道，“不妄的確是個人物，之前算我小瞧了他。”

  周舒看著他，“林兄，那你有什麽打算，要不要留下來看看那把極惡之劍？就當做是幫幫我。”

  林清絕搖頭，毫不猶豫的道，“還是算了，我現在必須趕回昆侖，不能再耽誤時間，周兄，你也不用再試探我，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是這個回答。”

  “哈哈，我就知道。”

  周舒笑了起來，一點也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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