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麽不下手？”

  驚愕之後，函若說了句讓周舒有些莫名的話。

  周舒不解道，“下什麽手？”

  函若定定神，故作平靜的道，“你都受傷了，看起來還不輕，難道不想要報複麽？我輸了，任由你處置。”

  看了她一眼，周舒似有所悟，“這些話，是不是羅兄教你的？”

  羅西平是個殺手，報複和被報複在他嘴裏應是常事，函若耳濡目染，才會說出這樣讓周舒不解的話來。

  “是，誰讓自己和親人受傷，就要百倍報複回去。”

  函若點點頭，很坦然的承認了。

  周舒收回無痕，微微一笑，“羅兄說的自然有道理，恩怨需分明，有仇必報，但不適用這裏，你我隻是比試，並無仇怨，勝負已分足夠，而我受傷是因為我想贏，和你沒有關係，想贏當然要付出代價，至少我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而報複也不會讓我更加滿足。”

  函若想了一會，“你寧可受傷，也要我留在這裏？”

  周舒啞然，“可以這麽說罷。”

  函若神色突然變冷，“我沒想到你這麽堅決，不然我也一定拚命。”

  周舒笑了笑，“我早說過是生死相搏，但我覺得，你不可能做到。”

  “你說什麽？”

  眉目豎起，立時就有冷氣過來。

  周舒看了她一眼，平靜的道，“我不懷疑你的心誌，但說和做完全是兩回事，你的臨敵經驗太差了，輕易就失了先機，又接連錯過時機，就算你想拚死，也不知道該怎麽去拚，如何拚才有效，因為你根本不會實戰。”

  函若臉色一紅一白，在周舒嘴裏，自己好像一錢不值，急道，“怎麽可能？那我們再比過。”

  周舒淡然道，“可以，等幾年以後我會再給你機會，但這段時間你就老實待在這裏罷。”

  看著周舒的神色，函若沒有堅持，也不可能堅持，隻猶豫著道，“我是輸了，自然認輸，不過我……我……”

  周舒緩聲道，“幫你找羅兄是麽？”

  “是，請你幫忙。”函若連忙點頭，換了她自己出去，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找起，她的生活經驗太缺乏了，這無方城，她就來過一個地方，就是知寶軒。

  周舒點點頭，“我出去後會幫你打聽。”

  “謝謝你。”

  函若屈身行禮，神色誠懇，沒顯出半點驕矜。

  周舒溫聲道，“但你不必抱多大希望，很難。”

  函若點點頭，眼神漸漸黯然，“我知道。”

  周舒轉身離去，走出幾步又回頭道，“如果你想贏過我，多和劍老討教，但他肯不肯教你，我不能保證。”

  函若還立在原地，低著頭沒有出聲，周舒也不多看，徑直去了。

  適才那一戰，他勝得很險，真仙和雜仙的差距還是太大，加上冰仙體，如果不是他的經驗強出太多，恐怕不是受點傷就能解決的了，他有些低估了函若，下次再比試，需要更用心才行。

  走出內堂，周舒神色微凝。

  比起之前，眼前的外堂已然大了一倍還多，裝飾也更加精美，看上去客人少了許多，但現在的客人基本都是真仙，散仙卻沒幾個了，也就是說，流沙鬼河那邊的客人已經過來了。

  白克塵一臉笑容的跟真仙客人說著話，連屏風後的周舒都沒有發覺。

  周舒也不說話，打開了仙石袋來查看，嘴角不自覺的浮出笑意。

  七百三十萬仙石。

  一個知寶軒的位置還真是值錢啊，什麽都不做就有大把大把仙石進賬。

  但他知道，這筆仙石未必能拿得長久，如果周舒不能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常天那邊遲早會做些什麽，一成半的利潤，那也不小，每年好幾百萬仙石，給一個沒有價值的人，又有幾個人願意呢。

  在這巨大的利潤麵前，之前表現出來的價值，誰知道能持續多久。

  “軒主，你出來了。”

  白克塵已經到了身邊，帶著驚喜之色，隻那不住轉動的眼珠卻能顯出，他別有心思。

  光看周舒現在依然沒有晉升，其中就有不少文章可做了。

  周舒仍看著仙石袋，沒有出聲，白克塵連忙道，“這三年，知寶軒外堂擴大了規模，為此花了不少仙石，不然還有更多能留下的。”

  周舒抬頭笑笑，“白老，你做得很好，從裏麵拿三十萬去罷。”

  “多謝軒主！”

  白克塵立刻行禮，滿臉笑容，但心裏卻不以為然。

  三十萬仙石是不算少，但他通過知寶軒得到的，已經遠遠多於這個數目了，當然不是仙石。

  周舒緩聲道，“白老，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沒發生什麽事情吧？”

  “有監市那邊看著，知寶軒很太平，一路順利得很，”白克塵頓了頓，“兩年前，有位散仙來找過軒主，最後也找到知寶軒來了，但他沒說什麽事，屬下也就沒有打擾軒主。”

  周舒似有所思，“他叫什麽？”

  白克塵想了想道，“也沒有說，他說，事成了，等軒主出來了就去找他，他說軒主知道他是誰。”

  “行了，我知道了。”

  周舒一臉漠然，好像完全沒放在心上，“就隻有這件事麽，羅西平來過沒有？”

  “沒有。”

  提到羅西平，白克塵隻是搖頭，“倒是聽說，那天他來了城裏，就被幾個真仙盯上了，要拿他去守正那裏上天裁柱，但在城裏沒找到動手的理由，追著追著就快追出城了，剛出城就有真仙下了手，但飛劍過去，卻隻砍到一截木頭……此後就再沒人見過他了，那羅西平確實是個有本事的。”

  周舒點點頭，羅西平的遁訣的確很出色，還有換命訣，“守正那邊沒有派出守衛？”

  “沒有，也沒法派啊，說是羅西平殺了許多仙人，但那都是傳言，沒有真憑實據的，沒人親眼見到他殺人，而沒有銘珠不算大罪，可以說是遺失或是被人搶了，城裏也多見這樣的人，”白克塵歎口氣道，“守正肯定不好公然下手，要不然他一進城，就會被抓住了，就是沒把柄在手裏，才被他跑了的。”

  “我知道了。”

  周舒輕輕點頭，看來羅西平的麻煩不在城裏，那就更麻煩了。

  要打聽也不是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