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樣的卷進大殿，周舒一眼就看到軒轅劍。

  “周舒，好了？”

  劍老飄著過來，有些急切的道。

  “那些骷髏都解決掉了，我也沒事。”

  周舒點點頭，粗略的說了幾句，凝目看向前方，“好大的壁畫。”

  壁畫中的人像絲毫沒有破損，端坐在那裏，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手腕上垂著一串念珠，嘴唇似在顫動，麵無表情的麵孔顯出格外的蒼涼，一雙深邃之眼似睜似合，如能看透一切。

  如正在祈禱的佛陀。

  但仔細多看幾眼，卻有種不能直視的感覺。

  周舒收回目光，似有所思，“大約就是杏山老母吧？有些奇怪，說不出具體形貌為何，仿佛不是真實存在。”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存在，反正每次看到的形貌都不一樣。”

  劍老搖著劍，微歎道，“我看了她三四次，每次她的形態動作都不一樣，搞得我現在都不敢多看了……她之前拿著靈珠和筆，現在卻是空著手，靈珠和筆都不見了，也就是說，我找不到通道入口了。”

  周舒訝道，“什麽？入口也沒了，還有這種道理？”

  “很古怪吧？”

  劍老苦笑道，“我都不知道如何跟你交待，還想你不會以為我之前是說謊吧？對了，你現在看到的是什麽？你等等再看，肯定就不是了。”

  周舒似有所思，“我沒看到筆也沒看到靈珠，倒是她手上掛著一串念珠。”

  劍老頓了頓，“我沒看到這個，我現在看到的是她正在修煉，雙手虛握乾坤，中間似有元氣翻滾。”

  周舒疑道，“莫非是相由心生？”

  劍老滯了下，似有所感的道，“說起來我剛才正在想怎麽修煉……之前不是吸收了不少死機麽，總要找時間轉化，可惜這裏沒有生機，若是強行轉化，就不平衡了，生死殿若不平衡可是大事。”

  周舒低下頭，識海中一下轉了念，再抬頭去看壁畫。

  心中一緊，果然有了變化。

  壁畫中的人已經站了起來，麵色凝重，手中拿著一把長劍，殺意凜然的指向遠處。

  “難道是……”

  周舒心中一動，隨即飛起，揮起無痕在那劍尖上點了兩下。

  嘎，嘎。

  隻聽得一陣輕響，壁畫下方的牆麵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裏麵隱約有光芒閃動，是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通道。

  劍老訝了下，“竟然還有通道？”

  周舒緩聲道，“這不是你之前開啟的那條吧？”

  劍老隻是搖頭，茫然道，“不是，那條應該在地麵，你這條卻在牆上，可到底哪一條才是對的啊？老夫都糊塗了。”

  “應該是我這條，但也不能保證。”

  周舒似有所思的道，“我剛才一直在想要誅殺鬼童，再看壁畫，就看到壁畫上人像的凜凜殺意，還有一把像是機關的劍，果然就打開了這個通道，而你打開通道的時候，一心想的，是不是躲避？”

  劍老頓了下，用力點頭，“當然了，當時被那麽多骷髏圍著，總要找到地方躲開才是。”

  “那就是了。”

  周舒點點頭，“如果我想得沒錯，這壁畫上的人像，會隨著看到的人的心意發生改變，就是相由心生，想到什麽就看到什麽，就得到什麽提示，之前我看到佛相念珠，是心存擔憂……這幅壁畫當真奇特得很。”

  看著壁畫，周舒似有所思，壁畫肯定暗合某種法則，但究竟為何，他無從知曉。

  定了定神，他當先往通道走去，“別管了，先下去吧。”

  劍老追上幾步，和他並排而行，凝聲道，“鬼童這邊，你交給我罷。”

  “我輔助你。”

  周舒點點頭，他對生死法則隻是初步了解，遠不如軒轅劍深入，對他來說，鬼童的價值體現不出來，強行獲取，就好像小學畢業就要上大學一樣，而軒轅劍已是高中畢業，正好需要這一步。

  之前做了那麽多都是鋪墊，臨頭當然不可能變卦。

  通道不算很長，走不數裏，便到了盡頭。

  盡頭處是一座極開闊的空間。

  像是深處地底，到處都是奔流不息的岩漿，但那岩漿全是黑色的，噴發出來的火焰亦是。

  濃重的死氣凝結成了水珠，雨點似的落下來，走在其中，根本無處可逃，全身很快就濕漉漉的，那些死氣緊貼在身上，陰冷濕重，拚命往身體裏麵鑽，毫不懷疑，如果讓它們鑽進體內，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具腐屍。

  這死氣比起外麵的灰霧，何止濃烈了數十倍。

  軒轅劍上頓時冒出白光，形成一道薄膜將劍護住，那白光延伸過來，要將周舒也保護在內。

  周舒擺擺手拒絕了，這些死氣，他勉強可以抵擋，正好磨練一下生死法則。

  走了數百丈，兩人都立住了。

  軒轅劍上光芒閃爍，劍老很是激動，“那裏，你看到沒有？那就是生之母泉！”

  周舒點點頭，是人都看得到了。

  幾乎完全黑暗的死地中，亮著一叢乳白色光輝，那光極柔極淡，卻穿透了重重死氣，落到百丈外的兩人身上，仿佛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有種被母親懷抱的感覺，無比的溫暖祥和。

  光輝中間是一處正在噴發的泉水，光輝也是來自泉水。

  這就是生之母泉，於極黑暗的死地中生出，隻有死到了極致，才有生的誕生，正如黑暗後的黎明。

  而這黎明，並不是黑暗之敵，它不會驅散黑暗，而是選擇與黑暗共生，因為這生，極致的無私和偉大，聖母一般，把黑暗也當成了必須哺育和照顧的對象，也因此，才哺育出了那死亡的化身，九幽鬼童。

  母泉不斷噴湧著，而在它的周圍，則匯聚著更加濃鬱的死氣，一團團的還在不斷聚集。

  死氣在母泉旁邊盤旋著，像一隻隻遊動的蛇，散發出惡毒醜惡的氣息，而它們中間的母泉，卻是光輝聖潔，不染纖塵，連一點渾濁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天地間的奇妙，美與醜的交會，生與死的融合，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隻要多看幾眼，對生死的感悟便深了幾分，對法則的理解也多了些。

  周舒和軒轅劍站在那裏，一時看得有些呆了。

  （PS：謝謝書友20170826032050114的一直支持，感謝收藏訂閱投票的書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