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在雲間穿梭著，迅如流星。

  飛舟裏卻是十分安寧，隻那情景有些古怪。

  周舒端坐在中間，身上時而發出金光，時而被黑霧籠罩，神色也隨之變化。

  他的左邊是楊梅，右邊是青雀，兩女都與平日不同，緊閉著眼，麵色凝重，顯出異常的沉靜。

  數十日前。

  趙月如和楊梅先後回來，也都完成了收集精魄的任務，事不宜遲，自然要及早向蓬萊島進發。

  趙月如要恢複青索劍，沒有來，而楊梅和青雀跟著來了。

  周舒當然不會反對，楊梅從沒去過蓬萊島，正好長長見識，而青雀久久沒有回去，也該去看看了。

  在路上，三人一起談道，談著談著，就有了一些別樣的意味。

  修仙界誰都知道，魂道和慈心之道，一直都是相對相克的，慈航宗對魂道的態度很是不好，她們極為反感魂道利用魂魄修煉的方式，不止一次做出削弱甚至鎮壓魂道的事情，魂道的凋零，和慈航宗有很大的關係。

  身為魂道傳承者的青雀，對於慈航宗，自然也有許多怨懣，雖然，她不會把怪責到楊梅身上。

  不過，互相談道之時，難免針鋒相對，究竟是魂道厲害，還是慈心之道更強，就算兩女都不爭，也沒有辦法避免，這是兩種道的本質決定的。

  道之爭，在小小的飛舟裏上演了。

  於是周舒就提了一個建議。

  “不如這樣吧，你們把你們最擅長的法訣，在我身上施展出來，看看到底誰更厲害？”

  “啊？”

  “這怎麽行？”

  兩女一起搖頭反對。

  “無妨，先實踐，再論道。”

  周舒淡淡一笑，“青雀，你的魂道並不以控製毀壞為目的，在悟道之後更加如此，不礙事的，而且，你們兩人交手，可以更好的了解彼此的道，對我也有很大的好處，再說了，有什麽可擔心的，還怕傷到我不成？”

  他是樂見其成的。

  魂道和慈心之道，他都有一點涉獵，但遠遠沒有達到想要達到的程度。

  如果兩女把兩種道之力淋漓盡致的施展出來，在他身上，他就能更好的體驗兩種道的奧妙，提升自己的舒之道，甚而能用舒之力模擬出來。

  而兩女也是一樣，都是悟道不久，用相克製的道彼此交鋒，對道的成長，遠比一般的戰鬥和修煉要強。

  “可是……”

  青雀還有些猶豫，“我擔心收不了手，我現在的魂道也不是那麽圓滿……”

  “好，那就這麽決定了，師兄。”

  楊梅卻是很快的點頭，“青雀姐姐，我們就試一試罷，不過不管輸贏，我都不會承認慈心之道比魂道差的。”

  青雀不甘示弱，“我也一樣。”

  周舒微微笑著，“開始吧，不要有絲毫顧忌，不用擔心我。”

  一場無聲的戰鬥，就這樣開始了，一直持續到現在。

  兩女都很累了，但還在努力堅持，誰也不願意認輸，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道不如別人。

  而周舒擠在中間，倒是頗顯愉悅。

  識海每時每刻都在運轉，分析著兩種道的優點，比較，推演，並試著模擬，有什麽經驗是比親身經曆更好的呢，在經曆了太陽晶種的照射後，周舒已喜歡上了這種修煉方式。

  又過了一天一夜。

  “好了。”

  周舒身形微震，舒之力環繞全身，將兩股力量包圍起來，緩緩送到兩女麵前。

  “還沒有分出勝負呢？”

  青雀睜開眼，不服氣的道，“我感覺到她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了，再過一會，我就能衝過去了。”

  “才不是。”

  楊梅看著她，眨著大眼道，“青雀姐姐，你都被我困住了，再過一會，就能把你消磨幹淨。”

  青雀連忙搖頭，“哪有，我還沒有用到全力，在尋找你的弱點。”

  “那你就白搭了，慈心之力是沒有弱點的。”

  楊梅輕輕搖頭，嘴角帶著自信的笑。

  “好了，都別爭。”

  周舒淡淡的道，“你們兩個就是嘴硬，其實都到了極限，再堅持百息，就會筋疲力盡，到時候對自身會有不小的損傷，是時候收手了。”

  青雀知道周舒說的是事實，隻依然嘟嚷，“那百息也不是沒有機會……”

  周舒微笑著道，“青雀，其實你有很多機會贏的，如果你的魂之力能夠少一點執著，多一點圓滑，可能早就突破了，這也是你魂道的缺點所在……”

  洋洋灑灑，就說了兩個時辰。

  親身承受了十幾天的法訣，對青雀的優勢弱點，周舒早已清清楚楚，現在全都指了出來，也不隻是提出問題，連解決問題的方法，也一一跟青雀講訴了一遍。

  “……就是這樣，你好好想想，沉澱一下。”

  “是。”

  青雀早已收起了驕矜，溫順得像一隻小兔子，“我現在就想。”

  她合上了眼，靜默如像，從周舒的言語中，她得到了許多，需要一段時間靜思，領悟。

  “好不公平啊，師兄！”

  等待了很久的楊梅瞪著周舒，眼睛都鼓了起來，很是不滿。

  “這就輪到你了。”

  周舒帶著溫柔的笑，“師妹，你的慈心之力，柔和有餘，霸道卻不足，慈心之力雖以普濟天下，拯救眾生為念，但也不能太過溫和……”

  一說就沒完，大約四五個時辰才停下來。

  楊梅眨著眼睛，“原來是這樣呢……”

  周舒顯出幾分凝重，“和魂道不同，我對慈心之道了解不夠多，可以說是這十幾天才深入的開始認識，或許有說錯的地方，你要仔細甄別一下。”

  “就這十幾天，都比許多人一輩子都強了！”

  楊梅搖著頭，很是認真的道，“師兄對道的領悟，真是沒人可比了，不和你說了師兄，你提醒了我很多道理，我要閉關好好想一想。”

  “嗯，你安靜想吧。”

  周舒輕輕點頭，揮袖之間，將飛舟隔成了三個完全封閉的空間，三人各處一端。

  他自己，何嚐不需要靜心冥思呢？

  這十幾天裏，雖然他一直在幫她們分析道，但他從中得到的收獲，可能才是最多的。

  兼容並蓄的，無限延展的舒之道，就是這樣，一步一步的增長著，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能給周舒以進步的空間，隻是或多或少罷了，這也許就是舒之道最厲害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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