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象在前麵開道，路越走越寬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片小湖泊前停住了。

  那湖泊水質極清，仿佛空氣似的，根本感覺不到那是水，一眼就可以看到深達數十裏的底部，底部覆著一層厚厚的圓潤的黑沙，水中也看不到一隻魚，甚而連水草都沒有。

  周舒和青雀微微一滯，忍不住駐足觀看。

  青雀不由搖頭，“也太清澈了吧，一點渾濁都沒有，就算洞天福地也未必有這樣的水……”

  周舒亦有同感，他也去過不少洞天，但這樣的水也是第一次看到，“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誠不我欺。”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忽而象轉過頭來，看了周舒一眼，頗顯讚許，“這句話很有意思，是你悟到的？”

  周舒笑了笑，“出自人類的書籍，我隻是感慨一下。”

  “人類修仙者，真的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我也看過許多人類修仙者的典籍，如果他們和我們不是有那麽多仇怨，我還真想去……”

  忽而象搖了搖頭，似是把什麽古怪的想法從腦中驅趕了出去，轉向周舒道，“其實這裏之所以沒有魚，和清澈也沒有什麽關係，而是這裏的湖水太可怕，根本不可能有魚或是別的什麽東西生存。”

  “哦？”

  周舒有些疑惑，他看湖泊裏雖然沒有靈氣，但也沒什麽別的東西，似乎不應該可怕。

  忽而象看出他的疑惑，神色微凝，抬手淩空一抓，遠處的一隻蠻獸直接被他抓到了手裏，那蠻獸身長也有一丈，模樣也頗是凶悍，但被他捏住了脖頸後，動也不動，眼中滿是哀求，像是一隻乞憐的羊羔。

  忽而象也不多說，一揮手，將那蠻獸丟入了湖中。

  撲通一聲，蠻獸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後，立時沒了聲息，眼睜睜看著的周舒禁不住心中一震，而青雀亦感覺不可思議，不自覺的捂住了嘴。

  那蠻獸在湖水中直接溶解掉了，不過三息的時間，就化為烏有，什麽都沒有剩下，而湖水依然清澈如舊。

  “看到了沒？”

  忽而象轉向周舒，笑了笑道，“你是第一次來忽而部落吧？”

  周舒點了點頭，“正是。”

  “那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這樣的湖泊在忽而部落裏有幾處，它們都有一個名字，叫做華米絲湖，”忽而象指著湖水，緩緩道，“華米絲，在忽而部落裏就是死亡的意思，華米絲湖就是死亡之湖。”

  周舒淡淡一笑，“我知道，德比爾就是神詆的意思，我來了幾天也有些了解忽而部落的語言了。”

  “幾天就知道了麽？”忽而象看了周舒一眼，有一些訝異，“像你這樣的蠻族真的很少見了，學習其他部落的語言可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我們部落裏的大多數祭司就根本不會其他部落的語言。”

  “嗬嗬，那也不算什麽，”周舒笑了笑，若有所思，“華米絲湖，意味著進去就會死，那為什麽呢？”

  忽而象顯出幾分凝重，“因為其中有極為濃烈的死氣，幾萬年來，德比爾山作為我們忽而部落的神山，每年每月都有無數祭司在這裏祭祀，無數蠻獸都死在山上，它們造成的死氣不斷沉積下來，就形成了華米絲湖。”

  周舒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想想也是，蠻族最重祭祀，每天都要殺死許多蠻獸祭神，而這神山上殺死的蠻獸不計其數，這死氣累積下來，就算是太陰山脈也無法相比，不過他還是不太理解，為何這沉積了死氣的湖水如此清澈，而不像太陰山脈那樣，全都是烏黑的，比如鬼泉等等，這很不合常理。

  他想了想道，“其他地方也有這樣的湖泊，為何這裏的卻不一樣？”

  “這個……我也不太明白，”忽而象摸了摸頭，緩聲道，“據說在幾萬年前，華米絲湖的水都是黑漆漆的，上麵還飄著一層厚重的黑煙，看起來很恐怖，族人都不敢接近，萬一掉進去就會損失不少血肉精元，後來這湖水竟漸漸的變清了，族人還以為不再有死氣，可以下去了，但哪裏知道，更可怕了，損失的不止是血肉精元，根本連性命都難保住……”

  他歎了口氣，“好看的東西未必是好的，反而要更加警惕，我想，這是巫神想要教給我們的道理。”

  周舒似有所悟，“哦……”

  青雀在一旁低聲傳音，“看起來像是物極必反，烏黑到了一定程度反而變白了，但本質全沒有改變，反而變本加厲，修仙界真是無奇不有。”

  周舒點了點頭，“但能到這一步，這裏的死氣該有多濃啊，甚至連我們都無法感知出來，死氣完全融入到水裏去了，這裏的水就是真正的死水，比鬼泉還要可怕。”

  青雀顯出幾分凝重，眼中亦有寒光閃過，“他把你帶到這裏來決鬥，莫非是想把你沉在這湖裏，太歹毒了吧？一會我殺了他。”

  “不用，他如果這麽想，剛才就不會這麽清楚的解釋出來了，直接把我們騙進去不是更好，”周舒淡淡一笑，“我看他很有趣，和其他蠻族並不一樣，知書達理，也不是嗜殺之人，感覺倒是不錯。”

  青雀瞪了他一眼，“你啊，莫非又想從這個蠻族那裏得到些什麽，洛白馬那的蠱道學完了？”

  “知我者青雀也。”

  周舒微微一笑，輕輕點了下頭。

  忽而象轉向兩人，緩聲道，“我帶你們到這裏來，是因為這裏是我修煉的地方，不可能有別人在，我們的決鬥也不會有人打擾，現在，可以開始了。”

  “好。”

  周舒淡淡的應著，往後退開了數十丈，青雀則遠遠的走到了一邊，她沒有什麽擔心，九等祭司雖然不錯，但也不可能是周舒的對手。

  忽而象走下角猛獁，揮手將角猛獁趕開，朗聲道，“你不用多心，你是五等祭司，我也用當初我是五等祭司的狀態和你交手，這樣最為公平，無論勝負，誰也不會有怨言。”

  周舒微微一愕，隨即嘴邊泛起一絲笑意，“好。”

  這個蠻族的行事很合他脾胃，似乎真的很有趣啊。

  （PS：謝謝hussar、邪風係語、書友160211233748678、wangc1111的一直支持，感謝收藏訂閱投票的書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