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天譴
作者:袖底風雪      更新:2020-02-29 05:15      字數:2431
  爺本嬌花最新章節

  說起瘋來,在這朝堂上魏朱也是有位前輩的。

  關太衝摸了摸鼻尖,“以前旁人都說我瘋,跟你比起來我真是遜色多了,我剛剛就在想,這嶺南河提損毀真的是天災嗎?”

  關太衝眼中光亮莫名,“我怎麽就覺得是。”

  魏朱笑的溫婉,“姑父說的是,我也覺得是,說不定就是我家夫君在天有靈做的。若我沒記錯那天帶兵的是姑父吧,那姑父最近可要小心了。”

  魏朱掩唇一笑,“陪葬嗎,總要人越多越好。”

  兩瘋相見,必有更瘋!

  這明目張膽的詛咒自己親姑父死是個什麽野路子。

  而更讓人覺得毀三觀的是關太衝應了。

  “好,我等著。”

  關太衝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風輕雲淡,他剛出了宮,就駕馬去了郊外的醫舍。

  院子裏,關憶深正扶著一排排的欄杆慢慢的走著,他走的很慢,但是已經有了孩童學步的節奏感。

  關太衝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眼眶頓時就濕潤了。

  “憶深,你能走了!”

  關憶深滿頭大汗,見關太衝過來咧開嘴笑了笑,“白醫者說還需要些日子,我正練著的。”

  “不愧是我兒。”關太衝雖然高興關憶深能走了,可是還是扶著他坐下免得對方太累。

  白釉提了食盒進來,關憶深笑著打招呼,“白醫者,雙喜又送東西過來啊。”

  白釉點了頭把食盒放桌上,幾樣精致小菜還有蒸的軟糯的梅子八寶飯。

  關太衝聞著香決定一塊留下來,正準備動筷就問起雙喜是誰來。

  “是表妹身邊的婢女,經常過來的,隻是以前還送進院裏,現在直接由白釉在院外拿了。”

  關太衝夾了西芹肚絲正覺爽脆可口,忽然問,“那個表妹?”

  “就是魏朱魏表妹……”

  關憶深話還沒說完,關太衝就吐了嘴裏的東西,他拿了茶杯漱口,然後把桌上的東西連著食盒全都丟了出去。

  拿了碗進來,準備吃飯的白釉呆住了,就這一會,碗都吃沒了?

  關憶深眉頭皺起,“父親,出什麽事了,怎麽……”

  “以後你離魏朱遠點,她送來的東西你以後也別吃了!”

  關太衝知道自己這樣說不好,可是他跟魏朱之間分明就沒有緩和的餘地,他唯一的軟肋就是關憶深,誰知道魏朱會對關憶深做什麽出來。

  關憶深垂下了眼,“父親又對表妹做了什麽。”

  “也沒做什麽。”有些話關太衝不願意在關憶深麵前提,可是依著關憶深的性子,他又十分擔憂,“她前段時間不是要成親,那新郎我殺的。”

  關憶深驟然一驚,“父親殺了孔最!”

  他知道孔最死了不假,可是卻才知道是自己父親動的手,他之所以如此努力練習就是為了能盡快與她靠近,如今……

  “怪不得雙喜都不進院了,恐怕是在心裏怪著我。”關憶深苦笑,這次,他是真沒機會了。

  關太衝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知道這樣對兒子不公平,可是他也有他的苦衷,而且這事他還不能解釋給關憶深聽。

  “你心裏有數就好,以後爹給你找個好的。至於魏朱……你還是忘了吧。”

  關憶深趴在桌子上,將自己深深地埋進胳膊裏,好像自己努力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父親,”關憶深說,“帶我回府吧。”

  關太衝正給兒子收拾東西,白釉卻進來了。

  “天上要下雨了。”白釉比劃著手勢對關太衝父子說,等雨停了再走吧。

  說話間,白釉拿出了蓑衣和油紙傘。

  想到關太衝的身體,關憶深應了,可是這雨來的又急又凶,天上驚雷陣陣,瞧著這雨關太衝心裏突然又不安起來。

  嶺南距離京城並不是太遠,這裏暴雨連天嶺南哪裏是不是越發糟糕。

  所以雨稍微一小,關太衝就讓關憶深上了馬車,他也不用別人,拿了鬥笠在馬車上麵自己趕車,因為馬車套的是自己的戰馬,所以這路倒是走的四平八穩,除了周圍那不斷響起的炸雷聲。

  總覺得今天的雷特別多,而且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想到魏朱說得關於孔最亡靈,報應的那些事,關太衝吐了口唾沫。

  他這輩子殺了這麽多的人,若真要一個個算起來,恐怕早就被這些厲鬼給撕吧個幹淨。

  黑壓壓的雨簾裏,關太衝瞧見前麵來了一人,撐著把黑色的油紙傘,身上穿了一身素孝,她撐著紙傘站在路中,就像一個討人性命的幽靈。

  關太衝捏著韁繩,有那麽一瞬間,他想駕車撞死眼前這人,好像隻要眼前這人死了,就能夠一了百了一樣。

  可是魏朱卻好像對他的來到視若無睹,她眼睛看著的一直是不遠處的山頭。

  那是距離京城最近也最高的山,周圍的閃電雷聲不時落在它的周圍,讓他在雷光電閃中顯露出一個帶著猙獰的輪廓。

  馬車一慢,關憶深就挑起了簾子,“父親雨停了嗎?”

  關太衝沒回話隻看著前麵,關憶深順著看過去,正好瞧見路邊的魏朱。

  魏朱大婚那天他沒去,不過卻托人帶了賀禮過去,他想過她穿著大紅喜服跟另一個人拜堂成親的樣子,卻沒想到她有一天會穿著一身素白出現在自己麵前。

  魏朱頭上戴著的白花刺的他眼睛疼。

  風雨敲打著魏朱撐著的雨傘,打濕了她半邊身子。

  “表妹,就你一人在這裏嗎,”關憶深道,“需要我們送你回去嗎?”

  魏朱沒動,還是盯著遠處的山頭,直到一聲驚天霹靂轟隆而下,京城外最高的山頭整個劈斷。

  破裂的碎石開山一樣震落,整個京郊連著京城都震了三震。

  馬不安的搖著頭,關太衝連忙安撫了這才去看有些慌亂的關憶深,“是地龍翻身嗎?”

  關憶深連忙問。

  “瞧著不像。”知道關憶深沒事,關太衝定了定神,可就在這巨大霹靂聲後,魏朱終於瞧著那斷崖笑了笑。

  她撐著雨傘向著馬車緩緩,鄰近馬車時卻向著車內的關憶深行了一禮。

  “真是緣分,我正想去表哥府上拜訪,這裏就遇見表哥了,表哥能捎我一程嗎。”

  “表妹快進來吧,這雨還得有好一會。”

  魏朱看也不看趕車的關太衝,提著還在滴水的衣擺上了馬車。

  關太衝臉色不大好看,全程都在盯著魏朱的動作。

  “你在這裏做什麽。”

  “看天譴啊。”

  魏朱接了關憶深遞來的棉布擦頭發,一邊回著關太衝的話,一邊笑著對關憶深道謝。

  “你別耍什麽花樣!”關太衝忿忿甩上車簾,他正駕著馬車準備離開,卻看見那被雷電劈開的山崖上透出的血紅大字。

  牝雞司晨天下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