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做好事的話，你會認為他是好人嗎？如果一個人做壞事的話，你會認為他是壞人嗎？

  人們總是堅定的堅信自己第一眼所看到的，總是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但事物的本質，卻往往掩藏於表象之下。

  此刻的寧嫣然深刻的感受到了這一點。曾經有那麽一個偉岸的少年站在他們的麵前，擋下了所有的罪惡，拯救了無辜的生命。

  那一刻，他就會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那一切的一切，仿佛都發生於昨天，那一道背影深深的刻印在她的靈魂深處。

  那麽的孤單，那麽的雄偉，又那麽的虛幻。

  但眼前的冰冷卻是那麽的真實，那即將斬出的劍鋒，不再麵向罪惡，而是成為了罪惡的本身，為什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寧嫣然嘶吼著，想要阻止這一切，但自己的力量是那麽的單薄，自己身後那一群鮮活的生命，即將消逝於自己所認為的好人的手上。

  “嗡——！”

  一聲嗡鳴，寧嫣然的世界歸於黑暗。

  那就是死亡嗎？沒有任何痛苦，有的，隻有安靜的可怕的寂靜，發生了什麽？何不...親自睜眼看一看！

  長劍置於半空，身後的夥伴隻有呆滯和不可置信，沒有鮮血的迸發，沒有生命的消逝，身前的身軀仿佛恢複了正常的溫度，有心跳，血液流動的聲音，呼吸的氣流的嘶鳴聲。

  “哈....”

  猛然呼出一口氣，此刻寧嫣然才感覺到那窒息感是從哪裏來了，原來自己已經緊張到忘記了呼吸。

  抬起頭，那熟悉的臉龐歸於柔和，斬下的劍不再堅定，僵硬的氣息消散，仿佛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青的眼角變得濕潤，有什麽東西滴在寧嫣然的頭發上；伸出手，天空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短促而沉悶的轟鳴聲在頭頂的雲層內響起。

  耳邊被嘩啦啦的雨聲所掩蓋，視線變得模糊，變得朦朧，但也依然掩蓋不了黑暗當中的那一抹白影。

  順著青的目光看去，兩米外的地麵上，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它神態憨厚，渺小但不失光芒，仿佛成為了青整個世界的唯一，那黑暗當中，唯一僅剩的光芒。

  “額啊——！”

  青的口中猛然發出一聲嘶吼，身上凶殘的氣息爆發，強烈的氣流將寧嫣然逼退。長劍狠狠地插入地下，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身後的殘魂在嘶鳴，頭頂的風雲在咆哮，青的心在絕望的顫抖，瞳孔內折射出痛苦的悲鳴，死死的抓著自己的頭。

  一幕幕的慘相，一幕幕的

  血腥，像是江海一樣倒灌進青的精神世界當中。

  自己以為的真理是對的嗎？還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和逃避發泄？如果有那麽一個人告訴你，世界的真理不僅存在於自己的心裏，更存在於這人世間。

  但那並不意味著你可以用心存的善良和正義去做違背它們的事，什麽是對的，什麽又是錯的。

  青從未有像現在這一刻感受的這麽真切，錯又如何，對又如何，沒有定義，唯有....撥開那重重的迷霧，去看向自己的內心，告訴自己，何為對！何為錯！

  何為罪惡！

  罪炎在燃燒！冤魂在哭泣！身背罪孽！麵對罪惡！

  那一抹光，就是自己在這世間唯一要看到的內心。

  長劍重新執掌於手上，朝著身前轟然落下，飄飛的，是那被罪惡所掩蓋的靈魂。

  榕江城在燃燒，屍體在融化，黑霧在消散，光明重新回到這個世界。

  “唔...我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人們在迷茫中站起，麵對著眼前破敗的一切，發出深深的疑惑和歎息。

  “你看到我兒子了嗎？他不見了，一定發生了什麽對不對！為什麽...我什麽也想不起來！”

  慌亂和恐懼，充斥於人們的心間，想要尋找失去的，想要看清忘卻的，是幸運的，也是悲哀的。

  “蕭、蕭炎？是蕭炎吧！我們這是怎麽了？有人襲擊了榕江城嗎？敵人呢？大家..們呢？”

  耳邊傳來遲疑的詢問，蕭炎抬起頭，新生的太陽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冰冷和死亡的感覺消失不見，榕江城迎來了新生，也葬送了本不該有的罪惡。

  “發生...什麽了？”

  小巧的白影邁著輕快的步法，繞著青跑了一圈，然後輕輕一躍，走向了遠處那依舊被黑暗籠罩的世界。

  青提著劍轉過身，默默地跟了上去，對於被自己拯救的所有人，他未曾有半點遲疑和拖遝。

  “那是...白痕？大..大哥哥...你要去哪？”

  寧嫣然搞不懂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為了什麽？又因為什麽？

  “去做我...本該去做的事！”

  隻留下那短短的一句話，青的身影便消失在遠處那依然下起的小雨當中，還有著很多的黑暗等著他去驅散，還有著很多的罪惡....等著他去懲戒。

  “太好了！你們都沒事！”

  蕭炎激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看著一起發愣的小夥伴們，忍不住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卻什麽也沒有。

  “你們在看什麽？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

  “蕭炎！你相信奇跡嗎？”寧嫣然轉過頭，眼角含淚，臉上帶著淒然。

  “奇跡？當然！我們現在所麵對的一切不都是奇跡嗎？你看！榕江城恢複了！再也沒有人會死了！”蕭炎興奮的說道，沒有什麽比眼前看到的一切更美好的了。

  “是啊！奇跡是存在的！好人...也永遠不會變壞的！對嗎？”

  聲音中帶著堅定，嘴角勾起微笑，清風拂過，吹起濕潤的發梢，指向頭頂那明媚的驕陽。

  “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它會變成這個樣子？難不成島靈的屬性還會變不成？！”

  沒有什麽能解釋裴牡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黑狼變成白狼，玄陣內強烈的壓迫感隨即消失無蹤，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淨化，有什麽力量在新生。

  “等等！我懂了！一定是玄陣的效果，是玄陣將它的凶性給鎮壓了下去，這說明它已經被馴化了呀！太好了！來人！準備玄陣的收束，我要好好感受一下，把它抓在手心的感覺！”

  裴牡的神情轉為興奮，一揮手朝著手下大喝道。

  “可是...玄陣記載的效果並沒有講明會有眼前的變化呀，會長！我覺得還是要小心行事，等玄陣徹底證明安全後我們再....”

  “別廢話！老子現在就要結果！沒聽到我的命令嗎？收束！”

  裴牡氣急敗壞的吼道，頓時讓那些陣法師們吞了吞口水，沒辦法隻好照做。

  紫色的觸手化作繩索將白狼一圈圈纏繞，白色和紫色在交相輝映中不斷縮小，逐漸變成了一隻正常的成年狼的體型大小。

  “哈哈哈...就是這樣！我已經等了太久了，終於到這一天了！我的寶貝！我來了！”

  裴牡歡呼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腳下的白狼衝了過去，幾千年培育的勝利的果實，今天就要被他的手給摘下。

  但是驟然間，白狼的雙眼猛然睜開，眼中滿是凶戾和殘暴，張開大口，下一秒爆裂的光束就從中噴出，眨眼間裴牡的身影就被吞沒。

  “會長！”所有人嘶吼一聲，陣法師們伸手在玄陣上一點，頓時原本隱去的紫色絲線密密麻麻的出現在白狼的身上。其中一部分用力一扯，將白狼的頭扯歪。

  光束的方向隨即偏轉，隨著白狼的倒下橫掃眼前的一片，最終連地麵上的數十個玄者都被波及掀飛。

  尋著目光朝著天空看去，裴牡渾身冒著黑煙的身影在空中重現，原本興奮的神情此刻嚴重扭曲。眼中充斥著暴怒和瘋狂。

  “還真是...讓人興奮呀！”

  爆吼一聲，裴牡的

  身影在空中發出一聲音嘯，混雜著狂暴的玄力，狠狠的轟在白狼的身上。

  氣浪激蕩，吹拂起每個人的衣襟和頭發，地麵塌陷，紫色的光芒在腳下的玄陣陣紋上像是波浪一樣閃動著，白狼發出一聲慘嚎，四肢抽動著，但卻被玄陣牽扯著連動都動不了。

  “呀——！”

  裴牡抓起白狼的脖子提到自己的眼前，然後一拳狠狠的轟在它的臉上，森寒的利齒被打碎摻雜在血液當中拋飛，白狼緊緊地比這眼睛。

  “給我狂啊！”

  手指鬆開，在白狼身體滯空的那一刹那又一腳狠狠地踹在它的身上，巨大的力量將其帶飛，但是在半空中又被陣法扯回，回彈之力又將它帶到了裴牡的麵前。

  “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把你給弄到手的嗎？”裴牡怒吼著，看著又在地麵上撞出一個深坑的白狼，一腳踩在它的脖子上碾壓著。

  “不過你越表現的憤怒和不甘！我就越高興！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是靈！是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存在，現在的你！隻配在我的腳下呻吟，在我的控製下成為聽話的傀儡！”

  白狼劇烈的喘著粗氣，眼角睜開一抹裂隙，看著眼前裴牡那瘋狂和變態的神情，然後又輕輕的閉上。

  “嗬...自以為是的人類啊！你們終究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罪孽的懲罰，終有一天...會降臨在你們的頭上！”

  “呦？竟然還會說話？難得呀！看樣子你已經...達到了最完美的狀態了吧！竟然還會發出像我們人一樣在臨死前最後的遺言了，不過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說！你有什麽資格認為，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會受到你口中所謂的懲罰呢？誰去做？誰有資格和膽量去做！”

  “嗬嗬嗬....因為...他來了呀！”白狼在笑，笑的很輕鬆，也很快樂。

  “他？是誰？”

  “他是你們所有人的...夢魘！”

  “夢魘？你特麽是在和我開玩笑嘛？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人.....”

  “錚——！”

  裴牡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脊背發涼的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身邊劃過。

  下一秒一道璀璨的光芒在左側傳來，伴隨而來的是一連串劇烈的轟鳴，大地被撕裂，天空被分割，跳動的光火在眼角閃動。

  淒厲的慘叫聲和恐懼的悲鳴在耳畔響起，裴牡緩緩的轉過頭，左側那些他的手下，包括數十個修為高強的玄者和三位陣法師，以及地上閃爍著紫光的陣法。

  全都消失於無

  形，玄陣頓時殘破了一角，白狼身上的束縛隨即消失了四分之一。

  強烈的壓迫感像是一座大山，將他的雙腳死死的定在地上，心髒在顫抖，狂風在呼嘯，視線繼續偏轉。在不斷飄飛的人影和呼嘯的烈焰當中。

  一個渺小而深邃的身影在無邊的烈火中緩緩朝著這邊移動著，但他身上所背負的沉重感，仿佛不像是在麵對一個人，而是在麵對一個...從深淵歸來的惡魔。

  “他...是誰？”裴牡的聲音在顫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感受到死亡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一個...從罪惡的墳墓中醒來的惡魔！一個...讓這個世間再沒有罪惡的....毀滅君王！”

  白狼緩緩的站起身，朝著那道身影，趴下身體深深的匍匐在地上，仰慕著對於自己來說，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毀滅...君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