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跑了兩家小學，都是鐵將軍把門，沒辦法，隻有去鎮中學，也就是林峰和許鳳舞上過的學校。

  學校門衛請示校長，校長回了省城過年，不願為了這事兒再踏著大雪回鎮裏，便推脫說：“不行，學校又不是旅館，別什麽人都放進來。”

  可門衛見許誌豪等人氣勢不凡，不像是普通人，便替許誌豪他們多說了兩句，“校長，這些人是被大雪隔在這兒了，招待所放了假，這大過年的，他們也沒地方去啊，不行就讓他們住幾天吧，他們說隻住鍋爐房，不進教學樓。”

  校長電話裏詫異道：“住鍋爐房？他們想幹什麽？”校長明顯是想歪了。門衛趕忙解釋，“當然是鍋爐房裏麵暖和，學校現在停暖了，也就鍋爐房還暖和些。”因為學校放假了，偌大的學校空空如也，供暖就是浪費，所以教學樓和辦公室都停了暖。

  校長在電話裏頓了頓，“你自己看著辦吧，把他們的身份證複印留底，要不是壞人，就讓他們進來，不過你要看仔細了，如果有問題立刻去找秦所長！”

  就這樣，許誌豪搬進鍋爐房，鍋爐房是三間獨立的平房，一間設備間、一間儲藏室、一間人員休息室。鍋爐房裏隻有一張單人床，門衛見他們有四個人，就把門衛室的一張折疊床拿過來放在儲藏室。

  “你們老兩口一張，小兩口一張。”門衛的話一出口，許寧滿臉通紅，“大爺，我跟他不是…，你不要瞎說！”門衛臉上一凝，嘿嘿地笑，“這有什麽，早晚都是一樣，害什麽羞啊！”

  許誌豪忙打岔，“大哥，您看我們住這兒，隻怕是還得燒鍋爐，你看…”門衛有些豪氣，“外邊有煤盡管拿去燒，再說這兒鍋爐裏的火也沒滅，稍微見點兒風就著了。”

  薛婉滿臉是笑，客氣地問：“大哥，您這被褥還有多餘的嗎？我們這四個人。”薛婉真實的想法是：回味過去可以，可是衛生還是要講的，當年是當年，難道還真能回去，自己講衛生慣了，特別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毛巾，想到這些被褥都是舊的，別人用過的，薛婉多少還是有些芥蒂。

  門衛看了看眼前的四人，無奈地搖搖頭。許誌豪卻笑了笑，“大哥，沒事兒，我們自己想辦法！”說完送走門衛，許誌豪就和黃子華回到招待所，以高價租了被褥和洗漱用品，又讓招待所的廚師做了些菜，把食堂裏的蔬菜和肉買了些，好孬算是準備好了年夜飯需要的材料。

  原本許誌豪還想找張行軍床，可招待所都是木製大床，他們的車沒法運，隻好拉著年貨回了鎮中學。

  到門口卸了車，許誌豪抹了頭上的汗水，少有地對黃子華溫和地笑笑，“子華，這次委屈你了。”黃子華一驚，忙誠懇地說：“董事長，您可別這麽說，都是我工作沒做好，讓你們…”

  “哎，子華，你做得很好，你讓我們又有機會回憶過去，這多好啊，咱們就在這兒待兩天，最晚後天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不會委屈你們多長時間的。”許誌豪安慰道。

  黃子華一時間沒有適應許誌豪的變化，忙找了個借口出了鍋爐房的門。

  許誌豪現在是一門心思想和薛婉回憶過去，可許寧的想法卻不是這樣，她一直在找機會和許誌豪提回新河村的事兒，此時見許誌豪心情不錯，便湊到薛婉跟前，“媽，你們真是在鍋爐房認識的？”

  薛婉摸了摸許寧的腦袋，頭卻轉向許誌豪，眼中滿是幸福，“那時，我和你爸都在人生低穀，不幸和痛苦伴隨著我們，不過你爸爸是個堅強的人，他給了我溫暖和支持。”許誌豪的眼神中也滿是柔情，一向冷峻的眼神溫和得像一潭水，他伸手拉過薛婉，笑著對許寧說：“你媽媽是我在心中的一片天。”

  “爸爸，你真會趕潮流，這麽快就學會歌詞了。”許寧撅著小嘴，很是呆萌可愛。許誌豪伸手愛撫地刮了一下許寧的鼻子，“歌詞怎麽啦？那句歌詞就說明了我的心情，我為什麽不能用？”

  薛婉滿足地看著身邊的丈夫和女兒，“記得那時也是一個冬天，我們就在鍋爐房裏結的婚，哎，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想想那時的日子也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

  許寧笑著打趣，“媽，那這二十多年，你是開心多呢，還是不開心的多呢？”薛婉抬眼看了許誌豪，卻見許誌豪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對，薛婉竟感到了消失很久的羞澀，一時間已經羞紅了臉，“隻要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物質的缺乏和環境的嚴酷都已經不是問題了。”

  許誌豪把薛婉拉入懷裏，又用另一隻手攬住許寧，“你們倆是我最牽掛的人，我希望你們一直快樂幸福。”

  許寧突然意識這是個機會，忙抬起頭看向許誌豪，“爸，你是希望我幸福的吧，可是你為什麽不接受林峰呢，你不覺得他也會一直對你女兒好嗎？”許誌豪一時間心神失守竟沒有適合的語言去反駁許寧了。

  薛婉卻佯裝教訓起女兒來，“小寧，怎麽和爸爸說話呢？”她這話兒隻是說了許寧說話的語氣不對，也沒有直接回答許寧的問題。

  許寧仍眼神灼灼地看著許誌豪，那意思是說：“老爸你趕緊回答問題啊？”許誌豪歎了口氣，“我和你媽是過來人，經曆的事情比你多，遺憾也比你多，我們愛你才不想你犯錯誤，你要理解。”

  “可你們怎麽知道你們的認識是正確的呢？世界在變，人也在變，你們的經驗也許已經失效了呢？”許寧對答如流。“年少輕狂，識人認人，我比你懂！”許誌豪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許寧見許誌豪仍是頑固不化，不免有些著急，“爸，我就是覺得林峰是個好人，值得我愛。你們不了解他，不要妄下定論。”“什麽好人？好人能交著女朋友還跟別人不清不楚，好人放著好好的學不上，逃學去做生意？”許誌豪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