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文芳似乎聽到了林峰緊張的呼吸聲，笑著說：“你不用緊張，放鬆一些。這些是商業規則，合理不合理另說，但現實就是這樣，所以在你沒有能力改變時，你就得適應。”林峰笑了笑，“鞠店長，我第一次做這種生意，沒經驗，你還得多教教我呀！”

  鞠文芳繼續說：“你也不用客氣，能提醒的，我自然不會保留。凡是商品要進入超市的，首先要先交進場費，畢竟超市的房租、水電、人員都是不小的成本，這些費用肯定要著落在每件商品上，這就是進場費。每個超市的進場費也都不一樣，大超市的高一些，連鎖超市會更高，而且，根據商品價值和體積的不同也會有不同，價值大和體積大的肯定要高一些。接下來，商品分類的擺放位置也有不同的講究，如果你想讓顧客第一眼就看到你的商品，肯定就要放在顯眼的地方，而這些地方也有不同的價位。再者，逢年過節、超市店慶，超市裏都要搞促銷、宣傳活動，這些也都是要交錢的，大多是以商品降價體現，這就需要你讓出利潤給超市，超市才能有空間搞降價促銷。另外，超市印發的海報、傳單費用也由你們這些供貨商來出，這筆費用每年也不少，你也不能忽略。針對達到銷售量和銷售額的階段性目標，超市也會主動要求供貨商出資獎勵。如果你們想要銷售數據進行分析預判，超市也會提供。這些數據，超市日常也都是有統計的，隻是，你們要想拿到真實的數據就得給超市相應的數據收集統計費用。其它的費用也還有不少，你們在核算成本時要記著算進去。”

  鞠文芳的話像一個個鐵錘砸在林峰的心上，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鞠文芳似乎這次沒有察覺到林峰的異樣，繼續說：“關鍵是，超市不可能給預付款的，都是你把商品拿來，放在超市裏賣，什麽時候賣完了，什麽時間才有可能給你結賬，你得多跑，多接觸超市的人，這才能盡快結算拿到貨款。”

  林峰陷入沉思，原本他準備將這個買賣兒當成“短、平、快”的事兒來做，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可是今天看來，這個生意不簡單，他一時間有些猶豫，“鞠店長，你覺得我是不是有些草率啦？”

  “怎麽，後悔啦？”鞠文芳在話筒裏問，林峰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否認，“你不應該這樣想，進入超市是有成本，但你想過沒有，我們的超市在雲陽市有十五家超市，在周邊的三個城市也有五、六家超市，如果你進入我們超市，那你的牛肉幹就進入了雲陽和周邊的幾個城市，覆蓋的人員就是百萬人，這些人能買多少牛肉幹？你想過沒，而且這些成本都是可以攤銷到每條牛肉幹上的，估計那時就不會太多了，關鍵是你的銷量要很大。”

  鞠文芳頓了頓，繼續說：“成本可以說是很低的，而且，你算沒算過這筆賬，如果不進入超市，你想獲得一樣的銷售量和利潤，需要付出多少成本，你得找多少人去推銷，要做多少廣告和宣傳，這些成本你都算過沒兒，總體說來，我認為還是進超市更劃算。現在你付出成本，可能會虧損，但長期下來，你就會有不一樣的感受的。記住誰也不是一口吃成個胖子，想一夜暴富那是癡人說夢。”

  聽到鞠文芳的話兒，林峰又安心了許多，“我明白了，我回去算一下，完了給你報價。”鞠文芳答應一聲掛了電話。

  林峰卻遲遲沒有撂下話筒，他想一陣兒又撥通肖宏電話，話筒裏傳來肖宏低沉的聲音，“哪位兒？”林峰忙回答，“肖哥，是我，林峰，我在雲陽。”肖宏一驚，忙說：“沒什麽事兒吧？長途，我給你打過去？”

  “沒事兒，肖哥，我跟雲陽這邊兒的超市談了，她準備明天去和總公司的采購部門談，東西明天拿過去讓他們試吃，按她的意思成功的機率很大，但價格這塊兒也需要談一下，盡量不要超過現有超市的牛肉幹價格，這個我覺得倒不是問題，隻是她說了一大堆超市要收取的費用，這兒讓我心裏沒有底兒。”林峰語速很快，他的心跳得很厲害。

  肖宏倒是沒有吃驚，“這些都是正常的，你說一說都是些什麽費用？”林峰簡要地把鞠文芳的話重複了一遍。良久話筒裏傳出一句，“我知道了，明天我找廠家的人商量一下，你再耐心等一下。”說完，肖宏把電話掛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峰的生活很規律，上課、打工、做生意，在學院裏跑來跑去，幫同學、賣東西、養牛、上課，讓他的身體素質好了很多。

  這天，林峰在學院門口的儲蓄所裏取出錢來，轉身就看見許寧正從路邊停著的車裏下來，車裏應該沒有人，因為她把車鎖了，林峰能看見那汽車發出一聲喇叭響，同時後麵的兩個燈也亮了一下。

  許寧轉身向學院大門走去，林峰有些猶豫，不過想想，他還是推開儲蓄所玻璃門走了出去。

  許寧看到從儲蓄所走出的林峰，有些吃驚，“你怎麽在這兒，我正準備去找你呢？”“沒事兒，取了點兒錢！”林峰笑了笑，故作瀟灑。

  “那你現在有空麽？我請你吃個飯！”許寧的問話很直接，林峰疑惑地說：“請我，為什麽？”許寧卻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怎麽啦？不敢來嗎？”“有什麽不敢，你說去哪兒？還去上次那家嗎？”林峰的聲音也高了八度。

  “走，上車再說！”說著就拽著林峰上了汽車，汽車沒有向那家山莊走，而是向著雲陽最繁華的大街駛去，“我今天想喝點兒酒，你陪我喝怎麽樣？”“為什麽？有什麽煩心事兒嗎？”林峰的疑問太多，許寧卻不想回答，“你變成了百科全書，誰說有事兒才能喝酒，我今天什麽事兒都沒有，我就是想喝，你陪不陪？”林峰見許寧這麽說話，忙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