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暗自歎息一聲，和緩地說道：“每個人都可以有不同的生活，也有權利進行不一樣的選擇，你的父母有他們自己的生活和選擇，我們都不小了，應該成長了，要學著接受，更要學著理解他們。”

  尚小彤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吃著，眼淚卻撲簌簌地落在手中的卷餅上。林峰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便開起玩笑，“小彤同學，我這個家教老師都當了這麽長時間，也沒見你問過我問題，是你都會了呢？還是你笨得想不到問題？”

  尚小彤抬眼白了林峰一眼，卻突然好像想到什麽，微笑著說：“林老師，我這兒還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能回答嗎？”“當然，我一定會為你答疑解惑的。”林峰點頭道。“真的？”尚小彤的臉上浮現出狡猾的微笑，林峰覺得這小妮子有些危險，不過他還是說：“當然是真的，你問吧！”

  這下，尚小彤卻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泛起片片紅暈。林峰有些奇怪，“你怎麽啦？”尚小彤像是鼓足勇氣，眼睛卻不看林峰，訥訥地說：“你，你有女朋友嗎？”林峰一滯，這個問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這兒，這也不是學習問題啊？這個不能回答。”

  尚小彤卻不答應了，“你剛才說能回答，現在就不認賬了？說話不算數還怎麽教人。你快說！”這時的尚小彤沒有了剛才的不好意思，卻恢複了些深夜出門喝酒的任性。“有，有。”林峰仍把鳳舞當成女朋友，始終都把她放在心中的最深處。

  尚小彤的臉上是滿滿的失望，緩緩地坐在椅子上，“是你的同學嗎？”“不是隻有一個問題嗎？這個問題不能回答了。”林峰有些調皮地說。尚小彤卻沒有接他玩笑的意思，轉身端起碗筷進了廚房。

  氣氛又有些沉悶了，不過林峰不敢開玩笑了。尚小彤洗完碗坐在桌邊寫著作業，林峰則坐在她旁邊拿著一本雜誌看，偶爾偏頭看一眼尚小彤，卻不想尚小彤正偷眼看著自己，眼神裏水汪汪的，似乎有種東西在其中，林峰把臉一繃，“看什麽看，好好學習。”

  尚小彤臉一紅，轉頭繼續寫作業，嘴裏卻嘟囔著：“一股兒臭鞋味，也不洗澡，真不講衛生。”這回輪到林峰臉紅了，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鞋，幹咳了兩聲，站起來走到外麵去了。

  許寧和黃子華是在肖宏走後一星期後回雲陽的，許寧給林峰打電話讓他過去一趟，林峰下午上完課便坐上公交車去了許寧的公司。黃子華不在，許寧卻忙得腳不沾地，也顧不上招呼林峰，林峰就在她辦公室裏坐著看她處理手頭的工作。

  許寧瘦了，下巴變尖了，有型的臉變得更精致，鼻梁筆直，眼睛大大的，她有很長的睫毛，隨著她的思考，那睫毛會唰唰地眨動，她的嘴型很好，不似鳳舞那般飽滿，卻有著雕刻般的整齊，絲質的女士襯衫開口處是她白淨纖細的脖子，而在襯衫紐扣處卻點綴著百褶，顯得很是典雅，天藍色的牛仔褲將她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突顯得更加誘人。她在辦公桌後麵聽著匯報並在文件上簽著字，不時還說上幾句，她說話幹脆，顯得很是幹練。

  林峰看著眼前的許寧，卻恍惚見到了鳳舞，不覺心中激蕩起來，他忙揉揉眼睛，歎了口氣，鳳舞不在了。

  許寧處理完事情，輕輕捋了一下額前的秀發，抬頭抱歉地看了林峰一眼，從辦公桌後麵繞出來坐到林峰對麵，“怎麽樣？聽說，伯父伯母過來了？”林峰緩過神來，笑了笑，“他們跟著肖哥過來送糧食，我陪著他們轉了幾天。”

  許寧繼續說：“真是不巧，他們來了我卻不在，杭州家裏有些事情沒處理完，我也應該盡一盡地主之誼的。”林峰忙道：“許總，客氣了。”許寧卻臉一扳，“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許總，顯得我多大似的，我和你同歲，叫我許寧。”“可是，你確實是公司老總了。”林峰有些無奈。許寧卻不在乎道：“那是我爸的公司，好啦，聽我的叫我小寧。”林峰無奈地點頭：“好吧，沒人的時候我就叫你小寧。”

  許寧繼續說：“這次送過來的糧食不是很好，等級不高，水分也比較大，畢竟是去年的，我們可以理解，這兩天我給肖宏打了電話，可以先和一些村子簽訂欲收購合同，秋收後我們同意按照約定價格收購他們的糧食。你和肖宏商量一下，盡量多爭取一些村子。”

  林峰很高興，“好啊，你不知道，每年我們除了交國家，再留夠自己吃的，剩下的想換點錢就隻能賣給那些走街串戶的，他們給的價格太低，我們要是不賣就隻能自己存著，既占地方損耗也大，你要是能保證收，他們肯定願意敞開了種。要是能先給他們補貼些化肥錢，他們積極性會更高。”

  許寧笑了笑，“現在不行，集團雖然資金充足，但董事會決定擴大經營業務，準備開發房地產。”林峰有些吃驚，“怎麽突然會…？”許寧眼神有些暗淡，“集團內部原本就存在兩種經營思路的爭論，我大伯希望能做一些投資快、見效快、利潤高的產業，不願意做糧食這類價值低、周轉慢的業務。”

  林峰想了想，遲疑地說：“你大伯的思想也很對啊，畢竟集團要掙錢嗎？”許寧卻苦笑，“林峰，這裏麵並不簡單，我承認他們的想法有其合理性，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現有公司這塊業務一直是我爸在做，他們插不進來手，而他們一直想控製和主導集團，把我和我爸趕出董事會，我哥去世了，沒有接班人，我爸雖然在培養我，但我畢竟是女孩，遲早是要嫁人的，大伯希望能讓我堂哥接我爸的班…”

  林峰認真地聽著，心中沉重起來，有錢人也有有錢人的麻煩，不過林峰對有錢人並沒有成見，在有錢人中有為富不仁的，但也有責任感強、同情心強的，比如範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