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繼文看見秦召明進來，便問：“那邊什麽情況？”秦召明稍微遲疑，然後說：“他堅持要見局領導，不跟我談。”曹繼文皺起眉，“他是什麽人？”“本轄區的無業人員，是所裏的常客。”秦召明身後的年輕警官答道。

  曹繼文的眉頭更緊，“老秦啊，按理說我不應該管你轄區的事，不過既然當事人要求見我，如果不去會給公安係統造成不好的影響，你不要介意啊！”秦召明點了點頭，“曹局，我是人民警察，維護治安保護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是我應盡的天職，你不必顧及我的想法。”曹繼文點了點頭，“好，讓我去見見他。”說完起身隨著秦召明出了辦公室。

  訓問室裏，潘老六當真見到副局長，便立刻要起來，可惜手銬在椅子上，他隻好彎著腰滿臉堆笑地點著頭，“副局長好！”曹繼文麵色平靜，坐在桌子後麵，分局辦公室主任和秦召明站在身後。

  曹繼文開口說道：“你叫什麽名字？”潘老六點頭哈腰道：“我叫潘老六，大名不記得了。”曹繼文聽了也不多話，“你有什麽事兒，說吧！”潘老六抬頭看了看秦召明，說道：“局長，我有事要單獨跟你說，不能有其他人。”

  曹繼文喔了一聲，沒說話，一旁的辦公室主任卻說道：“這是派出所，沒有什麽不能說的，老實交付情況。”潘老六卻搖著頭，“不行，這個情況很重要，不能讓無關人員聽到。”曹繼文聽了，扭頭說：“你們出去吧。”等其他人都退出訓問室，曹繼文對潘老六說：“你說吧！”

  潘老六這時一臉諂媚地說：“局長，要是舉報了線索有沒有獎勵？”曹繼文笑了，“要看情況有多重要，要是真是很重要，幫助我們破獲重大案件，可以申請特殊獎勵。”潘老六聽了，“我相信你公安局的大局長，我要舉報公安人員受賄，你說這算不算破獲重大案件？”

  曹繼文麵色立刻嚴肅起來，“你有證據嗎，你的指控非常嚴重，如果指控不實，你將會承擔法律責任。”潘老六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沒錯，我絕對沒汙賴好人，我有證據現在就在所長辦公室。”

  曹繼文一驚，“你說誰受賄？”潘老六依然很得意，“當然是秦召明，就是他受賄。”曹繼文沒有繼續問，而是沉默，隻有放在桌上的手指在有節奏地敲打桌麵。秦召明受賄這可能嗎？雖然秦召明的性格自己不是很喜歡，但要說他受賄，自己卻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不像奉公守法的公民，他的話可信嗎？如果這時候隻憑這個人的一麵之詞就懷疑自己的同事，似乎並不妥，可是眼下要怎樣了結此事呢？

  想到這兒，曹繼文平靜地說：“僅憑你一麵之詞，我不可能相信你，你還是好好交代你傷人的事吧。”說完站起身就要出門，潘老六卻喊道：“你要包庇下屬嗎？”曹繼文轉身的動作停止了，慢慢轉回頭，“你沒有證據，要是有現在就拿出來。”

  潘老六也不就藏著掖著了，“我剛才就見兩個人拿著個大塑料袋進了秦召明的辦公室，那裏裝的就是錢，我都看見了。”潘老六已經開始臆想了。曹繼文皺起眉頭，現在難題擺在他麵前，是選擇相信眼前這個人，還是相信秦召明呢？曹繼文才調到這個分局不久，對這邊的情況並不是十分了解，但民警利用自己的權利收一些好處，曹繼文知道應該不會沒有，隻是沒有實據，所以各分局都沒有拿出多大的決心來處理，可如果被人舉報還不處理，那就會有問題，自己也會被人指責包庇下屬，況且這個秦召明跟自己也不是很合得來，自己也沒有必要包庇他。記得前不久局裏開會，自己想剛來新單位做出一些成績來爭取一些威信，便提出在年底開展一次轄區內的治安大檢查，可秦召明竟然在會上公開提出時機不好，人手不足，沒法組織，反對自己的提議，引得一些資格老的同誌也跟著反對。局長也隻好押後再議，那件事弄得自己在局裏人麵前顏麵丟失，曹繼文後來也曾找秦召明談過一次，可惜秦召明態度堅決，仍不顧及曹繼文的麵子，弄得大家不歡而散。曹繼文實在不想剛來就樹敵，但如果不強硬些，局裏人難免會覺得他軟弱可欺，看來這一次，自己得做一次鐵麵無私的包公了，於是轉身坐到潘老六的麵前，“我再問你一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千真萬確”一絲慌亂在潘老六的眼中閃過，但他仍強裝鎮定，“我看得清清楚楚，絕對沒錯。”

  曹繼文點了點頭，轉身出了訓問室，把分局辦公室主任叫到一旁，低聲說了幾句，那主任明顯很吃驚，曹繼文又說了幾句，兩個人便回到訓問室門口，辦公室主任說：“秦所，把裏麵的潘老六解開，我們要讓他指認些東西。”

  秦召明一愣，扭頭看向曹繼文，曹繼文點頭，秦召明便不在多言，衝旁邊的年輕警官說：“按曹局的意思辦。”年輕警官不敢耽擱，打開訓問室的門把潘老六領出來，隻見潘老六挑釁地看著秦召明，徑直來到所長辦公室。

  肖宏和林峰還在裏麵說話，卻突然見到潘老六推開門進來，而後麵還跟著一群警察。林峰剛才就已經認出潘老六，他一進屋便從光頭的背影認出來了，特別是潘老六又自報家門，林峰心想“不是冤家不碰頭啊！”而肖宏更知道這個地痞。

  潘老六卻沒認出林峰，他每天欺負那麽多人自然不會記得幾個月前路邊的黑小子，況且這半年來，林峰又長高了，也更黑了。至於肖宏，潘老六是認識的，而且幫裏還曾經嚴令不準騷擾，他知道肖宏的來頭，剛才他在訓問室門口隻是看見林峰的背影，而肖宏在林峰前麵先進了辦公室，潘老六隻是模糊看見肖宏的身影一閃而過，並沒有看清楚是誰。現在看見肖宏在所長辦公室，他也一怔，心裏多少有些犯怵，可是箭在弦上，也隻好硬起頭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