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的業餘時間也不隻是掙錢，自那天以後，他下了課便去學生處幫忙，同去的還有全院挑選的十幾名同學，當然主要是大二的，大三的人要忙著寫畢業論文，基本不參與這些無關的事。隻是有二三個鐵定留校的，為了積累人脈也過來幫忙了。而大一的人最少，畢竟是剛來學院，從能力和人脈來講都還未被證明，能擠進來在學院老師麵前露臉的都是原本有些人脈的。

  林峰那天也隻是接到劉軍的口信便去了學生處，他還是第一次來這兒，校務處三樓的幾個大教室便是學生處的辦公場所了，一些老師模樣的人在裏麵辦公，但都很年輕，估計以前也是學院的學生，留校後被分配到這兒，操持和學生打交道的事兒，學生工作繁雜、瑣碎，上了年紀的人不容易和一幫孩子混在一起，所以，一般隻是挑選一些年輕老師做學生工作，同齡人嘛，共同語言多，精力和時間都允許。

  不過，學院也有一些擔心，老師和學生在一起難免生出些事來，所以專門針對學生處和教學口的老師重點強調不允許“師生戀”。學生處是由學院書記直接管理，嚴格把控師生之間的關係，不能讓越雷池一步，當然，隻要他們熬到學生畢業，一片雲彩就都散了，“戀愛自由”又回歸了。

  大教室裏靠牆、靠窗都堆滿了檔案，地上、桌上還有用角鐵焊接的鐵貨架上滿滿地堆放著綠色的牛皮紙袋，紙袋堆得很高，將僅有的窗戶嚴嚴實實地擋住，屋裏開著燈，靠牆擺著四五張桌子，上麵擺著幾台電腦，三四個老師模樣的和五六個男女學生正忙碌著，將檔案袋裏的資料一張張取出來，一一核對著輸入電腦。

  林峰站在門口三四分鍾，並沒有人上來問話，他隻好上前去詢問一個看起來年齡最大的女老師，“老師，您好！請問學生處的方敏老師在嗎？”那女老師似乎並不喜歡被打擾，就像沒聽見似的，隻顧著自己手裏的事情。

  林峰此時就有些尷尬了，繼續追問吧，估計會招致對方一頓訓斥和白眼，如果就此做罷，豈不是沒了麵子，好孬林峰也算有些涵養，心裏麵不高興，臉上卻未帶出，仍微笑著看著對方，也不做聲。就這樣足有五分鍾，那女老師似乎也感受到壓力，抬起頭看了看林峰，“方老師卻校長辦公室了，你找她什麽事？”

  林峰心裏得意，看誰能耗過誰，見來人問自己，倒也不好學剛才的對方，顯得自己也沒素質，“您好，我是來學生處幫忙的，找方老師報到！”女老師上下打量林峰，“幾年級？”林峰忙回答：“一年級，我叫林峰！”女老師似乎並不關心林峰的姓名，沒等林峰說完，批頭就問：“會打字嗎？”林峰臉上的肌肉一僵，壓著火氣說道：“會！”

  女老師指著靠牆的一排電腦，“你去那邊幫忙，他們有累的，你去換一下！”林峰也不想再和這人糾纏了，忙走到最裏邊的電腦桌旁，見有一張凳子空著便坐了下來，扭頭衝一個帶毛線帽子正在操作電腦的女生說：“你好，你要是累了咱們可以換著打！”那女生轉過頭正好看見林峰，兩人都吃了一驚，女生摘下耳朵裏的耳塞，“林峰，是你啊！”

  林峰也有些吃驚，這女生正是同班的金陽，金陽穿著白色的鴨絨棉襖背對著林峰，又帶著毛線帽子，林峰還真沒認出來。“金陽，你怎麽在這？”林峰問，自從那次在花園裏見麵後，林峰和金陽還是第一次說話，不是林峰封建，而是他沒時間。

  金陽笑著說：“給學生處幫忙啊，順便練一練打字，不用花錢上微機課啦！”說著調皮得一笑。林峰也笑了，他可是托劉軍認識了學院微機管理室的老師，花了兩盒煙才勉強上了兩個晚上的打字課，這才敢到這裏幫忙。

  金陽伸了伸懶腰，“你來試試，讓我看看你的水平！”說著讓出自己的椅子，林峰也不推辭，在女生麵前磨磨唧唧，不像個男人。可等林峰上手打起來，一旁的金陽笑得更開心了，“你的手太生了，跟塊木頭似的，你要把手放鬆，打完一個字母，手指要回到基準鍵上，說著，金陽伸手去扒拉林峰手指，林峰被碰到手，心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但偷眼看金陽，金陽麵色正常，林峰反倒覺得自己心裏齷齪，正常的接觸，怎麽會有尷尬呢？自己是不是變壞了，還是對鳳舞的感情變質了？林峰忙停止胡思亂想，回歸現實，虛心地聽任金陽的擺弄。

  教室裏不算安靜，人們的對話聲、翻動資料的聲音、手指擊打鍵盤的聲音參雜在一起，沒人會注意到林峰和金陽在牆角的舉動。為了化解自己的尷尬，林峰扯起剛才女老師的話題，“門口的女老師是什麽人，很牛氣嘛！”金陽扭頭看去，“你說的是誰啊？”“就是那個年紀最大的女老師！”林峰補充道。

  “嗨，是肖老師呀！她也是學生處的老師，聽別人說她也是咱們校留校的，隻是不知為什麽，沒去教學口，來了學生處了。就算到了學生處，別的老師待兩年就走了，要嘛教學，要嘛走院行政，可肖老師卻一直在這兒，這兒都快二十年了，別人要嘛走、要嘛提，隻有她原封不動，仍是個普通老師，關鍵這裏整天接觸的都是年輕人，有時候還得組織學生排舞蹈、歌詠比賽、弄個舞會什麽的，她都那麽大歲數了，明顯有些精力不夠。現在的主任方敏比她還小十歲，方敏是她看著上完大學的，又留校做了同事，方敏升了職，她卻還是保持不變，她心裏能好受嗎？怎麽，剛才她難為你啦？”

  林峰笑了笑，“沒什麽？男子漢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能幹成什麽大事？”金陽笑聲又響起，林峰看了看旁邊，“你別笑了，別人都在忙，咱們在這聊天，還嘻嘻哈哈的，有些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