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錦，越衣閣的確買的好，因為有江南一帶越氏幫著打理，進貨也是最好的。

  同樣的一批料子，送到越衣閣的都是最佳的，從這方麵說起來，越衣閣的確是有許多愛好五色錦必來的地方。

  京城中的大世家小姐很多都來過這裏。

  越衣閣的生意也的確很好。

  “楊管事，能不能跟你打聽打聽，誰經常來你們來訂購一批五色錦，但並不是商用，還喜歡這種小的繡帕之類的東西，所用的幾乎都在越衣閣訂的。”丫環問道，伸手從袖口裏取出一個小的荷包，悄悄的塞給了楊姑姑。

  態度很是和善，和之前傲氣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這怎麽好意思。”楊姑姑推卻道。

  “掌櫃的，這事還得麻煩你了，我們主子在京城待的時間不長，若是一直找不到可真的要錯過了，其實跟著主子姐姐的，還有我一個遠房的表姐，身高也跟我差不多。”丫環比劃了一下她的身高。

  她的身高跟之前站在門邊的兩個丫環相仿，比起一般的丫環看著高了一些。

  身形修長的丫環如果主子長的不高，是很容易壓製主子的。

  楊姑姑偷眼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這位主子，覺得這個主子站起來應當也不矮，可能和丫環也是相當的，也怪不得身邊高的丫環這麽多。

  身高高於一般人的丫環，又喜歡大批量的用五色錦以及江南一帶的刺繡，還有一些江南的飾品，楊姑姑想了想，還真想不出，就身高這一塊，不是沒有，高的那幾位她都是認識的，都不可能有找不到的地方。

  嫁了人的，這幾位嫁了人的哪一個不是高門大戶，怎麽會存在著不知道嫁去了哪裏，一時找不到的理由？

  這理由看著不太像。

  “這個……還真的想不出來。”楊姑姑不願意參合這種事情裏，把荷 包又推了回去。

  “掌櫃的真的想不起來？”丫環的臉色有些難看，目光審視的看著楊姑姑。

  “想不起來？”楊姑姑搖了搖頭。

  “那未嫁的有嗎？”丫環臉聳拉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淡了。

  “未嫁的？”楊姑姑愣了一下，這個跨度有點大了，隻是之前才拒絕說了嫁人的，這會再拒絕，看這丫環的樣子，就不是好相於的。

  “有倒是有幾位，都是大世家小姐。”楊姑姑含糊的道，說不出再拒絕的話，可一不可再二，她們做生意的，也是和氣生財的，怎麽可能真的把一位貴客給得罪完了呢！

  “那就勞煩掌櫃的說說吧！”丫環懶洋洋的道，看著就象是在找茬，打聽這種世家小姐看著就象是隨口一說。

  神色間已見不善，看著象是就要翻臉一樣。

  做生意的人和氣生財，方才已經駁了別人的話，更是把荷 包也回過去，這可不符合生意人和氣生財的意思。

  楊姑姑急忙打了個哈哈道，就挑了幾位大顧客說了一下，這裏麵有嫁人的也有沒嫁人的，但都是大世家的小姐或者夫人。

  見她識趣了許多，丫環的臉色好看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把荷包又塞了過來：“多謝掌櫃的，這裏……不算什麽，就是我們主子的點意思，以後有什麽好的，給我們主子留著，象那種特別好的繡品，可不能忘記我們主子。”

  “一定一定。”楊姑姑這一次接了荷包，再不接就是不會看人臉色了。

  “有勞掌櫃的了。”丫環見她識趣，笑道，“掌櫃的陪我下去看看，我們主子的眼光我最了解。”

  這是想下去自己挑了。

  楊姑姑笑著應下，帶著丫環下樓，樓上包間隻留下兩個送了衣料錦緞過來的夥計。

  樓下有精品，也有一些普通的，越衣閣的東西，基本上都不錯，後麵還有成品的地方，丫環看著喜歡，讓楊姑姑上樓去幫她稟報一聲，她在這裏先挑選有沒有自家主子喜歡的樣式。

  楊姑姑留下這個丫環，上樓去向奇雅公主稟報，之後又帶了另一個丫環過來，下來的時候，看到之前的丫環已經跟在那裏的一個繡娘說的很熱烈了。

  兩個丫環商量了一些，又挑了幾匹料子，讓繡娘上去給她們主子量體裁衣。

  一通忙亂下來，到最後算下來，一大筆的銀錢，果然是一位貴客。

  除了起初的時候，丫環問的有些咄咄逼人，之後雙方也算是賓主相和，甚至還和楊姑姑訂下了過幾日再過來看新品的話。

  楊姑姑親自把人送到了店門口，看著外麵寬大的馬車離開，才收斂起臉上的笑容。

  這樣的“貴客”，京城還真不多，至少楊姑姑沒見過。

  在京城裏不管是多大的貴客，到了越衣閣，都還算客氣，特別是那些身份尊貴的，就越客氣，也唯有她們更明白英王的手段，不敢也不會特意去得罪英王。

  所以這位小姐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一直嬌養在府上，不懂世事，所以才這麽張揚。

  楊姑姑雖然一直在京城，但她是生意人，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人，再想想方才侍女說的話，心裏已經有些明白，這位主子恐怕不是小姐，而北疆的公主，聽聞這一次進京和談的，有一位就是北疆的公主，可能兩國還要和親。

  這件事情和北疆扯上了關係，楊姑姑就不敢小窺，之前主子讓她注意北疆那邊的動靜，如果有什麽異常，就報到主子那裏。

  叫過之前抱著錦緞和繡品上去的夥計問過話，又找了成衣處的繡娘，之前那個繡娘和丫環相談甚歡。

  那個丫環也是一個厲害的，楊姑姑自己親身的經曆，那個丫環軟硬皆施，到最後自己不是不說出一些消息，可見這個丫環不同一般，其他府上的丫環，哪裏會做這樣的事情。

  北疆的人在找一個女子……這是楊姑姑得出的結論……

  問清楚事情的緣由，楊姑姑叫過一輛普通的馬車，讓馬車去了城外的溫泉莊子。

  曲莫影現在還在城外的溫泉莊子裏養病……

  “北疆的公主？”聽楊姑姑稟報完，曲莫影蝶翼般的長睫撲閃了兩下，問道。

  “應當是的，屬下覺得是，她身邊的幾個丫環都長的高，她自己也高，口音中又有些稍稍不同，雖然不是很明顯，但肯定不是京城人，這口音有些僵硬，有北地的感覺。”楊姑姑回憶了一下道。

  “她們進門後，明知道這是英王府的鋪子，也沒放在心上，原本屬下覺得是江南一帶的人，喜歡江南的東西，也是因為離開家鄉的原因，但口音不對，其他方麵也有不對，那就隻有第二個可能了，北疆的人。”

  北地的人喜歡江南的織造，楊姑姑自然是知道的，往日不是沒有商賈往北地去，也會在她這裏拿貨。

  比起直接去江南拿，她這裏的固然貴了一些，但簡單許多，如果價格再能下來一些，那就更是皆大歡喜了。

  不過楊姑姑更願意在越衣閣賣東西，所以她也隻是偶爾合做一次。

  “那位公主……她在找人？”曲莫影聽明白了，略想了想，也覺得有理。

  “應當是一位未嫁的女子……如果是已嫁的，北地嫁過來的大世家女子京城中沒有，如果是一般人家的，怎麽也不可能有那麽大的手筆，能成為我們越衣閣的貴客。”楊姑姑分析道。

  方才一路過來的時候，她就分析了一路，總覺得丫環問話的重點在最後，當時自己說的時候，丫環雖然看著不在意，實際上注意力全在自己這裏。

  楊姑姑也因此覺得這個丫環之前是欲擒故縱，分明主要是問的沒成親的貴客。

  “喜歡江南的刺繡，大匹的錦緞，往日在店裏大批量購買，還可能過來做成衣的，身材比較修長一些的貴客，店裏有記錄嗎？”曲莫影笑問道。

  越衣閣的確有一本帳本，記錄的是往來比較不一般的客人，算起來這也是一種貴客的意思。

  其實不隻是越衣閣有，越金閣和其他的店鋪，在掌櫃的手裏都有這麽一小本，不多，但記載在上麵的都是店裏的貴客，出手大方，往來的數量也多，掌櫃的看在眼中，以後可能給這一部分貴客打個折之類的，適當的送出一些好處。

  為商之道，象這樣的貴客每一家鋪子的掌櫃都會厚待，這其實也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帳本，而是一份名單，一份店鋪裏“貴客”往來帳目以及在帳櫃心中的排名。

  楊姑姑今天過來就是特意說明此事的，這份帳本自然也是取了過來的。

  曲莫影取過翻了翻，上麵的人並不多，其實就那麽幾位，基本上都是曲莫影知道的，京城中真正算得上出手大方的，也就那麽幾位。

  手指繼續往下翻，卻在最後一處時，停了下來，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而這個名字原本不應當出現在這份單子上的。

  其他的人都是京城中有數的夫人或者也有未出閣的小姐，但這位不是，曲莫影認識的，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在這麽一大群的世家小姐和夫人中，這一位的名字極其的突兀……

  “這……什麽意思？”仔細看了看，曲莫影伸手指了指上麵的名字，問楊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