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如果晚了，最後不一定落入誰的手中，到時候不是為父，就是其他人了。”柳侍郎不悅的道。

  “父親，女兒知道……隻是這事，女兒還得問過太子殿下的意思，父親如果能上，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柳景玉安撫柳侍郎道。

  見女兒如此之說，柳侍郎氣悶不已，但也知道柳景玉現在的身份不同了，也不是他能隨便斥責的。

  “你母親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了，想問問什麽時候回去看看她。”沉默了一下，柳侍郎平了平心頭的惱怒，緩緩的道。

  他為尚書這麽多年，對於情緒的平定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才一會時間，就已經變得心平氣和，知道自己過來的過於的急促了一些，也怪他對於這麽一個好消息，難以自擬，控製不住的想過來聽聽太子的意思。

  失了分寸。

  飛快的在腦海中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柳侍郎這時候也知道自己失了儀態，以他的身份做的太過，會讓太子看不起自己。

  “母親的身體還好嗎？”聽柳侍郎不再逼問方才的事情，柳景玉鬆了一口氣，笑道。

  “你母親的身體好了許多，就是一直在念著你，你每一次回府之後，她都很高興。”柳侍郎溫和的道，眼底露出一絲笑意，“你母親以前的脾氣……可真是……不過現在好多了，她現在的身體也不好，而且也不太方便見客，唯有你來，才能讓她展顏。”

  “母親的身體好一些，那就太好了，之前請去的太醫很不錯，下次還讓他過去給母親看看。”柳景玉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但對之前派去的太醫表示滿意。

  柳侍郎點頭，“這位大醫的確不錯，你母親覺得再過不久，就恢複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有機會，她會進宮去見皇後娘娘。”

  “母親要去見皇後？”柳景玉心頭突突一跳。

  “你母親是這麽說的，你也知道她有些事情並不跟我說，她是怎麽樣的，應當會跟你說，但不一定會跟我說。”柳侍郎冷哼一聲，似乎才想起自家夫妻兩個關係的淡薄。

  “父親，母親就是這麽一個性子，並不是有心瞞著您，等我回去的時候跟她說一說，她以後要靠的可就是您了，又豈會真的讓您沒麵子。”柳景玉笑道。

  聽她這麽一說，柳侍郎臉色又和緩了起來，“你母親的脾氣實在不好，也怪不得……你外祖家現在也很少上門了。”

  不是很少上門，是再沒有上門，對此柳侍郎是真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齊國公府還象以往那樣和自家交往密切，哪裏需要自己到東宮來求助。

  難不成真的象齊謝嬌說的，齊國公府對自己不滿，所以疏遠了自家府上？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他必然得補救的。

  以往隻覺得自己也算是年紀輕輕就得高官，雖然也是借了齊國公府的力，但基本上也是因為自己有才華，而今才發現，沒了齊國公府的背景，他的處境立時難了許多，太子這邊又不能為自己做的明顯。

  雖然不說步步為艱，但這裏麵的辛苦也讓柳侍郎後悔當初的決定。

  當初怎麽就昏了頭，一定要把人接進尚書府，養在外麵這麽多年都沒事，又何必要在意著接進門，現在看看這府裏亂成這個樣子，連自己的官位都沒保住……

  父女兩個言談融洽的說著話，等了一會太子也沒來，柳侍郎也不能做的太顯眼，當下起身告辭，並叮囑女兒在太子沒說之前，切不可胡亂的替他說話，一切看太子的意思。

  過來的時候，他是被興奮激動失了分寸，這時候清醒下來，自然不能再說這種失了身份，還讓太子看不起的事情。

  他當初能為尚書，自有能力讓太子看重。

  柳景玉把柳侍郎送到院子門口，默默的看著他離開，而後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她也希望這件事情能成……

  如果能成這裏麵的好處不少，看起來真的要回一趟府裏，問問母親眼下要怎麽辦。

  還有母親要進宮是什麽意思，皇後娘娘處不一定願意見母親，現在的母親可不是當初得皇後娘娘賞識的母親了……

  “娘娘，您別急，夫人向來聰慧過人。”丫環杜鵑知道她擔心什麽，柔聲道。

  “母親……的確是個聰慧的，但這個時候進宮……恐怕不是什麽好的時候。”柳景玉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娘娘找時間回府一次，親自跟夫人說一聲，夫人必然會把事情跟娘娘說的。”杜鵑又含蓄的提醒她，自家大人的話其實也是不可信的。

  這話柳景玉懂，當下低緩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心情沉重的歎了一口氣，目光掃過看到一邊站立在一邊的季悠然，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如果可以，她真不願意季悠然跟在自己身邊，腳下一頓之後，緩步走過季悠然的麵前，季悠然低頭，看著恭敬不已。

  季悠然臉上蒙著麵紗，她臉上的傷是不管多少的大夫看過都是搖頭，臉上一直敷著藥，有她的地方，到處都是藥味。

  這藥味不濃，但讓柳景玉很不喜歡，後悔當時怎麽就同意把季悠然帶在身邊。

  看她如此，杜鵑已經明白意思，等著柳景玉進到屋子裏，才冷聲道：“季夫人是吧，你沒事就回去吧，這裏用不著你了。”

  “妾……”

  “不用了你就不用你了，回去休息吧，也免得太子以為我們娘娘苛待你，把你的腳再好好養養，沒事別亂跑，這麽一瘸一拐的，身上又這麽一股子味道。”杜鵑伸手在自己鼻子麵子搖了搖，一股子嫌棄，“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過來還這麽一身的藥味，真是晦氣。”

  說完，扭著身子離開。

  季悠然強忍著氣低頭，待得杜鵑離開，過來一個婆子半拉半拖著把她拉了出去，她的腳還沒好全，被拉的差點摔倒。

  “季夫人，你也別難為我們，你現在這副樣子還真的……別說是太子了，就算是一般人也消受不起。”婆子把季悠然一推，看著她摔倒在地上，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手，不屑的道，又往季悠然的方向啐了一口。

  季悠然扶著一邊的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腳下站不穩，一邊過來一個丫環，急忙扶了她一把：“季夫人。”

  “扶我回去。”季悠然強忍著痛楚道，伸手指了個方向，“走這邊。”

  走了幾步停了一處轉角處，伸手掀起外麵的裙擺，對著綁在腳上的一處傷巾，咬牙狠狠的撕了一把……

  算算這個時候，太子應當快過來了，柳侍郎既然這麽著急的過來，太子又豈會不知道消息。

  她在東宮也有一段時間，比柳景玉管著東宮的時間更長，對於太子的了解也比柳景玉更多，柳景玉自以為得了一個東宮太子妃的位置，就可以把自己穩穩的踩下去。

  比起柳景玉，她經的事情更多，也更明白太子的心意，而且還有一點，是柳景玉比不了的，她和太子之間有著共同的秘密，所以太子就算把她囚禁起來，也沒有直接要了她的性命，除了她，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會經常跟他說起季寒月的一切了……

  隻要太子還念著季寒月，自己就還有機會，如今的她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想法了……

  “好。”丫環應聲，扶著她搖搖欲墜的離開。

  走了沒多久，就看到對麵過來一行人，當先一人正是太子裴洛安，兩下裏正走了一個對著。

  季悠然看到裴洛安，臉色一白，身子往後一退，似乎想避開，無奈腿腳不方便，倒退兩步後，直接就摔倒在地，痛的她悶哼一聲。

  “奴……奴婢見過殿下。”丫環已經跪在地上，哪裏來得及扶她。

  裴洛安停下腳步，看向季悠然，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淡淡的道：“起吧！”

  說完，轉身欲走，才走了兩步，又聽到一聲悶哼，轉過頭去看到季悠然扶著一邊的牆站起來，無奈又沒站住，身子往前倒去，裙角飛揚處，看到她腿腳上的傷巾居然是被強力撕開的，眉頭不由的皺了一下。

  季悠然再有不是，那也是他的妾室，被幾個下人羞辱，打的就是他的臉。

  “去查一下，是誰折辱了她。”裴洛安沒有停下腳步，一邊走一邊吩咐身邊的內侍。

  “殿下，奴才這就去查。”內侍急忙應聲。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季悠然才扶著丫環的手站起來，麵紗下的目光一片恨意，她如何不恨，她所有的一切都沒了，她想要的一切都歸了柳景玉，那是她的，那些都是她從季寒月的手中搶來的。

  “夫人……殿下可能沒注意到您摔了。”小丫環低聲道，方才那一幕她也看到了。

  “無礙，以後還有機會。”季悠然並不覺得太子會一看自己受委屈就會停下來，現在的自己早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如果是當初的自己，太子必然會停下腳步，就算前麵季寒月在等著也會如此。

  物是人非，果然死了的才是最珍貴的，那她呢？既然自己實在不行，那她就聽父親的話，既然季寒月是最好的，那柳景玉就得把位置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