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不是香容郡主請的我，我也是不請自來，原本有事跟長玉長公主說的，聽聞小姐們全在此事，長玉長公主便讓我過來看看，說不定能看到一些舊友，說說話，沒想到看到的卻是曲表妹，倒是意外之喜。”

  季悠然柔聲道，笑容盈盈，仿佛一點沒聽出柳景玉話中隱含著的嘲諷，還特意的解釋了一番。

  也解釋了她之前替曲莫影出頭的原因。

  眼前的這些小姐，其實以前跟她相熟的不多，大家基本上不是同一個圈子的，季悠然以前算是季寒月的跟班，但凡季寒月不喜歡的，她也努力表示出來不願意親近，而這些身份高的世家小姐也看不上季寒月的跟班。

  季寒月的身份讓她們服氣，讓她們不得不低頭，但一個季悠然算什麽？

  柳景玉的臉色冷了下來，季悠然解釋的越多，就顯得她越無禮，而方才也的確是她說的過激了一些，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多說多錯，索性也就不多說了，等以後－進了東宮太子府，想怎麽解決季悠然都行。

  但現在，卻不是時候！

  “季側妃既然是來找舊友的，那我就不打擾了，原本還有事找香容郡主，這會覺得身子不適，就先行告退了。”柳景玉覺得這個時候不應當爭一時之長，淡淡的道，然後帶著人離開。

  沒有要和季悠然親近的意思。

  季悠然微笑著看著柳景玉離開，而後轉向曲莫影：“曲表妹，你還好嗎？”

  “多謝側妃娘娘。”曲莫影恭敬一禮，向後退了一步，也拉開了和季悠然的距離，“方才受了驚嚇，恐怕也不能陪著側妃娘娘找舊友，請容許我先行告退一會。”

  曲莫影的話說的很客氣，用的也是和柳景玉相似的理由，這理由方才柳景玉用了，她自然也是用得的。

  柳景玉說這句話的時候，季悠然很高興，這一局，兩個人的交鋒她占了上風，而且這個上風還讓太子殿下看的清楚，這對她大有好處。

  但曲莫影說這句類似的話時，卻讓季悠然憋屈不已，她之前對曲莫影的各種暗示的友好，卻因為曲莫影的這句話，顯得過於的刻意，甚至會讓人覺得季悠然方才就是故意借曲莫影，對付柳景玉的。

  必竟在場的大多數小姐都聽說東宮的下一位太子妃，聽說就是柳景玉！

  既然大家都聽說了，還有七巧節發生的曲大小姐的事情，沒理由 這位季側妃一點也不知道。

  看她的樣子，曲莫影分明跟她也不熟的，沒聽到這位曲四小姐一口一個“側妃娘娘”，兩個人的對話隻有這位季側妃是親親熱熱，一副為曲莫影打抱不平的樣子，而這位曲四小姐分明跟季側妃不熟。

  東宮太子妃季寒月固然是曲莫影的親表姐，但季悠然不是！如果是以前，大家說不得會覺得季悠然是因為季寒月，愛屋及烏才會對曲莫影如此親熱，必竟以往季悠然對季寒月言聽計從，事事以季寒月為主，在人前就是一個愛護堂妹，為了堂妹什麽都願意的人。之後更有季悠然為了照顧病重或者是傷重的季寒月，連個禮都沒走，直接進東宮為側妃的事情，可見兩姐妹是多麽的姐妹情深。

  但自打太子妃過世之後，在太子府發生的事情，以及種種現場表明出這位季側妃其實不簡單，和太子之間恐怕也早有糾纏，如果真的是這樣子，那她之前的種種，就都隻是演戲罷了，對於自己的堂妹也一直有圖謀。

  這樣的她，對太子妃都不是真心的，那麽又怎麽會對已故太子妃的一個表妹真心？

  除非這個表妹還有其他的用途，比如說可以利用這個表妹對付馬上就要嫁過來的繼太子妃？

  “曲表妹……”季悠然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急忙伸手要去拉曲莫影的手腕，表示的更親熱、親密一些。

  曲莫影這時候已經說完話，正巧轉身，避過了她的手，這一轉身之間，似乎也沒看到季悠然伸手，所以也沒什麽失禮的，而更巧的是她對著身邊的雨冬吩咐了一句話，季悠然的話不高，她沒聽到她是情有可原。

  季悠然的手一僵，無奈的緩緩縮回，看曲莫影吩咐完丫環，不甘心的又笑著叫了一聲：“曲表妹！”

  “側妃娘娘，我先行告退！”曲莫影這才轉過身，又是恭敬一禮，可以看得出她的禮行的極到位，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不是那種特別熟的距離，曲莫影臉上的笑容既客套，又疏離。

  季悠然恨不得給曲莫影臉上狠狠的來兩巴掌，但卻不得不繼續露出溫和的笑臉：“曲表妹既然不舒服，莫如我找個太醫過來替你看看？”

  “多謝側妃娘娘，隻是受了一些驚嚇，稍稍休息一會就好了，不用麻煩太醫。”曲莫影低低的咳嗽了一聲道，她的臉色原就白，這時候看起來多了幾分蒼白。

  話說到這份上了，季悠然不能再留下曲莫影，隻能含笑點頭，又安撫了曲莫影幾句之後，才看著她離開，眼中的擔心、關切，怎麽也藏不住，看著倒象是真的。

  一眾圍觀的小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法各異。

  曲莫影既然離開，季悠然卻是不便馬上走的，這裏的小姐雖然不相熟，但大多數都是認識的，於是找了幾位見過數麵的小姐聊了起來。

  她現在是東宮太子妃，如果可以，誰也不願意得罪她，太子是國之諸君，以後承了大統，那就是未來的主子，他內宮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得罪，皇後的權利固然大，但這位季側妃將來的位份也不會輕。

  看方才的情形，柳景玉似乎還落了下風，放到以後的內宮，就算柳景玉占了大麵上的位置，說不得還是這位季側妃更得寵一些。

  眼前的季悠然可不是以前的季悠然。

  憑著這麽一個想法，季悠然和小姐們聊的倒也很高興，小姐們小意奉迎的樣子，讓季悠然很滿意。

  這是她以往沒有享受過的。

  以前受奉迎的都是季寒月，而她什麽也不是，現在季寒月死了，輪到自己了，這種感覺可真的好！

  當然如果這太子妃之位是自己的，那就更好了！

  心裏這麽想的，季悠然和小姐們說的也越發的親熱起來，順便也把方才發生的事情的全過程了解了一番，她說的話很有技巧，一番話說下來，隱隱的把事情暗指向柳景玉，曲莫影就是那個被害的。

  至於方才柳景玉更是有借身份強壓曲莫影的嫌疑。

  季悠然引著小姐們往這話題上說，有幾位有柳景玉交好的小姐隱隱覺得不對，互相對望了一眼之後停了下來。

  但還有幾位跟柳景玉原本就是一般般，表麵文章而已，甚至還有跟她關係不太好的，這時候當然有什麽說什麽，反正引話的不是她們，季側妃是東宮的寵妃，她們可不敢得罪她。

  說的時候差不多了，季悠然見好就收，和幾位小姐告辭之後，返身進了不遠處的那間虛合著的院門。

  這時候眾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位季側妃似乎就是從那裏出來的。

  不知道這門後是不是還有人？各人心中猜測！

  但大家也不便跟過增圍觀，隻能小心的避開這一處。

  季悠然笑盈盈的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去，看到院門處居然沒有裴洛安的身影，愣了一下，她以為裴洛安看到方才一幕，必然會留下來多聽一下的，沒想到的是，居然沒人。

  宮人在她身後把院門關上，季悠然想了想往後院門轉過去，她方才就是人裴洛安從那邊過來的。

  後院門果然開著，隻是一個人都沒有。

  季悠然的臉色難看起來，她不知道裴洛安是什麽時候走的，聽到了多少話，自己哪些話算是白說了！

  可身邊也沒有一個東宮的人，讓她想問也沒地方問。

  正惱怒間，忽然看到一個內侍匆匆過來，正是太子身邊的內侍之一。

  “見過側妃娘娘，殿下讓您先回去吧！”內侍上前行禮，傳達了裴洛安的意思，之前裴洛安曾經表示過要跟季悠然一起回去的。

  “殿下還在府裏？”季悠然收斂起臉上的怒意，微笑著問道。

  “是的，殿下還有些事情沒有辦好！”內侍稟報道。

  “殿下是什麽時候離開這個院子的？”季悠然繼續笑問道，聲音柔和，一如她旁日和太子裴洛安身邊的人說話的樣子。

  “就是在之前吧，有一段時間了，殿下想著娘娘應當快回來了，才讓奴才過來說一聲。”內侍答道。

  “是在方才……景玉縣君離開的時候？”季悠然實在忍不下去了，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保持住臉上的笑容。

  “差不多吧！”內侍想了想道，他記得就是景玉縣君離開不久之後走的。

  季悠然的笑容差點沒繃住，眼神因為嫉妒陰沉下來，心裏暗罵柳景玉，說什麽身份貴重的世家千金，看看這還沒過門，事情也還沒有定論，就和太子殿下私會去了，實在是不知羞恥。

  她這裏想的是柳景玉才走的時候，裴洛安離開的，但其實柳景玉走了，曲莫影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