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幫的隻是他心底最後一絲絲光而已。

  “他若知道你欽佩他，可能會惱。”

  你這樣的人的欽佩，真的沒有任何價值。

  “那又怎樣？我命隻有一條，能死多少回呢？”

  範衝忽然大笑，在那瞬間，十分張狂。

  要放了他嗎？

  不，琳兒也是因為他才如此，而且放了他，會有更多人受難。

  哪怕他有兩分人性，可他時時刻刻都是個魔鬼。

  “你救了我們，所以我可以讓你死的不那麽痛苦。”

  南瑾淡淡道。

  “也好，若真的難逃一劫，死在你們手裏，此生也沒白過。”

  範衝淡笑，閉著眼。

  南瑾下手那瞬間，看到他眼角一滴淚輕輕劃過。

  心底酸澀，可她又必須殺了他，絕不能留。

  這一次，他便再沒有裝死的機會了。

  南瑾走出地牢時，心情格外沉重。

  “夫人，他罪有應得，做了那麽多壞事，老天爺一定會收了他的。”

  琳兒在旁安慰。

  南瑾苦笑。

  “若老天有眼，怎會讓他的一生都這麽淒慘呢？”

  範衝從小過的日子不止艱辛，還痛苦，其實他隻是為了生存而已，有什麽錯呢？

  “夫人？”

  琳兒詫異。

  夫人怎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沒什麽，咱們走吧。”

  南瑾手上也沒多幹淨，也有血腥。

  “夫人……”

  可遠處，槃兒匆匆而來，夜間走路，非常迅速，她連路都不用看。

  “夫人，奴婢聽說老板他沒死，能否允許奴婢去看看他？”

  她請求。

  南瑾目光深沉的打量著她。

  “去吧。”

  什麽都沒問，她允了。

  頓時，槃兒臉上劃過一絲難掩的喜悅。

  “琳兒，你被抓時，她在何處？”

  南瑾放了那麽多人，可她卻要留在她身邊，她也說過她的身世，所以此刻，她覺得她有些可疑。

  “我倒不曾注意。”

  琳兒回想了一下，還真不知道她那會兒在哪兒呢？

  “夫人可是懷疑什麽？她隻是個弱女子。”

  看夫人目光深沉的望著地牢口，琳兒疑惑。

  “倒也沒什麽。”

  南瑾淡淡道。

  大概是自己疑心太重了吧。

  剛回屋，楚黎夏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抱上了床，被子蓋好，湯端過來，一口一口喂著。

  “人死了？”

  他淡淡問道。

  “嗯。”

  南瑾點點頭，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去幹嘛的。

  “也好。”

  他深沉的說了兩個字。

  南瑾知道，他定是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那咱們什麽時候回去？”

  在外顛簸這麽久，南瑾忽然想家了。

  想回到她的小院子，每天吃著楚黎夏做的饅頭。

  “明天。”

  南瑾錯愕。

  “這麽快？”

  “藍亦在桐城是跟一個叫王大年的人聯係，這些人全都是王大年指派給她的。”

  楚黎夏點點頭。

  關於那些殺手，也已經有線索了。

  “抓到人了？”

  “桐城並沒有一個叫王大年的。”

  什麽意思？

  你剛才不還說藍亦是跟桐城的王大年聯係嗎？

  南瑾一臉的疑惑。

  等著他慢慢解釋清楚。

  “王大年隻是化名，真實身份有待查，但聽風樓的負責人說在桐城，能藏有這麽多高手的並不多，除了官場，便隻有一人有嫌疑。”

  楚黎夏又道。

  官場？桐城有哪位大人物嗎？

  似乎是沒有的，所以就剩下那人了。

  “你知道是誰？”

  “知道。”

  楚黎夏點點頭。

  “但沒有確鑿證據，我不想驚動他，而且……他恐怕不知內情，隻是被利用了。”

  他又道。

  聽上去，那人似乎不是個壞人。

  “所以你打算放過他，既往不咎？”

  明天就要走了，不像是要追究的樣子。

  他點了點頭。

  “好。”

  既是如此，那便算了。

  楚黎夏自有考量，她應當完全信任。

  “不過回京城後，我希望你回趟南府，把屬於你阿爺的東西全都帶回來。”

  “嗯？”

  怎麽突然提起阿爺了？阿爺所有的秘密不都在那本手記裏嗎？

  “藍亦之所以能請動那人，應是南府幫了忙，而南府有本事請動那人的，便隻有你阿爺，我想，你阿爺是被利用了。”

  他又道。

  什麽意思？

  楚黎夏見她仍舊疑惑，這才從頭到尾跟她講個明白。

  藍亦如今已是悲涼棄子，根本不可能握有這麽多強悍的殺手，那便是有人在背後幫忙了，根據調查，藍亦一直和南府交往過密。

  而藏在桐城的那位曾和南府老太爺有過過命的交情，藍亦定是和南府合作，才導演了這場戲。

  這一切聯係在一起，合情合理。

  “他們定是拿了你阿爺的信物，那位才會給她那麽多人馬。”

  楚黎夏淡淡道。

  頓時，南瑾臉色陰沉。

  那群可惡的家夥。

  她都沒跟他們計較了，可他們卻緊咬著不放，居然聯合藍亦要除掉她，更可氣的是還利用已故的阿爺。

  “好，我去。”

  不僅要把東西都帶回來，她還要南府付出代價。

  那群喪心病狂的家夥，根本就沒把她當成南府血脈。

  槃兒去見了範衝，看到的是具屍體，後來她又請求南瑾，讓她把範衝藏了，她也沒阻止。

  “看來你對你們老板還是有幾分情誼的。”

  陰雨綿綿，琳兒替南瑾打著傘，站在遠處看著槃兒親自刨坑埋了範衝。

  “雖然老板是個壞人，但當年如果不是他買了我，可能我早死了。”

  她臉上掛著苦澀的笑容。

  所以，替他收屍，也算是報了恩情。

  南瑾點點頭。

  “你倒是個念舊情的。”

  槃兒垂著頭，便沒再說話。

  “明天我們便走，你要跟我去京城還是留在桐城？”

  夜晚，南瑾站在月光下，臉色有些發白，明明神態溫柔，卻無端透著股寒氣。

  槃兒怔愣了片刻。

  “你想想。”

  她淡笑。

  “夫人你真要帶著她？”

  回屋後，琳兒噘著嘴問道。

  她總是不太喜歡這個人，許是因為如果她也跟了夫人，那自己的地位就要受到威脅了。

  “就算我想帶，她也未必會跟。”

  南瑾淡笑。

  琳兒一臉不解。

  傻子才會不跟著夫人呢。

  可是，沒想到這個槃兒還真是傻的。

  第二天一早。

  她向她告別，不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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