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眼珠子……南瑾取下，看了一會兒，發現它竟真是人的眼睛。

  這隻是簡單的惡作劇嗎？嚇唬人都那麽血腥，幕後黑手，到底有多恨文念，才會做出這種事。

  “南瑾夫人，你說那個人……是不是一定都盯著小姐，我們院子裏那麽多護衛看著，他到底怎麽無聲無息做到的？”

  巧兒看她不言語，站在老遠的地方，問道。

  看得出，她非常痛恨那人，恨不得立刻抓出來砸死他。

  這種偷偷摸摸的行為，比站出來砍人還讓人討厭，讓人恐懼。

  是啊，芙蓉苑整個都被包圍了，他怎麽做到的？難道……他就沒離開過芙蓉苑嗎？她眉頭輕蹙，難道又是身邊人作案嗎？

  不會又出第二個黑寡婦吧？

  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她把芙蓉苑所有下人都找來了，天剛蒙蒙亮，院中的花草被露水打濕，清晨的空氣格外的清新，可這院中卻是烏雲密布，好像隨時要電閃雷鳴，下一場淅瀝瀝的大雨。

  “你們昨晚都幹嘛去了？”

  南瑾搬了個凳子坐在門口，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位置正好是昨日死屍躺的地方。

  所以一群下人，都沒太敢抬頭看她，聽到問話，也是默默的低著頭。

  “現在不說，一會兒是想跟衙門的人好好交代嗎？”

  她不是這裏的主子，不該由她來查問，可誰讓巧兒把她帶來了呢？而她也想盡快找出凶手，誰知道他會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再做出點兒什麽呢？

  聞言，眾人麵麵相覷。

  “就先從看門的開始吧。”

  如果真是第二個黑寡婦，他可以易容，改變樣貌，但身形是不會變的。

  從苗疆阿婆的描述中看來，那不是個高大的男人，而芙蓉苑裏就有那麽四五個不高大的男人……

  她點名，看門的那倆大哥微愣，下一秒就跪地上了。

  倆人同住一個房間，說辭都是一樣，準點兒下班，洗洗就睡了，一晚上都睡的很沉，什麽事都不知道。

  於後的人，見南瑾沒發火，說辭也都差不多，反正，昨晚那顆人頭，跟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就對了。

  “你們主子對你們不好嗎？她現在有了危險，你們的反應竟是這樣？文念的一顆善心，真是喂狗吃了，倘若她醒了，隻怕會很失望。”

  她慢悠悠的喝著茶。

  今早巧兒泡的，是新鮮綠葉，不像文念那麽慘，倒出一杯帶著蟲子的血。

  她冷笑著。

  包括巧兒在內，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

  “我相信你們不會撒謊，也相信你們對小姐的忠誠，如果昨晚看到什麽，聽到什麽，請趕緊說出來，南瑾夫人是為了小姐才在這兒審問你們的。”

  巧兒無比嚴肅的道。

  這院裏的下人，可都是朝夕相處的，關係極好。

  於是，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進行了深入交流。

  然後和剛才的說詞還是一模一樣的，幾乎沒什麽改變。

  “那看來，你們真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南瑾略有些失落的道。

  但那語氣，好像讓人覺得她不相信似的，巧兒臉色微變，看了看這群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小姐房間放蟲子，茶壺裏換成了血，晚上還能進去放顆人頭，怎麽可能不熟悉芙蓉苑內？而且的確是內鬼做起來更簡單。

  他們口徑如此一致，巧兒倒真懷疑起來了。

  所以，在南境結束問話後，直接把人都趕了出去。

  “等小姐醒來，你們就離開吧。”

  她覺得這些不忠心的人，不能留下。

  隻是她沒那權限，隻能把人先丟出芙蓉苑。

  南瑾看的一愣一愣的，這小丫頭，那麽有魄力啊？

  不過先把人都清走，也不是件壞事。

  “夫人，您能一直守著小姐嗎？”

  一轉頭，她就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那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夫人叫的是那麽順口，讓南瑾都很意外。

  “大夫給她開了藥，她喝下後，應該能睡個好覺了，我讓阿蠻守著，關於凶手，我大概知道點線索，需要去求證。”

  她倒是很想守著，可如果能立刻找到凶手，文念也就安全了。

  阿蠻啊？

  巧兒有些驚恐的看了看隔壁的大高個姑娘，有些說不出話。

  “放心，她很可靠，還能保護你呢。”

  南瑾淡淡的調侃，巧兒的臉，莫名的有些泛紅。

  “那你快點兒回來。”

  居然傲嬌的對南瑾說出這樣的話。

  她難道忘了，她們之前可是勢不兩立的，這小丫頭，真是讓人無語啊。

  她搖著頭，離開芙蓉苑，便大步往城東的宋宅去了。

  文瑜之對自己的朋友雖不算全麵了解，但起碼知道住在哪兒，偶爾喝酒聊天是有的，還好她昨日多嘴，在離開時，多問了兩句。

  城東大部分都是平民小宅子，一條石子路走過去，兩邊都是青色瓦房，有獨門獨戶的小院，雖不繁華，但也別致。

  而宋宅，也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個小院兒。

  南瑾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這才有勇氣敲門。

  畢竟，她總不可能一進去就問，你是不是凶手吧？得找個借口，慢慢的試探才是。

  可很快，她發現自己找的一車子理由借口都沒用，門敲了半天，並無人應，而且門也未上鎖。

  一般這種情況……是出事了。

  當南瑾意識到這點兒時，推開門的那瞬間，眼前看到的景象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小宅子不大，從門口就能看到正屋大堂，而宋清那張蒼白有些泛青的臉就在她眼前，尤其是那兩巨大的血窟窿，幹涸的血漬成兩條線順著臉頰而過……

  他那身白衣，都被血色染紅了，小院裏刮著涼風，刺骨的寒意。

  他就死在大堂裏，倒在了桌上，地上還有個打碎的茶杯，一塊帶著血漬的茶杯碎片，他手腕被割破，此時此刻，血已經被放幹了。

  桌上被他頭壓著的那兩頁紙隨風而擺，打在他那已經沒有溫度的臉上，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字倒是蒼勁有力，極有風骨，可惜沾染了幾滴汙血。

  ——內容來自咪咕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