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到來三個月了。

  現在已經是12月份，雖然是冬天了，但是深城位置很靠南，即使是在冬天，平均溫度也是在10度左右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什麽，吳邪隻覺得現在的溫度比往年低很多。

  隻是他升級之後體質增強許多，如今倒不覺得冷。

  很快他就不再在意天氣溫度了，他把目光投向了方嫿。

  說好了感謝他就唱一首歌的，方嫿自然要拿出自己的強項京劇了。

  怕打擾到傷患，方嫿帶著吳邪走到小區的花園裏，這兒原本很熱鬧，現在卻因為肆虐的蟲族而變得一片狼藉。

  四下無人，隻有他們倆，倒不用怕影響到別人。

  方嫿往前走了兩步，定住身體，這地方和自己從前站的舞台完全不同，但隻要有觀眾，隻要有人願意聽，她就能唱下去。

  原本以為末世來了，再也不會有人有閑情逸致聽自己唱戲了，但此刻還有一個吳邪在期待著她的聲音，方嫿忽然覺得有些感動。

  吳邪看著方嫿，這女孩筆挺挺地站在那兒。

  雖然一身款式老舊的棉襖穿在身上，但這絲毫不掩她的風姿，她俊秀非凡，眼睛裏透著些尚年幼的稚氣，仿若有光。

  麵對著吳邪的目光，她剛開始有些緊張，但深吸一口氣之後整個人突然變得神采飛揚。

  輕輕抬手，步伐邁開，眼波流轉，她輕啟紅唇。

  “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

  空靈純淨的嗓音，一開嗓就是驚豔。

  是《梨花頌》，吳邪仔細聽了起來，這首歌他很熟悉。

  方嫿移著步伐，手臂微抬，一舉一動都透著別樣的風情，國粹造就的女孩，通身的靈氣，他看著方嫿，不由讚歎。

  “......此生隻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癡，情也癡......”

  “天生麗質難自棄，天生麗質難自棄，長恨一曲千古謎，長恨一曲千古思......”

  方嫿的眼睛裏有光，有喜，有戲，眉目間，舉手投足間都是十足的京劇範兒。

  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滿眼靈氣。

  短短一曲《梨花頌》，吳邪沉浸在歌聲中，隻覺得心情忽然平靜下來。

  那些焦慮、暴躁，所有不好的情緒，全都煙消雲散了。

  “好聽嗎？”

  唱罷，方嫿笑瑩瑩地問道。

  白淨小臉上的血跡和灰塵讓她顯得有些狼狽，但眼睛格外明亮。

  “好聽。”吳邪認真的點頭。

  於是方嫿淺淺一笑，周遭的殘垣斷壁、滿地血汙也從吳邪的眼中淡去，隻留下少女帶著滿足笑意亮晶晶的眼。

  被人認可的感覺很好，自己的聲音被人喜歡的感覺很好，方嫿幾乎要歡呼雀躍起來。

  小樓依舊當年貌，世間仍有程蝶衣……

  看著方嫿的笑臉，吳邪又想起了以前在京城的日子。

  他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讀大學不顧家人反對來到深城，在這裏讀書、工作。

  他記得自己小時候，媽媽總是帶著他去聽戲，她最愛的，就是《大唐貴妃》的主題曲梨花頌。

  眨了眨濡濕的眼，他看著方嫿凍的有些紅紅的臉，才意識到現在已經十二月了，不該讓她站在屋外的。

  自己的體質增強了不少，隻套了件厚外套也並不感覺冷。

  但是方嫿隻是個普通人，今年冬天又比往年冷些，雖然穿了一件襖子，但從她不自覺發抖的身體就能看出來她很冷了。

  暗罵自己粗心，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塞到方嫿懷裏讓她捂著手。

  方嫿自然是拒絕，隻是吳邪執意如此，而且看他樣子也絲毫不覺得冷，猶豫了一下便接受了。

  抱著那還留著吳邪體溫的外套，她覺得寒冷退卻了不少，不由抱的更緊了。

  “回屋裏去吧。”吳邪笑道，方嫿點點頭，兩人便往回走。

  忽然，一片冰涼涼的東西落在了吳邪鼻尖上。

  他伸手抹去，隻摸到一小片水跡。

  下雪了......？

  他愣愣地看著指尖上迅速融化的雪花，恍惚地想。

  在他的印象裏，深城好像從未下過雪。

  如今隻是十二月份，往年這個時候，平均溫度還在10度左右的，怎麽會下起雪來？

  他仰起頭，隻見雪花三三兩兩地飄了下來。

  “怎麽下雪了？”

  方嫿也發現了空中飄下來的雪花，驚疑的問道。

  如果她的地理老師沒有教錯的話，深城是亞熱帶季風氣候，位於南亞，基本上是沒有氣候學上的冬季吧？

  這麽冷的天氣已經很反常了，又下起了雪......

  這雪又讓吳邪想起了剛剛末日降臨的時候，世界各地災難頻發。

  很多死火山爆發了，很多不處於地震帶的地方也發生了地震，反常的一切，就像今日一向無雪的深城下起了雪。

  深城的氣候......變了。

  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深城這樣的南方沿海城市都降起雪來，那麽其他城市呢？

  如今通訊不便，很難接受到信號，隻偶爾能通過無線電接收到別的地方的消息，大多數情況下還是依靠人員來回奔波傳遞消息。

  信息的閉塞讓他們很難及時了解到其他地方的訊息，如今下起雪來......

  如果大雪封路，那麽消息勢必會更加閉塞了。

  也不知道，是全國氣候都發生了變化，還是隻有南部沿海地區。

  “唉......”吳邪歎了口氣，他看著身旁的方嫿說道，“現在這氣候有些怪異，你要注意保暖，注意身體。”

  氣候的突然變換，對身體受到改造的異能者而言並沒有太大影響，事實上，他們從成為異能者的那一刻起，就幾乎百病不生了，小小的寒冷並不會那麽容易就讓他們生病。

  但是對普通人而言卻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深城這城市向來溫暖，如今突然降溫，甚至下起雪來，怕是有不少人會因此生病。

  方嫿聽話地點點頭，她有些遺憾自己不是異能者。

  並非是追求力量，她隻是希望可以活得好一些，她想活下去，她還有家人，還有朋友，她從未想過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即使是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

  所以她不會自暴自棄，她會保護好自己。

  吳邪也希望方嫿能過得好一點，她是個好姑娘，不應該承受太多這世界的惡意。

  所以，自己能保護她就保護她吧！吳邪暗下決心。

  將方嫿送回醫療隊，他走到屋外，仰頭看著越下越大的雪，皺眉不語。

  也不知道，這雪會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