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疇昔一念差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戰一觸即發
作者:楊世子      更新:2020-04-11 21:35      字數:5361
  落日餘暉如火燒,半邊天成了豔麗的橘紅色,當最後一抹光亮徹底消散後,夜風驟起,在曠野呼嘯而過,宛若鬼泣。

  並排的活動房使用木板鐵鏈固定了,屋裏嚎聲不絕,活動房隨著屋裏屍鬼的動作輕微搖晃,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武警並排站在門外警戒。年代久遠的拱橋下,一聲淒厲的嘶吼聲傳來,借著汽車燈光看去,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影從地下一躍而起,衝向人群,速度極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容不得邢舞墨遲疑,果斷下達開槍命令,劈裏啪啦槍聲四起,火舌噴吐,已經化為行屍的女屍身上瞬間多了十幾個窟窿,然而身形隻是被阻了一阻,凶性大發。

  邢舞墨雖然不懂對付行屍的那一套,但在職這些年,辦了不少大案,自然有她的應對辦法,早有人帶了漁網繩索,漁網自行屍頭頂覆蓋下去,持網的幾人迅速圍著行屍轉圈,將她捆了個嚴實。然而早已化為行屍的美嬌娘力氣出奇的大,身體扭動,幾人明顯吃力。恰在此時,一輛車駛入現場,有個人影手裏端著一瓶黃褐色的液體衝過來,嘴裏嚷嚷著‘都讓一讓’,當頭澆下去,點了跟火柴扔上去,火光四射,行屍悲鳴不止,身上嗤嗤冒著黑煙,快速萎縮,成了一具黝黑的炭塊,再無動靜。

  邢舞墨心有餘悸道:“死了?”

  始終放心不下的許宗揚行至半途又返回龍頭鎮,跟候正午借了車,馬不停蹄趕回晉陽,那會兒鄭秋風前腳剛剛進門。得知邢舞墨已經找到走失女屍的下落後,匆匆忙忙的抵達工地,總算是趕上了。

  八神子留給他的手劄裏確有記載,僵屍依舊在五行三界中,其性屬木,若要滅之,當以火燒。許宗揚委實想不明白既然能夠一勞永逸,何必扯什麽黑狗血朱砂之流。

  許宗揚極為肯定道:“死了。”

  邢舞墨一指工地上的活動房:“那一屋子怎麽辦?”

  許宗揚順著她指的方位看去,活動房裏又有嘶吼聲傳來,許宗揚頭昏腦漲,大手一揮:“全都燒了。”見邢舞墨猶豫,歎口氣:“你還真當真了?”

  邢舞墨恨不得一腳把他踢上月球,竟敢當著一幫下屬的麵調戲老娘?身後幾人臉上表情古怪,似笑未笑。

  最後商議對策,隻能暫時將這三十三名屍鬼鎖在活動房裏,工地施工被迫延期,聽到消息的紀輕風欲哭無淚。

  ……

  夜深,喧嘩了一整天的校園徹底安靜下來,偶有鳥鳴響起,似做了什麽美夢,間或唧唧啾啾一兩聲。

  門房內伏在桌上短暫歇息的值夜保安忽然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基於職業習慣,迷迷糊糊的趴在窗戶上張望。一張布滿黑色條紋的麵孔驟然出現在窗戶外,對著他咧嘴一笑,值夜保安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十二個頭上蒙著白布、身形高低胖瘦不一而足的人影,依次走進校園,校園廣播室的門被人踹開,有個憊懶的聲音從布置在多處的揚聲器裏傳來:“喂喂喂!晚上好,歡迎大家收聽午夜悄悄話,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你們今晚的主持人石井一郎。”

  一連說了三遍,熟睡中的學生們悉數被吵醒,不滿嘀咕著走出宿舍樓,一道頭上蒙著白布的人影直挺挺的矗在那裏,夜風吹過,頭上白布被掀開,一張猶如幹裂的土地,布滿裂紋臉驟然出現在他們麵前,不知道誰尖叫一聲,人心頓時大亂。

  紀家工地活動房裏的屍鬼瘋狂衝擊著門,用以暫時固定的木板斷裂,,三十三道人影前撲後擁衝出房屋,值守的武警下意識的舉槍,卻見這些人並沒有撲向他們,而是麵向市區方向,步伐逐漸變得整齊劃一,好似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朝著市區緩慢走去。

  晉陽第一人民醫院,昏迷中的郝穎萱突然‘醒’來,緩緩走向病房的門。同樣的情形發生在其餘的病房裏,一十六名中了屍毒的‘患者’跟隨著郝穎萱的腳步,走出醫院,朝著晉陽大學的方向走去。

  更多的人影從秦槐嶺那邊走來,自入夜後開始行動,經曆七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風撲塵塵的走進了晉陽市區。

  晉陽公安局,被從外麵反鎖的儲藏室裏傳來了陣陣撞擊聲,正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孔令劍被驚醒,趴在玻璃上看了一眼,安靜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黃費雙目赤紅,瘋狂的撞擊著儲藏室的門。邢舞墨辦公室裏,終於消停了幾個小時的座機再一次響起,正躺在床上做短暫休息的邢舞墨被吵醒,接了電話隻聽了一句,果斷喊醒了大廳裏七零八落隨意躺在地上間休的眾人:“出狀況了!”

  “大家排好隊,不要擁擠,不必慌張,有誰認識一個名叫柱間千葉的女人,大概有這麽高。”石井一郎在播音室裏手舞足蹈的比劃了幾下。

  校園裏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柱間千葉?那個留學生?”

  人們開始下意識的搜尋柱間千葉的下落,樓道裏,穿著睡衣的東洋少女走出宿舍樓,校園裏的燈光驟然亮起,少女頭

  發看向播音室的位置,用東洋語道:“石井一郎,你可以帶我走,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擴音器裏傳來了石井一郎誇張的聲音:“那我這筆賬怎麽算?我可是曆經磨難才死而複生。許宗揚,是個男人就給爺爺出來單挑!”最後一句話用普通話說出,瞬間引起軒然大波。

  許宗揚的大名早在一年前就在晉陽大學如雷貫耳,作為第一個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吃校花豆腐的男人,國慶晚會當時的畫麵實在是太過震撼,至今想起來都記憶猶新。

  女生宿舍樓下,早在石井一郎自報家門的時候,唐歆便已經猜到對方一定是衝著許宗揚來的,心裏自然覺得奇怪,秦槐嶺當日她親眼看著石井一郎被奇怪的觸手拖進地底,必死無疑。誰知時隔幾日,對方竟然生龍活虎的出現在晉陽大學內,還帶了十幾名詭異的扈從。

  依舊留在宿舍裏的薛花寒聽到對方點名要找千葉和許宗揚,並不知道兩人恩怨,待聽到石井一郎那句死而複生,心頭一緊,急急忙忙跑下樓,進了宿管房間,給許宗揚打電話。

  播音室大樓的天台上,兩道光芒亮起互相交錯,光亮中走出個中長發的男人,宛若優秀,身形妖嬈,依舊赤著身體,高高伸開雙臂,神情激昂高呼:“顫抖吧,凡人!”

  早有女生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去看,經曆了短暫恐懼後心有餘悸的男生們目瞪口呆,暗道對方難不成是個神經病?

  孤零零站在校園中央的柱間千葉直視著天台上的石井一郎:“此事與許宗揚無關,與任何人都無關,我跟你回去,你放過他們!”

  “嘖嘖,大善人,女菩薩,幹你糧!天亮之前如果許宗揚還沒有出現,我血洗晉陽城!”

  有個膽大的男生毫不留情的嗤笑道:“吹牛吧!還血屠晉陽城,血洗晉陽城的老鼠還差不多,為民除害,說不得大家還要謝謝你呐!”

  天台上的石井一郎眼神一冷,早有蒙白布的人影步伐緩慢的走上前,男生手裏拿著棒球棍就要敲下去,行屍輕而易舉的接住,順勢一扯,男生被拽出人群,行屍頭上白布掉落,張嘴朝男生脖頸上咬下去。

  男生幾個同窗見狀,不知從哪兒生出一股勇氣,突然衝上前去,一左一右扯著行屍想要將它拉開,不想行屍力氣出奇的大,輕描淡寫一揮手臂,兩個同窗被甩飛,落地滾落了幾圈才止住身形。但經過這短暫的幹擾,行屍動作有所停頓,麵無血色的男生被同窗撤回人群。

  與此同時,千葉動了,化作一道殘影,單手提了行屍順勢一扔,行屍化作一道弧線落在校門外,掙紮了幾下再次起身,走進校園。

  其餘的行屍朝千葉圍攏過來,千葉早已任由管狐上身,身上隱隱有一層薄薄的紅光閃爍。

  警報聲響徹晉陽的夜空,邢舞墨帶隊趕到晉陽學院,注意到天台上的赤身男子後,邢舞墨臉一紅,移開目光,看到圍攏在千葉身邊的行屍,迅速拔槍。

  石井一郎的說話聲傳來:“哎喲,搬救兵,我好怕喲。”

  校門外的街道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腳步聲,哄哄噪噪的校園霎時變得一片鴉雀無聲,人們不約而同的朝校門外看去,微弱的路燈下,數不清的人影,動作呆滯,表情詭異,像是被無形的線條牽引,動作整齊劃一,停在校門外。

  “老子也有救兵!”石井一郎異常囂張的揮舞著手臂嚷嚷道。

  單看陣勢,門外中了屍毒的人群少說也有近百,而且還有陸陸續續的人影從四麵八方聚攏。人們終於相信石井一郎並不是說大話,如果天亮之前等不到許宗揚,對方真有可能血洗晉陽城。

  “許宗揚,誰踏馬叫許宗揚,是個男人就不要當縮頭烏龜,我們才不要跟你陪葬。”有不認識許宗揚的大一新生開始回頭尋找這個名叫許宗揚的人影。

  認識許宗揚的人一頭霧水,心道這個走了狗屎運的男人到底得罪的是什麽人,雖然有些幸災樂禍,但更怕許宗揚真鐵了心的要當縮頭烏龜。

  ……

  正在租房內趕製符籙的許宗揚接到陌生電話,猶豫片刻後接通,薛花寒焦急的說話聲傳來:“千萬別來晉陽大學,有個赤身果體的男人點名要……”那頭傳來一陣不太清晰的說話聲‘許宗揚還沒有出現,我血洗晉陽城!’

  許宗揚聽得有些耳熟,不容多想,快速收拾了攤在茶幾上的符籙,騎車直奔晉陽大學而去。

  路過某個居民樓下的時候,隱約能夠聽到居民樓的某一層房間傳來驚呼,隨後是一連串東西摔碎的聲音,隔了一陣,居民樓走出踉踉蹌蹌的男人或女人,神情呆滯步伐機械的朝某個方向匯聚。

  屍毒正在以一種緩慢的方式擴散開來,許宗揚有心救助,但學校那邊突發狀況,況且屍毒需要七日之後才能擴散全身,不再搭理,馬不停蹄的朝晉陽大學趕去。

  “千葉,情形有些詭異啊。”管狐難得正色道。

  千葉神色戒備的看著圍攏著她的五隻行屍,惜字如金:“僵屍。”

  “僵屍,又是僵屍。”管狐罵了一句髒話,驟然出手,千葉身上似乎有一團紅色火焰在燃燒,身後不時閃過一條尾巴的殘影,行屍行動緩慢但力氣極大,且皮厚耐造,依著普通的手段隻能迫使它們遠離,隨後再次慢吞吞的靠近。

  校門外被控製的屍鬼們也動了,前撲後擁的衝進校園,武警們舉槍便要射擊,邢舞墨情急之下大喊一聲:“不要開槍,他們是活人!”武警們無奈收槍,覺著護盾徒勞無功的阻擋屍鬼的步伐。

  天台上石井一郎抱著雙臂做出看熱鬧的姿態,獨自起哄的不亦樂乎:“打呀,打呀,幹掉他們!”

  邢舞墨突然回身開了一槍,子彈沒入石井一郎額頭,炸起一團血霧,仰頭栽了下去,校園頓時亂作一團。

  然而眨眼之間,石井一郎再次站起,臉上尚有血漬,額頭上大大窟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燈光下格外駭人。石井一郎噗的吐掉嘴裏的血沫子,憤憤道:“幹你糧,嚇死爺爺了。”忽然從天台上一躍而下,邢舞墨神色慌張,石井一郎吃準她怕誤傷學生不敢再開槍,一把摟了邢舞墨的脖子,嘴巴張開,一條布滿黏液的舌頭便要朝邢舞墨口中伸去。

  “住嘴!”牆頭上,穿著廉價白襯衣的男子出現,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石井一郎,聲色俱厲!

  邢舞墨心頭一喜,隨後隻見許宗揚英雄就義似的從牆頭一躍而下,落地時一腳才在牆邊的路沿石上,當即摔了個狗啃泥。

  眾人紛紛掩麵,邢舞墨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千葉趁機脫離戰場,站在許宗揚身邊,低眉垂首。

  許宗揚利索的從地上爬起來,麵不改色心不跳,臉皮之後可見一斑,看向目瞪口呆的石井一郎道:“石井一郎你竟然還活著!”

  石井一郎放開邢舞墨,好似老友相見,極為開心:“見到我還活著是不是很開心?”

  許宗揚額頭一條黑線,指著聚攏在石井一郎身邊的十二個行屍道:“你幹的?”

  石井一郎雙臂高舉,神情激動:“是不是很壯觀?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突然一指許宗楊:“你死定了!”

  先前還笨手笨腳的行屍宛如吃了仙丹,突然變得手腳靈活,上竄下跳奔向許宗揚。許宗揚早摸清石井一郎套路,手執符籙,大喊一聲:“中!”

  由何仙姑神通相助,十二張符籙激射而出,準確貼在行屍腦門上,行屍身形驟然停止,半空落下,許宗揚再喊一聲:“著!”

  符籙無火自燃,火苗瞬間遍布行屍全身,石井一郎對此視若無睹,突然出手,指甲化作一道道利器,仿佛要把許宗楊撕碎。隨著動作,石井一郎的身體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頭發快速生長,身上出現了無數鱗片,從頭到腳把他覆蓋了。

  許宗揚吃了一驚,心道眼前的石井一郎還是石井一郎嗎?不敢怠慢,極速後退,快要退至牆邊時一個閃身,手裏抓了幾張符籙,撲撒過去,途中自燃,眼看著即將貼在石井一郎身上,石井一郎身形驟然消失。

  與此同時,地上的行屍動了,在石井一郎吸引許宗揚注意力的時候,撲向許宗揚,邢舞墨隻來得及喊一聲小心,消失不見的石井一郎再次出現,掐住了許宗揚單手一提,許宗揚雙腳懸空,呼吸困難。

  石井一郎麵無表情的嘲笑道:“什麽仙家附體,還不是被我打敗了?”

  一聲清冷的女音響起:“拿開你的臭手!”

  何仙姑心知如果在不出手,許宗揚凶多吉少,不管他同不同意,法力灌頂,許宗揚身形變化,手中一道無形利劍出鞘,斬向石井一郎手臂。手臂應聲而斷,許宗揚得以脫離,兩人麵對麵站立,校園內落針可聞。

  地上行屍還在燃燒,門口的武警終於抵擋不住,被屍鬼衝破防線,湧進校園,如果不能幾時搞定石井一郎,真有可能引發一場大災難!

  許宗揚以心聲道:“姐姐,不管那麽多了,有什麽手段盡管試出來!”

  何仙姑道:“你需要把他引開此地!找一處有水的地方!至於這些屍鬼,沒了石井一郎控製,成不了氣候!”

  許宗揚目光閃閃,喃喃自語“水?晉陽湖!”再次看向石井一郎:“你說要跟我單挑?!”

  石井一郎有了倚仗,底氣十足道:“來就來,怕了你不成?!”

  “誰帶幫手誰是我孫子!”

  石井一郎揮手,上百屍鬼同時倒地昏厥,場麵極為壯觀!

  許宗揚目的達到,繼續激將法:“不來你是我孫子!”

  “來了你是我孫子!”

  眼看著兩人即將雞生蛋蛋生雞的繼續糾纏,何仙姑急不可耐,捆了許宗揚的竅,越上牆頭,直奔晉陽城東的晉陽湖而去!

  夜色無邊,卻不撩人,大戰一觸即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