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遲早會來，然而若要抱著早死早脫身的心態未免過於悲觀了些。

  年味漸濃，巷子裏幾個放了寒假的鄰家小屁孩正在堆雪人，同樣沒有回家過年的馬有為百無聊賴的搬個馬紮坐在門口觀看，間或小孩子心性大發指點幾句，惹來幾個兒童不滿的吐舌頭。

  馬有為也不在意，笑嗬嗬的揉了個雪球砸過去，不過一陣，由原先其樂融融的堆雪人變成了狼煙遍地的打雪仗。

  始作俑者馬有為早已回了屋裏整理衣物。

  時間已經過了二十二點，依舊不見許宗揚回來。馬有為倒是通過小道消息聽來許宗揚談戀愛了，至於對方是誰他並不在乎，反正遲早都要喊那個女孩舅媽。想起自己平白年長許宗揚好幾歲，至今卻依舊還是單身。

  馬有為腦海裏閃過了小野的身影，自從前段日子向許宗揚坦白之後，馬有為已經徹底斷了對小野的心思，他也明白人鬼殊途的道理，隻是當初更願意作為當局者迷戀其中。

  人啊，有時候還是活的糊塗一點比較好。

  帶著無比淒慘的情緒精疲力盡的躺在床上，望著昏暗的吊燈發著燈，屋裏的氣溫有些偏低，馬有為打了個冷戰，起身準備查看是不是忘了關窗戶，忽然看到站在屋子中央那道熟悉的鮮豔身影。

  自始至終都是以最好的姿態展現給馬有為看，心知一旦露出真容必定會嚇走對方，隻是即便當初答應了許宗揚不再糾纏馬有為，然而到頭來還是忍不住以最好的妝容來了。

  哪怕隻是靜靜的站在角落裏看他一眼也好。

  一人一鬼對視良久，馬有為歎了口氣道：“你還是走吧。”

  小野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安靜的站在屋裏看著他。

  “我們不可能有結果的。”馬有為撇過頭揉了揉眼睛，大概是被寒風吹的，有些酸澀。

  小野笑容悲戚：“我知道，我已經很滿足。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最近小心一些，遇到麻煩找許宗揚，他可以幫到你。”

  其實這些話不說也罷，說了隻能徒增傷感，再次深深的看了不願與她對視馬有為的一眼，重新恢

  複了風輕雲淡，輕輕柔柔的朝門外走去。

  “小……”那個‘野’字最終還是沒有喊出口，目送著她消失在夜色中，馬有為忽然淚如雨下。

  那就這樣吧，再愛都曲終人散啦；那就分開吧，再愛都無需掙紮。

  ……

  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心知遲早還得回去麵對紀輕風和老爸唐納德，從最初的不滿情緒中逐漸穩定下來後，唐欣決定還是回去。

  做賊心虛的在門口徘徊了許久，聽著屋裏傳來的歡聲笑語，唐欣咬咬牙，英勇就義般的高仰著頭進了門。

  好嘛，都在。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坐了滿滿一桌子，唐欣臉沒洗頭沒梳，灰頭土臉衣衫淩亂的進了門，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昨晚流浪街頭去了。

  既然女兒已經回來，唐納德自然沒有必要再為此事發火，用眼神示意唐欣先進屋洗漱，繼續與紀輕風和顏悅色的交談著。

  磨磨蹭蹭的洗漱替換完畢，極不情願的走進院子，還算是有禮貌的與在座的所有人打了個招呼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大都坐在母親身邊沉默不語，間或看看大門似乎期盼著某個救星出現，駕著七彩……摩托車把她帶走。

  期間說了什麽唐欣並沒有聽在心裏，直到唐納德喊她的名字這才魂不守舍的應了一聲，眼神迷茫的看著在座所有人。

  “唐欣這幾天就不要出去了，輕風要在晉陽小住幾日，大概年後才會回去。這段日子你就陪著他四處逛逛，兩個人順便熟悉一下。這麽多年沒見，大概也生疏了吧……”說話間唐納德又聊起二人十年前的陳穀爛麻子事，桌上一片歡聲笑語，聽得唐欣昏昏欲睡。

  變相的軟禁嗎？

  唐欣滿腹怨言的想著。

  ……

  死皮賴臉的還是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心知與唐欣的假期計劃徹底泡湯，委婉的說明了自己想回家過年，不出意外的被許淑芬訓斥一頓。

  許宗揚帶著無比淒涼的心情看著年味濃鬱的街道，再回頭看看兩個大男人居住的由簡陋的居民房改造的宿舍。

  馬有為化悲憤為力

  量，過年自願選擇加班，言外之意便是第一次離家遠行的第一個年，許宗揚將會是一個人淒慘的度過。

  “呂爺，神仙過年嗎？”心知這位大爺不可能像張果老一樣喜歡拉家常，但無聊久了難免會自我調節著尋找一點生活的樂趣。

  本來就沒有期望呂洞賓會回答他這種無聊的我問題，未曾想對方忽然心血來潮了：“每年一次蟠桃盛會。”

  許宗揚眨巴一下眼睛道：“就是當年被孫猴子攪合了的那場蟠桃會？”

  一句話把話題帶到了死胡同裏，沒有意外的換來對方一聲冷哼後，呂洞賓又道：“那是四年前的舊事。”

  許宗揚扳著手指頭算了一下，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四年前……可不就是李世民那會兒的事嘛。

  “孫大聖人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話題，許宗揚本指望著可以閑聊下去，呂洞賓不出意外的沒有再接他的腔。

  死皮賴臉的再呼喊了幾聲呂爺再無聲息後，索性趁著天色還早準備出門置辦一些年貨，打算用裝飾來充實一下過於單調的年味，出門卻遇到一個人很長時間都沒有聯絡過的人。

  年節這會兒工地一樣放了年假，然而這幾個月的工地生活令吳煌那張過於蒼白的臉黝黑了不少，身上那股似乎與生俱來的陰鬱氣質刻意收斂，但與對方站在一起的時候依然有些不自在。

  “聽說你過年不準備回家了？”吳煌靠在他那輛保養極好好似剛出廠的普桑車上抽著煙，似乎有備而來的找了個話題與許宗揚打招呼。

  許宗揚也懶得猜測對方的意圖，如實應答了一聲，想著由吳煌這位本地人帶路去置辦年貨大概可以省出不少開銷，很自然的準備打開車門坐進去，門卻自己開了，露出了薛花寒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蛋兒。

  吳煌看著妹妹麵對某人時的羞澀表情，自嘲的笑了笑道：“花寒跟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來我家過年。”

  抱著不知怎樣的心態刻意強調了是妹妹花寒的意思，本以為許宗揚會拒絕好讓這個明顯懷春的妹妹打消了心思，不想許宗揚竟是想也沒想直接就答應了：“好啊，沒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