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引起記者們如此轟動的消息必然不會默默無聞，隻有記者知道。

  或許就真的隻有榮光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是踢足球”的人才能夠對有關他的八卦後知後覺了。

  他擺脫了記者之後，就把這事兒甩在腦後了。

  反正他也不會去皇家馬德裏，還想這事兒做什麽呢？

  他第一個抵達了訓練場，照例開始了自己的加練。

  等他練完返回更衣室的時候，隊友們也都來了。

  而當他推開更衣室的大門時，原本喧鬧的更衣室裏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都扭頭看向他。

  “呃……怎麽了？”榮光也被這一幕嚇住了。

  “你聽說了嗎，榮？”小豬施魏因斯泰格說道。

  “什麽？”

  “皇家馬德裏主席競選的事兒。”伊斯梅爾補充道。

  榮光恍然大悟：“我今天才聽說，你們是想問我是否會去皇家馬德裏嗎？”

  大家紛紛點頭。

  榮光搖頭，很幹脆地說：“我是不會去皇家馬德裏的。”

  見他這麽斬釘截鐵，大家反而疑惑了。

  一般球員怎麽也會對皇家馬德裏的青睞感到高興吧？就算不去，也會說一些漂亮話才對。

  但榮光卻很幹脆的一句話就否決了卻皇家馬德裏的所有可能。

  他怎麽會把話說到這麽滿？

  大家都是職業球員，職業球員流動是很正常的。

  也都知道任何時候，不能夠把話說滿，尤其是涉及到轉會這樣的事情。

  你現在把話就說死了，以後要反悔的時候就會給大家留下一個“言而無信”的印象。

  所以在職業足壇，球員們最常說的幾種話之一就是“合同到期之前我會如何如何”，那是因為在合同到期之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是否續約要取決於很多因素。

  當今足壇，忠臣是越來越少了，忠誠也越來越不值錢。

  這不僅僅是球員們的問題，球隊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很多球隊頻繁更換主帥，一朝天子一朝臣，沒一個新主帥都會帶來新思路，都會有自己喜歡的球員，他們會帶來這些自己喜歡的球員，然後前任留下的球員就不得不離開。

  然後等他們下課之後，他們的繼任者來了，就會重複他們所做過的事情。

  “為什麽這麽肯定？”傑裏梅斯問——他可能是最在意這個問題的人了。

  如果榮光下個賽季跑去了皇家馬德裏，那他當初在更衣室裏答應自己的承諾，就成了放屁。自己怎麽可能放心將拜仁慕尼黑的未來交在這樣的人手上？

  對啊，為什麽？

  大家都好奇的看著榮光。

  感受到了大家目光中的疑惑，榮光一時間有些難開口——他總不能告訴大家自己是因為不爽卡卡也要和自己去皇家馬德裏，所以才拒絕皇家馬德裏的吧？

  一方麵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無厘頭了，大家恐怕未必信。另外一方麵就是這個理由的潛台詞是“如果卡卡不和自己一起去，如果是自己單獨一個人，那就會去皇家馬德裏”……這樣說對於拜仁慕尼黑的隊友來說，好像不好啊……

  就在榮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的時候。

  旁邊的盧卡斯卻幫他解了圍。

  “榮他不喜歡那些會噓自己球員的皇家馬德裏球迷。”盧卡斯·薩頓說道。

  榮光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顧不上這麽黑皇家馬德裏球迷好不好了，連忙點頭：“是的，我討厭被自己人噓！”

  他確實不太喜歡這一點，但老實說，並沒有成為決定自己選擇的重要因素。

  不過現在嘛……不妨礙他把這個當做重要因素。

  要欺騙別人，首先要欺騙自己，榮光在心中進行著自我催眠。

  “就因為這個？”大家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如果他們知道榮光真正的原因是不想和卡卡一起去皇家馬德裏的話，恐怕臉上的表情會誇張十倍……

  “是啊。我來這裏踢球，這裏的球迷就應該支持我，如果他們不支持我，我幹嘛還為他們踢球？”榮光一本正經地說道。他已經成功欺騙住了自己，發自內心的構建出了這麽一套樸素的“球員與球迷的關係”理論。

  “可是……如果表現不好的時候，被球迷噓不也是正常的嗎？”巴拉克問道。

  在和俱樂部續約之前，巴拉克就曾經被拜仁慕尼黑的球迷噓過，因為拜仁慕尼黑球迷對巴拉克的表現不滿。

  “如果我表現不好，處於低穀，作為我的支持者，難道不應該更支持我嗎？因為我會比自己風光時更需要支持和幫助，而不是批評和噓聲。如果我表現好就為我歡呼，我表現不好就噓我，這和那些牆頭草一般的記者有什麽區別？球迷們不是經常說什麽‘勝也愛你，敗也愛你’嗎？什麽才是真正的支持者？”榮光反問，他已經漸入佳境了，邏輯完全自洽。

  更衣室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以為大家似乎都沒認真考慮過他所說的這番話。

  一直以來，他們都認為自己表現好了，球迷們就支持他們，而他們表現不好，球迷們就批評他們，是很正常的。

  但是現在被榮光這麽一說，他們也確實覺得有些不對勁。

  表現好理應被支持，可是如果表現不好就被批評，那麽那些球迷支持者們和一個冷靜客觀的中立者有什麽區別？

  “但是……如果隻有稱讚，卻沒有批評，球迷們會擔心球員會迷失自己吧？”米西莫維奇問道。

  “那是他們對我沒信心。我自己表現好不好，我很清楚，我不需要靠噓聲來提醒我。如果我表現不好，不需要他們的噓聲，我也不會感到高興的。我會為此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榮光說道。

  聽了他的話，一群人又陷入了沉思和安靜。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榮。如果有一天，你在這裏也聽到了拜仁慕尼黑球迷們的噓聲，你會怎麽辦？”施魏因斯泰格突然問道，打破了更衣室裏的安靜。

  “那我……”榮光想了一下，“可能會選擇離開吧……”

  ……

  當榮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更衣室裏的氣氛已經不是“安靜”能形容的了，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樣，呼吸聲都消失了。

  大家顯然都被榮光的這個回答嚇到了。

  這麽直白地說要離開？

  就連提問的施魏因斯泰格也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所以他連忙打了個哈哈：“你真會開玩笑，榮！在安聯球場，怎麽可能會有球迷噓你呢？你的表現是那麽好。俱樂部兼職恨不得可以和你簽一份終身合同呢，哈哈！”

  他這麽一說，大家也紛紛反應過來：“對啊對啊，你看看上一場比賽，當你進球之後，安聯球場的反應！所有人都在高唱著你的歌曲，真是讓人嫉妒！”米西莫維奇幹脆摟住了榮光的脖子，做掐狀。

  “沒錯！你已經是安聯球場的王了，榮！”就連巴拉克都這麽說。

  顯然他也認可了榮光在球隊的地位和作用。

  他對於球迷們毫無保留地對榮光的熱愛並不嫉妒，因為他是見識過榮光如何拚命努力的，知道榮光是如何要求自己的。

  對於這麽一個拚命的人，他所享受到什麽樣的待遇都是理所應當的。

  稅前九百萬算什麽？

  那些人並不了解真正的榮光是什麽樣的，否則他們也會覺得榮光拿這筆錢是應該的，合情合理的。

  在大家的調侃中，更衣室裏凝固的空氣開始恢複了流動。

  榮光也笑了起來：“對啊，我很享受在拜仁慕尼黑的生活呢！”

  大家都笑了起來。

  隻有盧卡斯在冷眼旁觀。

  ……

  下午訓練結束，榮光和盧卡斯照例留下來加練。

  大家和他們打了招呼之後便離開了。

  就連訓練裝備管理員也都沒有留在訓練場上繼續等待他們，而是先走了。

  反正榮光訓練完了之後會收拾好東西的——這已經形成習慣了，所以器材管理員一點都不擔心會因為自己下班了，導致丟失訓練設備。

  等大家都走了之後，榮光招呼盧卡斯·薩頓開始訓練。

  開始盧卡斯卻要和榮光先談談上午在更衣室裏的事情。

  “榮，你當時不是在開玩笑的吧？”

  “什麽？”

  “你說你要離開拜仁慕尼黑的話，是真的吧？”

  榮光看著自己的這位好朋友，他可以騙那些隊友，出於某種善意。可是他不能對盧卡斯說謊。

  他點了點頭：“嗯。”

  “我就知道……”盧卡斯說道。“真有那一天，你會去哪兒？”

  “我不知道，要看到時候的情況吧？”榮光攤開手。

  “我覺得照你說的，你應該去英超的球隊吧？”

  “為什麽？”

  “因為那裏的球迷都很鐵杆，在他們身上幾乎絕不可能出現噓自己球員的情況，他們可能會噓主教練，噓俱樂部主席，但是噓球員的情況很少很少，非常少。”

  “英超聯賽啊……聽說是歐洲第一的聯賽吧？”榮光問答。

  “是的。世界上最好的足球聯賽。”盧卡斯點了點頭。

  “到時候再說吧……”榮光望著天空，天還未完全黑下去，但是白色的月牙已經看得到了，就掛在天幕上。

  他的語氣有些虛無縹緲，離開拜仁慕尼黑和天上的月亮一樣，距離現在的他還很遙遠……

  “話說……榮，你拒絕皇家馬德裏真的是因為那些球迷嗎？”

  盧卡斯·薩頓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榮光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其實不是。”

  “咦，那是因為……”

  “那個卡爾德隆竟然說會把我和卡卡一起帶去皇家馬德裏，和卡卡一起去皇家馬德裏我還怎麽複仇？所以這是絕對不行的！”榮光斬釘截鐵，憤憤不平地說道。

  盧卡斯用手捂住了臉：“我早該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