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光站在通道中，這還是他第一次站在奧林匹克球場的球員通道裏等待出場——他在拜仁慕尼黑的時候，連十八人大名單都沒進入過，更不要說在這裏等待出場了，那是首發球員才有的待遇。

  所以這竟然是他的第一次。

  他站在通道中，身前和身後都是自己的雲達不萊梅隊友。

  旁邊則是拜仁慕尼黑的球員們。

  這一次，“小豬”施魏因斯泰格也在其中。

  兩支球隊第一次交鋒的時候，施魏因斯泰格還隻是一個替補，隻能夠在通道中和榮光打聲招呼，便匆匆離開，去替補席等著。

  現在，他已經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通道裏，等待出場。

  這半個賽季，拜仁慕尼黑發生了翻天覆地一樣的變化，施魏因斯泰格也成為了球隊的主力球員。

  距離出場還有點時間，但是通道裏幾乎沒有人聊天，大戰在即的緊張氣氛已經蔓延開來了。

  隻有施魏因斯泰格拍了拍榮光的肩膀，說了一句話：“這一次是真的要和你好好戰一場了，榮！”

  榮光咧嘴一笑：“我是不會腳下留情的哦，小豬！”

  隨後兩個人就不再繼續交流了。

  在比賽沒有結束的時候，兩支球隊就是敵人。施魏因斯泰格也擔心自己的舉動會招致球隊內那些前輩大佬們的不滿。

  通道外麵，現場廣播正在介紹雙方的出場名單。

  介紹到雲達不萊梅球員的時候，就是一片噓聲——這要是往常，雲達不萊梅絕對不會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當一支球隊的球迷能夠這麽做的時候，就說明他們認為這支球隊會對他們構成巨大的威脅。

  但是長期以來，在德甲，還很少有球隊能夠享受到拜仁慕尼黑球迷這樣的對待。

  前幾年的多特蒙德算是一個。

  這恰好說明了雲達不萊梅如今的實力，已經強大到可以威脅拜仁慕尼黑了。

  在喊到榮光名字的時候，他也一樣遭到了噓聲。

  媒體席上的中國記者們皺起了眉頭，莫莉也在其中。

  他們都挺擔心的，榮光表現越好，拜仁慕尼黑這邊對他的意見說不定也越大。到最後，就算拜仁慕尼黑俱樂部還是被他召了回來，可是拜仁慕尼黑的球迷認他嗎？如果他得不到球迷的支持，在拜仁慕尼黑的日子估計也很難熬。

  這對他來說不是個好事兒。

  ……

  榮光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擔心，他正在精神抖擻地準備出場呢。

  當噓聲都變成歡呼的時候，終於介紹到了主隊球員。

  與此同時，雙方球員也終於被允許出場了。

  榮光跟著隊友們踏上了奧林匹克球場的草皮。

  這是他曾經很希望能夠登上的地方，但是沒想到，當他第一次踏上奧林匹克球場草皮的時候，竟然是以對手的身份來這裏“做客”……

  榮光本人內心並沒有這樣的感慨。

  他已經進入了全神貫注的境界，腦子裏除了比賽本身，什麽都沒有。

  冠軍……獎金！一定要拿到手！

  ……

  列隊握手挑邊……等一係列儀式之後，這場備受矚目的比賽即將開始。

  雲達不萊梅獲得了開球權，榮光和克拉什尼奇站在了中圈裏，克拉什尼奇腳下踩著足球，環顧四周：“真不友好……”

  他看著看台上那些瘋狂的拜仁慕尼黑球迷，感慨道。

  榮光沒接話，也沒吭聲。

  克拉什尼奇看過去，發現榮光正盯著拜仁慕尼黑門將卡恩把守的球門出神。

  “想什麽呢，榮？”似乎是為了減輕一下緊張的情緒，克拉什尼奇主動問道。

  “啊？”榮光回過神來之後，笑了一下說，“我在想我進了球之後該怎麽慶祝。”

  “你想得真遠！”

  “不遠不遠，伊萬。我還沒想奪冠之後要怎麽慶祝呢……”

  克拉什尼奇翻了個白眼，竟然有些沒那麽緊張了。

  就在這個時候，主裁判吹響了全場比賽開始的哨音！

  “要開始了，榮。”克拉什尼奇說道。

  “嗯。”榮光點點頭。

  隨後克拉什尼奇交給腳下的足球輕輕往前一蹭，榮光跟上一步，把足球轉身傳了回去。

  兩個人做完這一切動作之後，徑直往前跑去。

  比賽開始！

  隨著這聲哨響，來自世界各地的解說員也都嘴不停的開始了他們的工作。

  “中央電視台！中央電視台！觀眾們晚上好！您現在收看的是德甲聯賽第三十二輪，拜仁慕尼黑主場迎戰雲達不萊梅的焦點之戰！這場比賽直接關係到究竟誰能夠奪冠！隨著主裁判的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因為是現場解說的原因，段浩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不像在北京演播室裏那麽清晰。

  傳回來的聲音信號中還夾雜了很多的現場的喧囂聲。

  雖然會讓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麽清晰，但卻更有現場的氣氛。

  “這場比賽最受中國球迷關注的就是榮光的表現了！榮光是否有機會跟隨雲達不萊梅一起獲得聯賽冠軍？如果可以的話，這將是中國球員在歐洲拿到的第一個五大聯賽的冠軍！”

  ……

  “張娃子，把竹竿再舉高一點！”

  在西北某山村裏，一個院子裏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就連圍牆上都坐著不少孩子。

  在院子中間，擺放著一台並不大的彩色電視機。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電視機屏幕上。

  電視機屏幕上現在還是一片雪花。

  電視機前一個老人用力拍打著電視機的外殼，然後對旁邊吼道。

  旁邊站著一個大約十幾歲的少年，雙手舉著一根一層樓高的竹竿，竹竿上纏著線，線的末端則是一根電視機的接收天線。

  “好嘞！”少年應著，將天線再往上送了送。

  “往左邊一點！”

  “好！左邊！”

  ……

  就在他們調試天線的時候，電視機前坐著的人也都在關注地盯著他們。

  榮光的爺爺奶奶還有弟弟和姐姐坐在正中央的長條板凳上，周圍簇擁著不少人。

  今天他們是主角，但也不是。

  電視機裏的他們的孫子哥哥弟弟才是真正的主角。

  這場比賽是如此重要，以至於連這山村裏的男女老幼都集合起來看了。

  這樣的盛況，也就是每年的春節聯歡晚會的時候才有……

  忙活了一陣子之後，電視機屏幕上的雪花終於消散了不少，出現了畫麵。雖然還是不太清晰，不過對於這些特殊的觀眾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當電視機屏幕閃了一下，然後出現了比賽畫麵的時候，院子裏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中央電視台，觀眾朋友們晚上好……”段浩然那不太清晰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快看！光仔！”有人指著屏幕上大喊起來。

  正好電視轉播給了榮光一個特寫，所有人都在屏幕上看到了榮光有點變形的臉。

  真的是他們村子裏的那個放羊少年榮光！

  不過畫麵一閃即逝，就又變成了雪花！

  “誒？怎麽搞的？！”

  “天線歪了！”有人指著歪斜的竹竿說道。

  “我這地方看不到，但我……我也想看啊，老村長……”舉著竹竿的少年委屈地說。

  “你先堅持一會兒，我找人來換你，十分鍾一換，好不好？”看到他這麽委屈的樣子，老村長也不好再嗬斥他了，之好找了個折中的辦法。

  “村長你說話算數啊！”少年將信將疑。

  “屁話！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過？！”老村長眼睛一瞪。“黎娃子二狗還有你們幾個！每個人舉十分鍾，一直舉到比賽結束，聽到沒有？”

  “放心吧，村長！保證完成任務！”被點到名字的人紛紛舉起了手。

  見狀少年這才重新舉起竹竿定位。

  畫麵很快重新出現，院子裏再次發出了歡呼和掌聲。

  這一次因為張娃子沒有再亂動，所以信號比較穩定，畫麵也持續不斷。

  “哪個是光仔？人怎麽都變小了？看不清楚長相啊……”

  “我哥是二十二號！穿白色球衣的！白色二十二號！”榮福站起來舉著手臂很光榮的高喊。

  大家正在找呢，電視中傳來了段浩然的聲音：“榮光拿球了！”

  與此同時，電視裏也傳來了巨大的噪音。

  “看！那個就是！”榮福幹脆竄到了電視機前，指著屏幕裏的一個人影說。

  “光仔加油！”

  “加油！為國爭光！”

  “拿到德啥冠軍！給咱們老少爺們兒長臉啊！”

  一群人其實什麽都還沒看清楚呢，就開始大聲為榮光加起油來。

  這小山村的上空響起了熱鬧的加油聲。

  榮小默扭頭看了看那些振臂高呼的鄉親們，想起了弟弟臨走之前對自己說的那些誌向。

  他要給這山村送上穩定的電源自來水，還有電話電視信號。

  這樣當大家想看他的時候，就可以在電視上看他的比賽了。

  想他的話，也可以給他打電話。

  真是……了不起的誌向呢，弟弟，你可要說話算話啊！

  “光仔加油！加油！！！”她也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喊起來。

  就算相隔萬裏，她相信，這裏的聲音也會傳達到榮光那裏去的。

  因為他和他的家鄉是心連著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