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長約，每年四十萬歐元？”黛玻菈將她的目光從合同文本上移開，抬起頭來看著對麵阿迪達斯商務開發部門的副經理盧恩·施策爾。

  西裝革履的施策爾麵帶微笑反問：“有什麽問題嗎，黛玻菈小姐？”

  “當然有問題。施策爾先生。”黛玻菈放下了合同，然後雙手交叉放在了桌子上，直視著對麵的施策爾。

  “第一，合同期限太長，第二，合同金額太低。我認為這不是一個公平合理的合同。榮在上半賽季的表現你們都是看到的了，他是上半賽季全德甲發揮最出色的球員之一！不，或許還沒有之一！”

  和在榮光麵前那個總是皺著眉頭，眉間若有若無總是帶著憂鬱的形象不同。

  現在的黛玻菈幹練果敢，一副女強人的架勢。

  “德甲聯賽最出色的球員就隻值這個價嗎？”她反問道。

  “這個價錢不是我們隨便開的，黛玻菈小姐。”施策爾攤開手，一臉委屈。“我們有專門的商業價值評估部門，會根據很多標準來綜合考慮一名球員的商業價值。這些標準包括球員的個人實力，所效力球隊的成績以及影響力，還有球員的媒體曝光度，以及球員的形象是正麵還是負麵該球員是否效力國家隊，國家隊的成績和表現……等等。根據這套標準，榮就是這個價。”

  “榮的個人實力固然很突出，但是技術特點單一，除了速度，看不出其他的東西。我們的專業團隊對他的未來發展持謹慎態度，還需要多觀察。畢竟他才剛剛來到了歐洲半個賽季，他未來就幾個會發展到什麽地步，我們也不能說的太死……”

  “其次，雲達不萊梅最近幾年的成績都起伏不定，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冠軍，雲達不萊梅在全世界，尤其是在榮所在的中國的影響力和知名度都大不如拜仁慕尼黑。如果榮當初繼續留在拜仁慕尼黑的話，他的商業價值肯定會比現在高的。”

  戴波了哼道：“我不認為一個在拜仁慕尼黑連大名單都進不去的球員的商業價值能比雲達不萊梅的主力核心更高。雲達不萊梅現在可是聯賽第一，冬歇期冠軍！按照曆史規律，百分之八十的冬歇期冠軍最後都拿到了聯賽冠軍。所以雲達不萊梅拿冠軍是遲早的事情。”

  “你說的沒錯，黛玻菈小姐。但那畢竟是人們的預測，並不代表現實。足球是圓的，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在雲達不萊梅沒有捧起冠軍沙拉盤的時候，誰也不能說雲達不萊梅已經是冠軍了，對不對？因此，在俱樂部榮譽上，榮這點就很吃虧了。”

  “再加上，榮似乎不是很喜歡和媒體打交道？我們注意到他很少會接受媒體的采訪和專訪。所以他的媒體曝光度也嚴重不夠。一個明星的名氣，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媒體曝光度，如果媒體對他不感興趣，或者在媒體上很少能夠看到有關他的消息，那麽他的名氣一定有限。”

  施策爾開始給黛玻菈解釋起來，雖然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黛玻菈卻從中聽出了輕視的味道。就好像高高在上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來決定榮光的商業價值一樣。

  固然，他說的沒錯，但是黛玻菈不相信阿迪達斯對他們真正看好的球員也會是這麽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

  “綜上所屬，四十萬每年的代言費用已經是我們所能給出的最大額度了。我希望黛玻菈小姐你能夠認真考慮一下。當然，我們也可以根據榮光的表現增加代言費，比如他拿到了金靴獎，我們可以再額外增加二十萬……”

  “不用了，施策爾先生。”黛玻菈打斷了對方的話。“我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接受這種附加條款。這對我的球員來說更顯示一種帶著羞辱性質的施舍！”

  “呃，你誤會了，黛玻菈小姐。我麽並沒有羞辱榮，也沒有施舍……”

  黛玻菈搖頭，然後起身。“就到此為止吧，施策爾先生。我們雙方的分歧實在是太大了，我想是絕對不可能達成一致的。”

  這是要宣布談判破裂，然後走人了。

  施策爾站起來，伸手想要挽留。

  畢竟榮光是這麽多年來，最成功的中國球員了，想想他身後龐大的中國市場，施策爾就不甘心這麽放走黛玻菈。

  價錢是一定要壓的，但是壓價的目的不是為了氣走球員，而是為了謀求利益最大化。

  如果既能夠簽下榮光，還能夠用很低的成本，那豈不是美哉？

  於是施策爾說道：“你可以考慮考慮，黛玻菈小姐。阿迪達斯在世界範圍內的影響力是非常龐大的，如果榮能夠成功簽約我們，對他個人品牌的建設也是一大助力。另外，我們也注意到了，榮目前並沒有效力於中國隊。而阿迪達斯是中國足協和中國國家隊的良好合作夥伴。我想，如果榮能夠簽約我們，阿迪達斯將很樂意在榮入選中國國家隊這件事情上推他一把的……”

  黛玻菈衝施策爾微笑。

  她的微笑把施策爾都看呆了——這女的笑起來真好看！

  不過這笑容背後的確實黛玻菈斬釘截鐵的拒絕。

  “國家隊的事情，我想隻要榮想去，就一定能去，這一點就不勞煩貴公司了。我想雙方的差距還是很大，所以就沒有必要繼續浪費時間了。抱歉，施策爾先生，希望以後我們還有機會合作。”

  說完，她轉身就走，不留一絲猶豫。不會讓施策爾以為她這是在欲擒故縱。

  實際上，在這次接觸之後，她已經不想和傲慢的德國人合作了。

  反正運動類品牌，又不是隻喲一個阿迪達斯。

  隻不過是因為榮光人在德國，阿迪達斯總部也在德國而已。

  ……

  在黛玻菈轉身離開的時候，施策爾也在想這是不是那個小姐的策略，假裝不談了，用離開來逼迫自己先服軟。

  但是自己怎麽可能會服軟？

  阿迪達斯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運動品牌，旗下的大牌球員不知道有多少。他們怎麽可能會對一個新人服軟呢？

  他倒是覺得會服軟的應該是黛玻菈和榮光。

  隻要她回去冷靜的想一想，她就會明白這個價錢對於榮光來說真是占便宜了。以他對那些中國球員的了解，四十萬歐元一年的代言費已經是中國球員中最高的了。

  所以施策爾相信最後黛玻菈一定會給自己打電話來的。

  那個時候恐怕才是真正談判的時候。

  他站在辦公室裏，並沒有出言挽留，而是冷冷看著黛玻菈離去。

  ……

  “沒成功？”榮光聽到黛玻菈的報告之後，有些意外。

  他之前聽說阿迪達斯是德國的牌子時，還對這次談判挺有信心的。以自己在德甲聯賽中的表現，一定會讓阿迪達斯感興趣的。

  “為什麽？”榮光又問。

  “他們說你達不到標準。”黛玻菈白了他一眼。

  “靠！我怎麽會達不到標準？”

  “因為你媒體曝光率少。”黛玻菈說道。“他們說在媒體上很少能夠看到有關你的采訪，對你的報導僅限於比賽戰報，大眾對你不夠了解，所以你的知名度就低。知名度低，自然代言費就低。一年四十萬歐元，一簽五年，你願意嗎？”

  榮光愣住了，然後搖了搖頭：“五年才……兩百萬？太少了哦！可是……接受采訪會耽誤我訓練的時間啊……”

  “又耽誤不了多久。你也不可能每天都在和媒體打交道。”黛玻菈說道。“你想賺大錢嗎，榮？”

  “當然想，誰不想？”

  “那你就聽我的。你在球場上的表現很好。可是你需要讓其他人更全麵的了解你。我們必須把你的勢造起來，讓更多的人了解你是個什麽人。要在輿論中形成話題……”

  “那還猶豫什麽？！我們馬上就去找家報紙接受采訪吧！”榮光迫不及待地喊道。

  黛玻菈以手扶額：“現在不行，榮……”

  “啊？”榮光很意外。

  “為什麽？你不是說要多接受媒體采訪嗎？”榮光問道。

  “接受媒體采訪也要看時機，在最好的時機拋頭露麵，才能讓效果最大化。”黛玻菈個榮光解釋起來。

  “那什麽時機才好？”榮光問。

  “你前兩輪聯賽的表現讓大家都覺得很奇怪，媒體上也有討論你為什麽表現會時好時壞。這就是媒體關注度了，但隻是這樣是不夠的，大家隻是好奇猜測，但卻缺乏一個爆發點……”黛玻菈坐在榮光的麵前，用肢體語言來向榮光解釋說明。

  “現在是冬歇期，媒體們的關注都轉移到了轉會引進上，你不是輿論中的主角。但是媒體們會記得的。所以我相當下半賽季開始的時候，你在前兩場比賽中的表現一定會被大家重新拿出來說事。熱度會重新被炒起來。大家對你的好奇心也就越重，對你接下來在比賽中會表現出什麽狀態來更感興趣。那個時候……如果你能夠拿出顛覆性的表現，爆點就有了。”

  榮光連忙點頭：“這個好辦，就是在球場上表現好嗎？我最擅長了！”

  “話別說太慢了，榮。你才剛剛開始特訓。萬一表現不好呢？”

  榮光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可能，不可能。為了賺錢，必須表現好！”

  榮光對錢的執念現在的黛玻菈非常能夠了解，於是見榮光這麽說了，黛玻菈也不說這個話題了。她隻是點了點頭：“那好。等你在比賽中重新表現出色之後，媒體上會鋪天蓋地報道你的表現反差，那個時候……就是你出來接受媒體采訪的最佳時機了！”

  說到自己的專業，黛玻菈表現出了很強烈的自信。說話的語氣都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榮光看到信心十足指點江山的表情，都有些看呆了。

  眼前的黛玻菈看上去好陌生，和他身邊那個總是沉默寡言，言簡意賅，不苟言笑的黛玻菈完全不一樣了……他差點以為看錯人了。

  黛玻菈隨後也注意到了榮光的眼神。

  “怎麽了？”她奇怪的問。

  “呃，沒有，沒什麽。”榮光連忙搖頭岔開了話題。“所以說，這段時間隻要我繼續訓練就對了？”

  “是的，繼續訓練，努力提升自己。”

  榮光把自己的雙手捏的哢吧響：“嘿嘿，這個我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