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榮光並沒有急著上他天台，而是在客廳中回想起了之前和卡卡一對一的經曆。

  雖然失敗的次數很多，但是他也沒有說完全沒有收獲。

  他將那些失敗的經驗總結起來，形成了自己對“油炸丸子”的認識。

  這是一種很簡單但是卻可以變化多端，應用在很多情況下的過人動作。

  在卡卡和他的一對一中，卡卡就沒有隻是做最基本的“油炸丸子”，而是有很多變種。有些時候，他是撥球，有些時候他又變成了扣球，有些時候甚至是帶球。

  總之，隻要是雙腳來回觸球，就算是油炸丸子。

  榮光對此倒是沒什麽大驚小怪的。按照他的理解，油炸丸子總是有各種味道的嘛，有雞肉味的，還有魚丸牛肉丸豬肉丸……所以一個油炸丸子的過人動作自然也有很多變種咯。

  按照榮光的理解，“油炸丸子”這個動作的秘訣在於身體的協調性。

  隻要身體夠協調，足球就可以在雙腳間快速變向，在不經意間迅速突破對手。

  這個動作的好處就是足夠隱蔽。在你要這麽做之前，對手並不知道你要做什麽。

  和榮光之前的那個變向過人不同。那個變向過人之前的特征太明顯了——隻要看到榮光往一邊沉肩，防守球員就都知道榮光要幹什麽了。

  而“油炸丸子”因為身體擺動的幅度不大，不像桑巴舞那激烈，所以隱蔽性很強。當對手意識到榮光要突破他們的時候，往往已經是榮光過掉他們的時候。

  讓他們根本防不過來！

  不過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整個身體都要非常協調自然才行。

  顧上不顧下，或者顧下不顧上都是不行的。

  如果隻注意了上半身的晃動，而忽視了腳下的力度和節奏控製，結果就會是……

  “啪！”

  一隻陶瓷花瓶從花架中跌落了下來，掉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而罪魁禍首足球則在花架的旁邊蹦蹦跳跳。

  聽到聲音的戈多從臥室裏走出來，手裏還拿著手機——他正在給女兒打電話。

  他驚訝地看著一地狼藉。

  “呃……這隻是一個意外，戈多……”

  榮光在旁邊解釋。

  ……

  “嘭！”大門在榮光身後關上，在關門之前戈多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上天台練去！”

  榮光回身衝緊閉的大門吐了吐舌頭，隨後抱起足球往樓梯間走去。

  當他用蛙跳跳上了天台之後，他看到的是天台上縱橫交錯的管道所構成的複雜的環境——在他身後那片他一直用來練習傳接球和射門的空地在被他自動忽略了。

  他眼睛亮了。

  那些管道組構成了很多障礙物，管道和管道之間還有縫隙，那些豎立起來的管子有一人多高，小腿那麽粗……這不是正是練“油炸丸子”的好地方嗎？

  他將足球扔到腳下，迎著兩根管道交錯所形成的中間空隙帶去。在距離很近的地方，他右腳輕輕一撥足球，左腳在跑動中自然前伸，便將足球從縫隙中直接磕了過去。

  動作非常流暢自然，但就在他打算加速從縫隙中鑽過去的時候，他的身體卻撞在了右邊的一根管子上，在反作用力下，他被撞向了左邊的管子，接著又反彈了回來。

  就這麽來回碰撞，然後直接摔了出去，足球早就滾到前麵去，脫離了他的控製。

  而他取代足球，變成了被油炸的丸子……

  榮光揉著被撞痛了的髖部，呲牙咧嘴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比想象中的難多了。

  榮光看著那些縱橫交錯的管道，在他的眼中，這些管子全都幻化成了一個個凶悍的防守球員，他們在自己麵前交織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密集的防線。

  在他們的最後方，是自己的目標——球門。

  自己要想抵達終點，就必須運球盤過這些防守球員，從這密集的防線縫隙中穿過去！

  這可是一個艱巨的挑戰。

  但這樣的挑戰反而讓榮光熱血沸騰，燃燒起了旺盛的鬥誌。

  好！那就突破防守，直搗黃龍！

  來吧，管子們！我可不怕你們！

  榮光再次帶球迎著管子“防守者”衝了上去。

  ……

  聖保羅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是帕爾梅拉斯，這也是一支傳統強隊。他們是科林蒂安在聖保羅州的死敵，和聖保羅的仇恨度倒是一般。

  在這場比賽之前，奧斯瓦爾多一直都在演練球隊的進攻戰術，要求榮光卡卡和法比亞諾三個人必須在進攻的時候互相傳球，每一個人都要參與到進攻中去。這樣的進攻固然節奏有些拖遝，但這是訓練，為了增加每個人對進攻的參與度，就得設置一些限製條件。

  三天的訓練時間，奧斯瓦爾多其實不是很在意這三個人能夠在比賽中表現出什麽精妙的配合來。

  隻要能夠形成聯係就行了。

  那樣就可以增加對手的防守難度。

  客場對帕爾梅拉斯的比賽，聖保羅最終和對手打成了2：2平。

  三叉戟在比賽中也有出色的表現，比如卡卡就助攻法比亞諾進了球，然後法比亞諾投桃報李，也助攻卡卡進球。

  這場比賽雖然沒有贏，卻讓奧斯瓦爾多看到了雙前腰三叉戟戰術的光明前途。

  他清楚看到三叉戟運轉起來之後，帕爾梅拉斯在防守中的壓力。

  這還是三個人不夠默契的情況下。

  哪怕三個人的配合能夠達到百分之七十的默契程度，那都該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

  而榮光雖然沒有在比賽中進球助攻，但他依然很高興。

  因為他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麵了，和進球助攻比起來，他更在乎自己正在苦練的過人技術。

  他很高興，是因為他在比賽中再度使出了一次“油炸丸子”！

  並且依靠這個動作一口氣過掉了兩名防守球員！

  這次過人的成功讓榮光確信他在天台上的特訓是有用的！

  雖然他在天台上還沒有能夠一口氣繞過所有管子防守者，突破到球門麵前，但是他已經在球場上體會到了這種嚴苛訓練的好處。

  總有一天他要一口氣將所有管子防守者都甩在身後的！

  ……

  榮光這幾天甚至都沒有去湖畔公園了，除了在訓練基地裏的時間之外，他把其他全部時間都投入到了天台上的“過關斬將”中。

  為了增加訓練時間，他把自己起床的時間又提前了一個小時——之前他是六點鍾起床，如今他五點就起床了。

  然後上天台去訓練。

  訓練完了之後還能欣賞一番日出。

  中午在訓練基地裏繼續進行“油炸丸子”的特訓。傍晚回家，戈多回家做晚飯，榮光則直接用蛙跳從地下停車場爬到天台去進行他的“過關斬將”特訓。

  吃完晚飯之後更是把全部時間都花在了天台上，一直到晚上十一點睡覺。

  他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特訓中，對時間的流逝都已經沒什麽概念了。

  在這段時間裏，媒體上的焦點是聖保羅客場挑戰弗拉門戈的比賽。

  聖保羅和弗拉門戈的比賽不算是什麽出名的德比，不過卻是強強對話。

  聖保羅是目前巴西全國錦標賽排名第二的球隊，弗拉門戈則是全巴西最受歡迎的球隊。

  這兩支球隊的交鋒自然備受矚目了。

  普通球迷看熱鬧，專業人士則看更深的東西。比如聖保羅的雙前腰三叉戟戰術在對弗拉門戈的比賽中會有什麽表現，又比如榮光會在比賽中奉獻什麽出人意表的表演，也是大家很關注的。

  在對帕爾梅拉斯的比賽中，三叉戟再次顯靈，似乎已經預示著奧斯瓦爾多的新戰術已經日漸成型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在比賽中大放光芒了。

  這對於格雷森來說絕對不是好消息。

  格雷森雖然是一個聖保羅人，但是現在他真心希望弗拉門戈在主場擊敗聖保羅，將聖保羅所謂的前場三叉戟擊得粉碎！

  他相信弗拉門戈在自己的主場，還是有這樣的能量的。

  《記分牌》的足球部主管費利佩·安東尼奧·費爾南德斯·巴爾博薩將視線從稿件中移開，抬起頭來看著坐在他辦公桌前麵的格雷森。

  他臉上的表情是吃驚。

  “格雷森，你這篇文章對聖保羅的雙前腰戰術分析的非常透徹，說的頭頭是道，從技術角度來說……沒有任何問題，這是絕對可以占據重要位置的文章……”

  聽到主管的讚揚，格雷森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遞稿上來，他就沒想到會被挑刺。

  這篇稿子是他嘔心瀝血之作，得到這樣的讚揚一點都不誇張。

  “但我有一個問題。”不過費利佩話音一轉。“我很清楚你的立場，格雷森，你並不是那些看好雙前腰戰術的人，你曾經寫過很多文章來抨擊聖保羅的新戰術。但你在這篇文章中卻對新戰術極盡讚美隻能是，並且斷言，弗拉門戈絕對沒辦法在比賽中遏製住聖保羅的進攻三叉戟……這太讓人奇怪了，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你會有這樣的態度轉變？”

  對於主管這樣的疑問，也早在格雷森的預料中。

  因為主管說得對，他在這篇文章中所表現出來的立場和他之前所堅持的截然相反，任何看過他這幾期文章的人都會覺得奇怪的。如果主管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就說明他不配坐在主管這個位置上。

  那麽難道格雷森真的扭轉立場，轉而支持奧斯瓦爾多的戰術了嗎？

  當然不是，格雷森的頑固簡直可以和糞坑裏的石頭相媲美的。

  他怎麽可能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立場呢？

  他這麽做自然是有著自己打算的。

  “事實勝於雄辯，菲利佩。我想有些時候我們都會出現被偏見蒙蔽了眼睛的情況……我之前確實對聖保羅的新戰術持懷疑態度，但是在連續兩場比賽發揮出色之後，我已經初步承認了這套戰術。我想這套戰術確實正如我所說的那樣，類似於巴西國家隊在世界杯上所使用的那一套戰術，前場就靠羅納爾多羅納爾迪尼奧和裏瓦爾多的天賦。奧斯瓦爾多顯然也受到了啟發……既然巴西國家隊可以依靠這套戰術拿到世界杯冠軍，為什麽聖保羅不能成功呢？”

  嘴巴上這麽說，格雷森心裏想的卻是：我都在文章裏寫得這麽明顯了，弗拉門戈你們要是還找不到這套戰術的優缺點，那就別在全國錦標賽裏混了，趁早降級吧！

  格雷森的理由無懈可擊，雖然主管費利佩還是有點懷疑，但也接受了格雷森的這個解釋。

  於是他再沒有任何問題，在稿件旁邊寫下了自己的審核意見。

  格雷森看到他的這個動作，嘴角勾出了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