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洲收了法術，睜開雙眼，睫毛上都是細汗，他伸手擦掉麵上的汗水，狂喜道：“我結丹了！我竟然這麽快就結丹了！”

  他對兩條螣蛇拱手道：“多謝二位靈獸！”他又轉念想到，此番來到骸骨湖本是要觀看骸骨湖奇景，沒想到多生事端，又因禍得福，學會了離火法術、幻術真訣，還結丹成功。雖說一路驚險，卻到底平安無事，學到了這些本領。都是機緣巧合嗎？會不會有人背後操縱？

  捉摸不透！

  兩條螣蛇解了守護陣法，在李西洲身邊盤旋鳴叫，興奮不已。

  李西洲也忍不住歡喜地大嚷起來，整個天地大海之間回蕩著一人二獸的喜悅之聲，久久不散。

  如今仙力大漲，又已進入結丹期，再修煉幻術，或許成功有望。李西洲再次撚指掐訣：“……眾生之性，念念生滅。有為之法，亦複皆爾。念念生滅，即其生時，已是滅相，即其實時，便生空相。有不常故，故謂為空。無為之法，不可毀滅，不可測量……”①

  五色光芒氤氳，李西洲仿佛攬了一身的雲霞，輝煌燦爛。

  他手指梨核，口誦真言：“諸法幻滅，幻滅幻生。”指尖飛出一道五色光芒，籠罩梨核，忽忽梨核抽出嫩芽，忽忽嫩芽長成枝繁葉茂的高樹，轉瞬間開了一樹的白花，轉瞬間花落結果，梨子速速長大成熟，掛得滿滿當當。

  李西洲嗬嗬大笑，欣賞著滿樹的香梨，洋洋自得。他摘下兩顆梨子，意欲孝敬二位神獸，想了想，皺眉道：“二位靈獸，這是我第一次用幻術變出來的梨子，也不知好不好吃。我先吃一口，若好吃，滿樹的梨子都送給你們。若不好吃，就不髒你們的口了。”

  他擦了擦梨子，咬了一口，甘甜清香，端的是難得的嘉果。

  他連摘了數個梨子，送到螣蛇嘴邊，道：“這梨子水多香甜，權表對二位大恩大德的謝意。”

  兩條螣蛇吐出紅舍，將梨子卷進口中，吃得甚是開心。

  見二位靈獸對這梨子也頗喜愛，李西洲施法摘下樹上所有梨子，悉數拋到空中，兩條螣蛇騰挪變化，張開巨口接梨，吃得幹幹淨淨、歡歡喜喜。

  李西洲道：“若你們還想吃，我可以再變。”

  一回頭，發現梨樹翩然散去，無影無蹤，連土裏的梨核都不見了。想必是幻術隻可對原本之物施展一次，且自己初次煉成，尚且不精，故而梨樹不得長久。

  於是，李西洲將自己吃的梨子核放入土中，施法，卻是久久不見動靜。

  這顆梨核是幻術所變，幻術本就有違天地自然規律，修習者若非心地純正之輩，易利用幻術為非作歹，所以不可對幻術中的東西進行第二次幻術變化。

  李西洲無奈道：“二位靈獸，晚輩學藝不精，變不出梨子了，隻好下回再款待你們。”

  兩條螣蛇點頭致謝。

  李西洲道：“既然我已經掌握了幻術基本玄妙，我想試試可否破解這片海的幻術。我不知道破了之後會處在什麽地方，不如二位靈獸先藏一藏？”

  兩條螣蛇又點點頭，然後互相凝視彼此，像是在道別。

  倏忽，銀白色螣蛇化成一道白光，劃向李西洲腰間玉佩，轉瞬不見。李西洲驚詫不已，這條銀白色螣蛇竟是藏在自己隨身佩戴的玉佩裏！所以我幾次險些喪命，都是銀白色螣蛇救了我！那麽大的身軀，這麽小的玉佩，它是怎麽進去的？

  李西洲驚得停止了呼吸，另一頭淡藍色螣蛇化成一道淡藍色光芒，俯衝而下，劃進了浮木底下，頃刻消失不見。

  驚疑恍惚，摸不著頭腦！

  李西洲立馬縱身在空中，施法將浮木翻轉過來，隻見浮木上掛了一塊和身上玉佩樣式一模一樣的玉佩，隻是顏色有些微差別，一塊略顯白色，一塊略顯藍色，都剔透清亮。

  李西洲落在浮木上，撿起玉佩，將兩塊玉佩並在一處，茫茫然不知所措。

  他暫且將兩塊玉佩都收在懷裏，雙手掐成幻術訣，朝天一指，五色煙霧彌蒙。李西洲口念真言：“諸法幻生，幻生幻滅。”

  五色煙霧四散開來，李西洲道一聲“破”，忽忽天旋地轉，風浪聲隆隆不絕。再睜眼時，李西洲發現回到了遊璣宮，殿內玉柱、神仙雕像、幾案、殘燭、香爐、蒲團等一如起初。

  一聲音略略含喜：“七師弟！”

  李西洲轉身，一位白衣麗絕女子映入眼簾，如風如雪。他歡喜地快步上前，笑道：“師姐！”

  知意素來麵色凝寒，此時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可安好？”

  李西洲笑道：“我不僅安好，還學會了幻術，成功結丹。”

  知意驚得睜大了眼睛，道：“發生了什麽？”

  李西洲將自己如何學習幻術，如何結丹成功講明，又掏出兩塊玉佩，道：“難不成這兩塊玉佩從前都是遊璣宮的寶物？”又瞧了一眼地上躺著的白湘靈，道：“白姑娘怎麽了？”

  知意道：“屍骸的黑色怨氣纏住我們後，我和白姑娘被送回了遊璣宮，她一直昏迷不醒。”

  “沒有大礙吧？”

  “她法術低，又嚇著了，晚點自會醒來。”知意將來龍去脈在心中細細想了想，皺眉道：“看來隻有骷髏人首領能解開謎底。”

  李西洲道：“我們不答允她的交易，和她交惡，她未必願說出謎底。”

  “骷髏人首領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我們，但不僅我們仨安然無恙，你還學會了這麽多本領。很有可能，這一切都是她的計劃，隻是，不知她這麽做究竟是何目的。”

  “姑娘不僅貌若天仙，更是冰雪聰明。”“乾”位置上的石柱後麵幽幽走出一位麵色慘白無血的姑娘，哀態可掬，不勝羅衣。

  李西洲和知意心中驚惶，這女子是何時出現在石柱後麵的，兩人竟然渾然不覺。

  李西洲道：“你是骷髏人首領？”

  “是，也不是。在下遊璣宮陸昭妙。”這女子溫婉地施了一禮。

  李西洲和知意還了一禮，知意道：“你是一縷魂魄。”

  “三魂七魄中僅存的一縷‘胎光魂’。”

  所有的秘密都在這位陸昭妙一人身上。李西洲迫不及待道：“是你將我們帶進了遊璣宮？”

  陸昭妙搖搖頭，道：“是你身上的蒼靈玉佩，將你們帶了進來，天命如此。”

  李西洲攤開手掌，現出兩塊玉佩，道：“另一塊呢？”

  “它們本是一對玉佩，一喚蒼靈玉佩，內藏白螣；一喚青靈玉佩，內藏藍螣。為遊璣宮主人離火帝女和玄霜子所有。”

  這位陸昭妙已經法術通玄到如此地步，那遊璣宮主人更是何等玄妙？

  李西洲詫異道：“離火帝女？玄霜子？他們在哪？你和他們又是什麽關係？”

  陸昭妙沉默半晌，方惋惜道：“我是玄霜子的弟子，也是他的妻子。離火帝女和玄霜子早在三千年前就魂飛魄散了。”

  李西洲和知意心中一驚，道：“難怪遊璣宮荒涼如斯。那骸骨湖……”他想起骸骨湖從前叫鏡湖，便改口道：“鏡湖上的屍骸是怎麽回事？”

  陸昭妙雙目隱隱含有淚光，苦笑道：“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慢慢講給你們聽。”

  ①《雲笈七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