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亂世少年 第239節 天香樓碰壁
作者:一眼十方      更新:2020-08-01 11:05      字數:4076
  夜色迷離,酒斷腸。

  燈火搖曳,琴聲淒涼。

  歌不盡,幾許離殤。

  酒且逍遙醉夢死,

  不住風雨劍如霜。

  譏笑前程早注定,

  偏不見君來,

  空忙,

  不如與妾飲,

  把酒訴衷腸,

  古往今來,

  又經幾人傳唱。

  天香樓外,人來人往。

  樓中依然高朋滿座,縱情喝酒的,彈琴吹笳的,高聲唱和的應有盡有,可謂歡暢已極,絲毫沒有南城那般蕭條景色,更不見前不久才發生的慘案對這裏有一絲影響。

  這就是臨安城的一個特點,如今天下戰火一度燒至中原,但這裏卻好像根本沒有影響一樣,不知道是這座城裏的人早已對隨時傳來的噩耗心生免疫還是天生樂觀,故而有人詩雲“暖風熏得遊人醉,總把杭州作汴州”,大概說的就是此刻。

  當然,若說“商女不知亡國恨”倒也並不盡然,畢竟她們都是身世坎坷才流落風塵,試問又有哪家好女子願意委身於此?

  洛北、虞晗還有殺生三人正站在熱鬧已極的天香樓外,聽著裏麵把酒狂歡,不覺也有些緊張起來,縱然他們經曆諸多,但畢竟還是少年人,對於這裏麵的人和事總還是缺少了認識,別說那些“不堪入目”的場麵,就算是多聽幾句那些沁人心扉的曖昧軟語也都會令人心頭發燙,臉膛發熱。

  “要不我看還是白天來好些吧?”洛北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虞晗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本來這天香樓的門就不好進,就算是我們僥幸進去了也未必就能見到那位做主的紅姨,所以隻能挑……”

  他抬頭向樓上望了一眼,這個地方可謂是“活色生香”,遍地多金,微微的笑了笑。

  “挑這樣一個最熱鬧的時候,我想她一定會在!”

  他握了握手裏的那塊鐵製的牌子,心想憑著這樣東西總是可以見到人了,但對於這個就算是放眼臨安城裏也是極為特殊的存在,很多人都知道這裏是風月之所,可它能在臨安這種地方開的這麽安穩又紅火,這就足以說明其後麵並不是沒有靠山,而那個靠山到底是怎樣的人物,更是沒有人知道。

  藏在天香樓背後的神秘人或者說是勢力可能很小,也可能很大,大到誰都不敢輕易觸碰,風月之地向來也是是非之地,為了某位小姐姐爭風吃醋的人並不少見,幾杯美酒下肚,起了爭強好勝之心,大打出手甚至致人死命,據說曾經在這個地方還發生過幾起凶殘的殺人事件,官府介入調查,但最終也都是不了了之,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小看這個風月場所的能量。

  虞晗在來之前就已經做了很多“功課”,所以說即便拿著那塊鐵牌子他也還是實在沒有把握打開紅姨的口,從她那裏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你說殺生進去會不會不妥?”洛北見殺生賊溜溜的眼睛正到處瞟來瞟去,他那個光溜溜的腦袋跟這個地方可是極為的不相襯。

  虞晗搖頭說道:“首先殺生心思純淨,即便進了這種風月之地也不會對他產生太多影響,說不定還對他今後修行大有益處,至於這裏麵……嘿嘿,那就更不需要你來擔心了,它可是這世上最能包羅萬象的地方了,真真假假的和尚出入風月古往今來可也並不少見!”

  殺生望著天香樓看了許久,見裏麵熱熱鬧鬧,酒肉飄香,早就忍不住快要流出口水了,哪知道洛北竟然說自己不合適這種地方,所以正在氣洛北不想讓他一同進去。

  “這位虞施主看起來頗有悟性,若是出家為僧說不定以後的成就也不會比我差到哪裏去……至於有些人嘛……”

  他說著話,氣呼呼的看了洛北一眼,又繼續說道:“看來了然那老

  和尚的眼力也不怎麽樣?”

  虞晗自然不知道他們一起經曆的玄青寺之事,當時了然想要說服洛北留在玄青寺,將自己對佛法的領悟和一生修為盡皆傾囊相授,殺生當時就很奇怪,還以為老和尚是看到了洛北有什麽大的悟性,要不然怎麽會有如此一說?

  但實際上,了然大師想留下洛北是因為他心頭執念未解,雖然領悟了佛法道理,暫時壓製住了殺神珠所帶來的戾氣,但仍然有劫世的隱憂,若能留在玄青寺日夜參悟佛法不可謂不是一個最好的方法,但洛北心願未了,最終將大師的好意婉拒。

  洛北總覺得殺生跟虞晗好像是相見恨晚一樣。

  三個人剛一走上天香樓那道台階,門前的人就看到了他們,虞晗的衣著還算不錯,但洛北和殺生出門前並沒有特意去換一身衣服,加上三人年紀都不大,在這裏看起來有點“形跡可疑”。

  兩個漢子攔住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偏瘦一點的漢子手摸著下巴上幾根稀疏的胡子,微微欠了欠腰,這算是對於客人上門最基本的禮節,但在洛北他們麵前還是打了不少的折扣。

  “我說三位,你們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像你們這年紀……我想還是不要進去了吧?”

  他說話的語氣並沒有很生硬,因為在此之前已經有過不少教訓,看起來不起眼的人不一定真的不起眼,看起來富貴已極的人出手也未必大方。

  虞晗笑了笑,在這人麵前,笑的越是自信,他就越是不敢做什麽不把你放在眼裏的事情。

  “我怎麽沒有聽說過像我們這樣年紀就不可以進天香樓呢?”

  為了省去一些麻煩,他把手裏反複揉搓的那塊鐵牌子在漢子麵前微微的搖晃了幾下。

  “去告訴紅姨,給咱們安排個上好的房間,我要見見她老人家!”

  虞晗說話不卑不亢,不軟不硬,看起來比臨安城裏無數權貴家的公子哥不知道要強上多少,那漢子見虞晗雖然瘦了些,但衣著舉止樣樣不凡,而且他手裏那塊牌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之物。

  雖然沒有完全看清那塊烏黑的牌子到底所屬哪裏,但中間的那顆飛舞的龍頭自己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完全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少年不但貴不可言,而且跟皇室宗親必有關係。

  他不敢遲疑,立即點頭哈腰的應承著,然後一邊讓人去裏麵安排房間並告知紅姨,一邊客客氣氣的引三人往裏走。

  虞晗把腰牌裝進懷裏,為了到天香樓辦事能順利,趙瑗和韓世忠自然不方便出麵到天香樓這種地方來,於是便將其貼身的東西借給自己。

  虞晗知道,掌管了天香樓多年的紅姨見多識廣,自然不會像看門的這種漢子那樣好糊弄,所以一邊往裏走一邊盤算著一會兒見到了紅姨該如何言語。

  天香樓的夜晚是男歡女愛的地方,所以這裏自然少不了美麗的女子,還有豪放不羈的各色男人,他們白天一本正經的坐在高堂之上,或是奔走於錢財之間,但到了這裏,幾乎都變成了一種人,那就是一擲千金。

  洛北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對於女子眼裏似笑非笑的奇異目光他甚至不敢多看,就好像有種辣的東西在自己身邊不住的飄蕩,讓他感到極不自然。

  倒是殺生心態極好,一會兒被幾名妖豔女子圍觀,一會兒又被酒香吸引而去,要不是洛北總是及時把他拉回來,恐怕早已不見蹤影。

  就這樣,在姹紫嫣紅的百花叢中三人好不容易才上了二層樓,天香樓共有四層,第一層大開放式的廳堂,裏麵有唱曲兒的,有時也會有各種“選美”上演,而二層是一間間更為隱秘的客房,供豪客飲酒陪歡,三層和四層就更要高級些。

  洛北、虞晗和殺生被帶到二樓一間客房內,一張極大的桌子上有芳香

  已極的鮮花,還有茶點之類,房間不大但也不小,布置的很精美。

  殺生好不容易從百花叢中走出來,這時候見到茶點才高興了些,二話不說先吃了起來。

  虞晗和洛北心中有事,自然不會像殺生那般無所顧忌。

  等了許久,仍不見有人前來,隻聽到外麵陣陣歡歌笑語,像是軟綿之風,吹的人心頭也酥軟微醺。

  洛北有些焦急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他沉悶了哼了幾聲,實在是對這風月之地沒有任何好感。

  “別急,我們畢竟是求人辦事,總要耐心些才行!”虞晗見洛北焦急的模樣有些好笑,不覺輕笑說道。

  洛北皺了皺眉,他也知道有些事終究是急不得的,但身處這樣的地方總讓他感覺渾身不適。

  “哎呦,我說你小子可真夠大膽的,皇親國戚親臨咱們這小小的樓子,你們居然也敢讓大人在此等候而不早些告知於我,看我稍後不打斷你那狗腿!”

  洛北聽到聲音猛然抬頭,雖然還沒有見到人,但這聲音他似乎再熟悉不過。

  說話間,紅姨推門而入,身上穿的一身貴氣非常的石榴紅繡花長裙,她人剛一進門,先有一股異香之氣撲鼻而來,因為香氣太過濃鬱而顯得有些刺鼻。

  洛北之前見到紅姨的時候還是離的老遠,完全看不出這位混跡於風月場的女人竟是如此的豐滿圓潤。

  紅姨臉上堆著笑容,可真正看到裏麵坐著的三個人時,她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斂,但很快就融化開來。

  “呦,三位小爺兒,今兒是什麽興致?可是瞧上了哪位姑娘嗎?老身這就安排下去可好啊?”

  很顯然,以紅姨對臨安這座城的了解,尤其是那些皇室宗親她不可能完全陌生,但她還是沒有直接說明心中所想,因為她也聽說了不久前從北麵回來了一位太祖世孫,那次皇上出城親自迎接也極是轟動。

  眼前的三個人雖然有些奇怪,但當她目光落在虞晗身上時,似乎與傳言中的那位頗為相像,隻是趙瑗平時深入簡稱,她也並沒有見過本人。

  虞晗起身,長身筆挺,淡淡的笑了笑,目光如炬的打量著紅姨,過了一會兒才笑著說道:“早就聽聞紅姨大名,今日得見可謂幸甚!”

  “隻是我們今天來並非為了飲酒作樂,而是有件事想要向紅姨了解,還望紅姨……支持……”

  紅姨白白胖胖的手在一起搓了搓,眼睛眯了起來,說道:“不知道公子想到我這地方了解些什麽,隻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言無不盡!”

  虞晗觀察著眼前這個胖女人的言行舉止,知道一定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但是他並不會因此而放棄。

  “不知道天香樓的花船昨夜可否有外出的?”

  紅姨目光一閃,手在衣服上彈了彈,斜著眼睛看向身後的漢子,問道:“咱的花船昨夜可以出去的麽?”

  那漢子看著紅姨微微一愣神,隨即低頭說道:“昨夜恰好無一外出!”

  紅姨轉過臉來,依然滿臉笑容,說道:“公子你看真不巧,最近的生意艱難,舍得包船的可是越來越少了!”

  虞晗稍稍皺眉,但很快又露出笑容。

  “那就多謝紅姨了,我等就此告辭,不耽擱紅姨的生意了”

  說著,他對洛北微微點頭,洛北拉著還一臉懵懂的殺生,三個人並未過多停留。

  紅姨雙手叉著腰,看著三個少年離開,臉上的笑容立即收斂起來。

  “昨夜出去的那艘船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吧?”

  站在她身後的漢子答道:“嗯,連幾名姑娘都好像一起消失了一樣!”

  “告訴下麵的人,不管是誰問及此事,都給我把嘴閉嚴實了!”

  “是,我這就去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