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亂世少年 第一章 故事伊始 第十六節 你我之間的秘
作者:一眼十方      更新:2020-04-11 09:48      字數:4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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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蟾月懷裏抱著哭泣不止的洛北,她美麗的眼中竟帶著一種很深的自責情緒。

  洛北疲憊的眼睛裏大概也看出蟾月的自責之意,他搖了搖頭。

  大概在說,這不怪你,隻是一時哽住了喉嚨,說不出聲音。

  兩個人不管什麽原因,既然走了同一條路,總該禍福與共……

  蟾月看著他,輕輕的笑了笑,雖然還是無法破解這裏的陣法,可不管怎樣,兩人現在暫時都已經沒有了危險。

  有些事他既然不知道,那麽又何必讓他知道,她看看這裏簡單而整潔的布置,看著那具身有殘疾的骸骨,不禁幻想著許多年前這裏應有的模樣。

  洛北閉著眼,一想到幻象中真實無比的慘景,他便久久無法從中擺脫出來。

  這時候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離別,竟是如此的刻骨銘心,就如同在心頭劃上一刀。

  剛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的兩人,一抬頭就發現“真靈棋境”的那座棋盤竟然自行起了變化。

  原本黑子將白子圍困,已經毫無出路,但就在洛北恍惚中落下那枚白子後,本來已經緊緊收縮的白子在層層圍困之中竟然十分巧合的衝出一條血路。

  所有剩餘的白子如同化作了一把利刃,在銅牆鐵壁之下破血而出,而兩側圍困的黑子竟都無法阻擋。

  就像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一支奇兵衝出重圍的一瞬間,氣勢不可阻擋。

  白子終於大破棋局,黑子轉眼間化作齏粉,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而這時,在棋盤之上,倏然出現一段塵埃聚成的古樸字跡。

  “吾一生修煉先天之術,窺測天機,致足不能行……如今以天下為棋,測得實有一場劫難……上有萬物凋零,下有黎明受難,實乃人之罪也……世間棋局,輸贏皆是定數……奈何,奈何……人世間千古輪回,何為仙聖,何為魔道……若有後來者,望習我之術,傳之後代,魔劫來時,或可有一線生機……”

  最後,竟是一個大大的笑臉。

  塵埃匯聚成字,被蟾月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來,然後又立即消失。

  隻有那個笑臉出現的時間最久,隻不過最後還是化作塵埃四撒而去。

  洛北看到蟾月神情除了驚愕之外,還有一種由心而生的崇敬。

  塵埃散去,這時候,原本在棋盤之上勝出的白子也突然一顆顆破碎成粉,然後細粉重聚,一本書的形狀慢慢形成,這本書比手掌稍大,灰色的書皮上看起來嶄新如初,上寫“先天術”三個篆體小字。

  一切看起來都如此神奇,神奇的好像還在棋局的幻境中沒有醒過來。

  洛北翻開那本書,卻發現裏麵竟然連一個字都沒有。

  他搖搖頭,不知道這間石屋的主人到底是怎樣無聊之人,竟神神秘秘的留下一本根本無字的書,難道那人竟在捉弄後世之人?

  想到那個笑臉,說不定真是他能做出來的。

  他失望的把書放下,見蟾月目光裏的敬意,早已想到她的身份或許跟這個骸骨有某些關聯,於是他把書推給蟾月。

  棋局中原本呈黑白互博之勢,可誰知道當真正解開的時候,黑白盡散,就像天地間的黑與白一樣,黑夜與白晝向來互侵長短。

  可兩者從來又是交織在一起,不知道當這個世上黑夜盡去的時候,白晝是否還能存在……

  就在這時,高台上垂落下來的那個托盤忽然一陣搖晃,上麵發出的亮光也開始在明暗之間不停的閃爍。

  蟾月拿起書籍,小心點的收好,認真說道:“這裏恐怕就要塌了……”

  她話音未落,整座高台也開始晃動,而且越來越劇烈,直到最後,他們兩個甚至都無法再繼續站穩。

  山洞搖晃,洞頂上亂石崩塌,無數碎屑從穹頂掉落。

  這時候,石屋裏的氣流一陣波動,形成了很輕的風,在明暗的光芒裏竟逐漸被吸納到托盤裏麵的發光物中。

  漸漸暗淡的光又為之一亮,可很快,便又暗淡下來。

  隨著無形的氣流被吸入光物之中,石屋的某處一條深邃的出口又重新出現。

  誰能想到,這石屋之中的陣法破解時,便是這山洞的毀滅之時。

  蟾月毫不猶豫的抓住洛北肩頭,兩人輕飄飄的飛下高台,一刻未停的迅速奔向出口。

  在他們進入黑暗的山洞前,洛北回望一眼,隻見高台上整齊的石桌從中間處竟開始出現一條很大的裂縫。

  好像整座山洞都開始搖晃,一切都要在坍塌中毀滅,而那個端坐在石椅上的骸骨卻好像並未受到影響一樣,兩個深邃無比的黑洞在自己望過去的時候也好像正在盯著自己。

  洛北心中一凜,趕緊收回目光,跟著蟾月向外麵跑去。

  在長長的甬道裏,依舊漆黑無比,山搖地動,亂石紛飛。

  但畢竟已經走過一回,而且這次又在逃命,所以即便黑暗,一路上也並沒有先前那樣困難。

  兩人不知道在黑暗中跑了多久,身後是不斷坍塌的亂石。

  他們甚至沒時間回頭去看一眼身後的情形,隻能一直跑下去,因為稍有不慎,便會葬身山洞之中。

  終於,在不遠處有一道亮光照進來。

  這時候他們知道,距離外麵的世界已經不遠了……

  他們還沒有走出山洞的時候,就已經聞到外麵透進來的空氣,因為外麵的氣息跟裏麵實在是有著天壤之別,尤其是在經曆了困境之後,洛北的心情突然輕鬆了很多。

  從山洞裏的黑暗潮濕,到那個封閉的空間裏,曾經聞所未聞的奇妙陣法,讓他們經曆了有生以來都不曾想過的一番時光,那時候,洛北甚至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走出去,在找遍了山洞都沒有一絲出路的時候,他幾乎已經放棄。

  所以此番走出來,在聞到第一口外麵空氣的瞬間,在看到第一縷亮光的刹那,都讓他們莫名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他們走出山洞的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

  外麵的雪仍舊潔白,隻是表麵上融化成的水已經開始結冰,山上的石壁,幹枯的樹枝上都結起了薄薄的冰層,顯得晶瑩剔透。

  北風凜冽,讓山上的氣溫比下雪之初又冷了許多。

  兩個人在滿是薄冰的路上走的很慢,因為隻要他們稍微一不小心便會滑倒。

  但從沒有見過這般景象的二人並沒有覺得這條路走下來有多艱難,反而有幾分不一樣的興奮,甚至暫時忘記了剛剛才逃離的黑暗。

  風吹的蟾月身上的白衣飛舞如蝶,她白色的長發不時將眼眸擋住。

  凝脂一樣的肌膚在雪夜裏散發著明媚的光輝,她身姿如舊,可與初識的時候相比,看洛北的眼神已經柔和許多。

  兩個人在冰天雪地裏緩慢的沿著來時的路向回走,這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直到漸漸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

  天色幾乎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風雪在飄舞著,蟾月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停下了腳步。

  因為她知道,在距離他們兩人不遠處的樹林間正站著一個黑影。

  從兩人走出山洞的那一刻,黑影便已經出現,這一路的追隨下,雖然沒有直接到他們麵前來,但這一路的跟隨下已經越來越近。

  蟾月向一片黑暗的樹林裏望了望,她知道那個黑影沒有惡意,她更知道,之所以距離兩人越來越近,是因為那人在為自己焦急。

  她自己也能隱約的感覺到,在山間的某處正有著一個修為極高的人向她和洛北的方向趕來。

  她也猜到,那個應該就是洛北的師父,一個幾年前來到山上,每日蹉跎度日,修為卻又極高的人物。

  雖然自己不需要懼怕什麽,但因為身份隱秘,她暫時還不能暴露,所以她不能被那人撞見,就隻好在那人到來之前離開。

  這一路下來,她一直冒著極大的風險,本該及早抽身離去,但她並沒有。

  因為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眼前的少年當成朋友,所以在她內心來說自己需要把洛北安全的送回。

  而此刻,他終於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的師父也在不遠處尋他而來,應當是安全了的吧?

  可是她卻遲遲沒有轉身,甚至連自己都不清楚,到底這一路下來,是自己覺得虧欠了他還是怎麽樣?

  直到此刻,她不得不離去,所以她停下了腳步。

  洛北自然是沒有注意到樹林間的黑影,但他心裏知道,蟾月停下腳步的時候,就是兩個人要道別的時候了。

  “洛北,我……該離開了……你師父很快就會來了……”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但不再如初識時那般冷漠的說道。

  洛北低著頭踩著腳下的雪,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他還從沒有跟誰一起經曆過生死。

  這還是第一次,所以即便早知道就要分別,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舍。

  “大白……應該已經回家了……這次沒看到,真不好意思……”不知道在道別的時候該說些什麽的洛北忽然又想起了大白,想必那個家夥那麽激靈,應該不會走丟吧,他在心裏想著。

  蟾月薄紗下的嘴角輕輕揚起,她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我會再回來的……”

  說罷,她轉過身,沒有絲毫停留的向身後的樹林走去。

  洛北靜靜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好像一隻雪兔般明亮而皎潔,他心裏苦笑。

  她終究還是跟初見的時候一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甚至兩個人還沒有真真正正的道別。

  可是什麽才算是真正的道別呢?

  他在心裏問著自己,大概自己也說不清楚吧……

  他緩緩的轉過身去,就在他剛要離去的瞬間,蟾月忽然又回過頭,對他說道:“我們一起經曆的一切,包括我,別對任何人說起……”

  “把它當做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好麽?”

  洛北平靜的點頭,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見,然後便轉身走向他熟悉的地方。

  蟾月望著洛北,望著他的背影,久久佇立,不知何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她身旁。

  “怎麽,不舍得離開嗎?”

  黑衣人也望著洛北,有些像是在打趣的說道:“別忘了我們可是天下共誅的堂堂魔教,跟我們走的越近,危險也就越大……”

  蟾月的目光沒有看他,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你放心,雲滄,我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永遠也不會是……”

  “哎,難得你也能有一個感興趣的人,真是可惜了……”雲滄的這句話並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而是很認真的說出來。

  兩人幾乎同時陷入了沉默,洛北的身影也已經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

  許久之後,蟾月才又重新開口,這時的她又恢複成當初冷漠如冰的模樣。

  “那裏的確與宗門有關,我找到了幻月笛……”

  蟾月從懷裏出去了那根翠綠色的笛子,嬌豔欲滴的翠綠色鮮豔無比,可誰又能想到,這件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的笛子竟是曾經聞名遐邇的某個神秘宗派的聖物。

  雲滄有些吃驚,甚至是震驚,然後臉上出現喜色。

  “想不到苦尋多年都找不到一點消息的聖物,最終還是被你找到了,有了它我們就有機會打開沙漠之眼……”

  蟾月搖了搖頭,說道:“還不行,當年宗主封印暴風之城時留下打開暴風之眼的線索就是要同時找到幻月笛跟幻月鈴……”

  雲滄也點頭道:“據說這兩件聖物最初是來自無妄海深處神秘的海神宮,如果真需要到那個地方去……這下可真是棘手了……”

  蟾月沒有看他,更沒有再發表任何意見,而是轉過身去,以極快的身法朝樹林的方向奔去。

  雲滄苦笑著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個丫頭,性情還是跟從前一樣古怪……”

  說完,他也沒有再做停留,而是以更快的身法朝著蟾月離去的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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