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嗎？這就是賭石。”

  周強算是王泰的遠方親戚，所以他也不介意多教導他一些。

  看到一百萬的錢砸進去，僅僅收回來二十萬，周強原本臉上的意動，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八十萬，他不吃不喝七八年都賺不到，但在這裏，僅僅是一刀的事情罷了。

  所以他倒是很快就擺正了自己的心態。

  接下來又有一些人按捺不住，購買了石緣軒擺放在店裏的那些原石，都是直接當著大家的麵解石。

  但是結果嘛，五六個人裏，隻有一個稍微好遠一些，切出了一方大概兩個拳頭大的和田玉，玉質不算上乘，但也算小賺一點。

  看著周圍人興奮的模樣，甚至又有不少人忍不住誘惑前去選購了原石，站在一邊蘇晨卻不由得暗笑了一聲。

  王泰在一邊注意到蘇晨的表現，神色微動，輕聲笑道“蘇晨，想不想上去試試？”

  此時又有一個人拿著一塊原石來到了解石機前，蘇晨望了一眼，搖了搖頭。

  王泰看了有些驚奇。

  要知道，以往的一些年輕人來到這裏，除了沒有錢的，隻要家境還算殷實的，在這種賭石的氛圍下，幾乎都會買上一兩塊來試試運氣，很少有像蘇晨這種直接拒絕的。

  但是下一刻，蘇晨的話卻讓王泰真的驚訝了。

  “這外麵的，都是一些表現不好的，幾乎沒有賭石的必要，買了也是浪費錢。”蘇晨輕聲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你真的是第一次來這種玉石市場？”王泰略帶訝然的打量了蘇晨一眼，有些不相信蘇晨來的時候在車上跟他說的，自己沒有接觸過賭石這件事了。

  因為方才蘇晨說的話，一點錯都沒有，但是這種事，基本上隻有一些資深的賭石者才知曉的。

  一般被店家放在前門的原石，基本上都不會有太好的表現，十個裏麵，九個都是坑。甚至一些比較狠的賭石店，會在原石裏麵放上一些玉石伴生石料，雖然有原石的一些特征，但是基本上就是一塊破石頭，為的就是欺騙那些不懂賭石的顧客，或者純粹的散客。

  這種行為雖然為人所不齒，但卻是很多賭石店都熱衷去做的，無他，暴利。

  石緣軒還算好的，身為玉石一條街數一數二的賭石店，他是不屑於拿石頭去敗壞名聲的，但是要想在這前麵的店麵裏賭到真正的好料子，那也是難如登天。

  也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所以王泰看了半天，也沒有下手。

  但他想不到，口口聲聲第一次來玉石市場的蘇晨，居然也在第一時間就看出了這裏麵的貓膩。

  “王叔，你別這麽看著我啊，我真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感受到王泰滿是懷疑的目光，蘇晨有些哭笑不得。

  收回目光，王泰拍了拍蘇晨的肩膀，說道“跟王叔來，帶你去看一些好東西。”

  看到王泰神神秘秘的樣子，蘇晨心中一動，跟著他越過那些圍著解石機的顧客，來到了石緣軒的左側一個小偏門。

  走過小偏門，是一個小型的偏廳，穿過偏廳，是一個大約上百平米的農家院子。

  一踏進這個農家院子，在其北麵的方向，便傳來了一陣激動的聲音，仔細聽去，卻是和石緣軒店門口傳來的聲響類似。

  “嘿嘿，走吧，那個地方，才是真正的賭石場地，剛才你看到的，不過是小打小鬧，拿來哄騙那些不懂賭石的家夥罷了。”王泰便往前走，便有些得意的說道。

  事實上，王泰跟這個石緣軒的掌櫃張慶算是生意上的夥伴，若不是剛才想領著蘇晨等人先熟悉一下賭石的規矩，他早就直接帶著他們來這裏了。

  敲響了一扇大鐵門，很快，大門便打開了，露出兩個身高肩寬的彪形大漢。

  這兩個大漢顯然認識王泰，也不阻攔，反而樂嗬嗬的說道“王老板來了，快請進，這裏麵剛剛有人解出了一塊價值五百萬的冰種翡翠呢。”

  “哦？冰種翡翠！”

  王泰臉上一驚，“竟然有這種運氣，這可是不多見。”

  翡翠，號稱玉中之王，即便是華夏四大名玉，價值與之相比都要遜色良多，尤其是近些年來，世界上更是有了一股翡翠盛行之風，導致翡翠的價格也是不斷的上漲。而一塊翡翠的好壞，主要要看兩方麵，種水和色根。

  方才那個保安所言的冰種翡翠，在翡翠當中，已經屬於中上檔次，隻要色根還可以，那絕對是價值不菲，即便是王泰這種做玉石生意的，這種冰種翡翠也是不多見的，更多的，則是糯種或者冰糯種。

  “走走走，蘇晨，我們趕緊去看看。”

  王泰拉著蘇晨，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蘇晨猜測，他可能是想要去收購那塊冰種翡翠。

  此時，廠房庭院內，也是滿滿當當的擠著一些人，這些人均衣著不凡，渾身上下散發著貴氣，跟之前石緣軒店門口那些人簡直不可同日而言。

  顯然，這裏的，都是真正的富貴之人，而且應該都是賭石的老手，

  周強照例在前麵開路，身強力壯的他，三兩下就將眾人給擠開了。

  蘇晨和王泰走上前一看，一台大型的解石機旁，此時正有不少人都緊盯著一個中年人手中的那方已經解開的原石。

  兩人順著眾人眼光看去，果然看到了方才保安說的那塊冰種翡翠，看它的透明度，的確達到了冰種的程度，而且綠色分布也極為均勻，乃是蘋果綠冰種，看其大小，五百萬這個價格，也隻是堪堪碰到邊罷了。

  這塊翡翠毛坯的確不錯。蘇晨暗自點頭。

  雖然在他的現在記憶裏，是第一次接觸翡翠毛坯，但是腦海中那滿滿當當的關於翡翠和各種美玉的資料，卻讓他知道，自己以前，不說是個玩玉大家，但起碼也算是比較精通的。

  此時，已經有人出價六百萬想要跟那塊毛坯的主人收購，但是被拒絕了。

  蘇晨正準備詢問一下王泰的想法，但是不經意瞥了一眼，卻發現王泰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頓時楞了一下。

  “喲，王老板也來了，正好，你來看看我這塊毛坯，可還能入了您的法眼。”

  正疑惑間，就聽到一聲帶著些許炫耀和譏誚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循聲望去，說話的正是那個抱著那塊冰種翡翠毛坯的中年人。

  原來兩人之間有間隙啊。蘇晨心中恍然，這才認真的朝那個中年人看去。

  但見此人氣度不凡，但是眼狹鼻尖，隱隱給人一種尖酸刻薄之感，令蘇晨下意識的就有些不喜，而從他方才的那句話中，也的確是證實了這一點。

  “哼，這塊毛坯，還不錯。”這麽多人看著，盡管與這個費斌素有矛盾，但也不好失了風度，隻好給出了一個中肯的評價。

  不過這個評價顯然沒有讓費斌滿意，他花了近三四百萬的價格，才解出這塊冰種毛坯，方才可是恨恨享受了一通眾人的恭維，如今見到老對手，自然更想要顯擺一番，也好打壓一下王泰。

  隻見他冷哼了一聲，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說道“王老板，你不上上手？我還想看著素有大紅手之稱的你，今天能不能解出比我這塊翡翠玉質更好的呢。”

  王泰的臉色頓時一黑。

  大紅手這個稱呼，對他來說，可不是一件什麽美好的回憶。這個稱呼，乃是五年前的一次賭石中，王泰連續開出了三塊大漲的原石後，被當時一些好事者捧出來的。

  你說捧就捧吧，王泰當時內心也是十分受用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次將運氣用完了的緣故。自那次之後，連續五年，王泰每次賭石，全部都是賭垮，去年更是花費了好幾百萬，最後開出來的翡翠毛坯，價值卻不到五十萬。

  於是，大紅手這個稱呼，更多的，則代表了一種嘲笑了。

  四周的人也有不少認識王泰的，此時紛紛忍不住笑了。

  王泰的臉更黑了。

  而費斌見此，臉上的笑意愈盛，看王泰半天沒說話，他又道“要不，王老板跟我賭一賭如何？也不奢望你能開出比我這塊翡翠更好的，隻要你能賭漲了，我就輸你一百萬，如何？”

  一聽到費斌這麽說，在場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紛紛起哄起來。

  “王老板，跟他賭。”

  “對，賭了，這我們可不能慫啊。”

  “不能慫，絕對不能慫。”

  看到現場的氣氛熱烈，費斌的嘴角更是勾起一道淡淡的弧度，適時出聲道“王老板要死怕了，那就當我沒說過吧。”

  俗話說，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麵對對手如此挑釁，就算王泰明白自己很大幾率解不出什麽好的翡翠，但還是忍不了，當即大聲道“賭就賭，誰怕誰，我還就不信了。”

  看到王泰答應了對賭，現場一陣鼓掌聲陣陣，費斌更是大喜過望。

  當然，王泰之所以答應下來，更主要的，還是他的內心深處的一種倔強，那種不信自己真的解不出好貨的倔強。

  蘇晨在了解了“大紅手”這個稱呼的含義後，本想提醒一下王泰的。運道一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王泰很明顯在走背運，還是不要輕易嚐試的好。

  但是想了想，他還是沒有阻攔。

  畢竟這是人家王泰自己的事情，再則說，或許今年王泰已經轉運了也說不定呢。

  隨後，在所有的目光中，王泰來到廠房的毛料架上，開始挑選原石。

  這個廠房，乃是石緣軒拿來存放那些初步鑒定後，高品質原石的毛料庫房，隻有經過邀請，或者熟客才能進入。

  蘇晨跟在王泰的身邊，目光也在這些原石中巡視著。

  王泰是老手，自然知道如何挑選原石，但或許是這五年來連續賭垮的經曆讓他有些失去了信心，他看到一旁的蘇晨，心中微動，問道“蘇晨，你來幫我看看，這三塊原石，應該挑哪一塊的好？”

  蘇晨本來就是看看熱鬧罷了，聽到王泰這麽說，當即搖頭說道“王叔，賭石我真的不懂。”

  雖然腦海裏對玉的資料很豐富，但是賭石，還真沒啥經驗。就比如，此刻他看這些原石，就真的跟看石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