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白玉龍令皇子師
作者:虯胡山主      更新:2020-04-11 08:44      字數:4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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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寒城道:“陛下要知道,如果陛下幫助了吳越國的國主掌握了一定的實權,那麽吳越國在表麵上就與陛下結成了邦交之國,而將來如果吳越國的軍隊想要借道,陛下就可以以吳越國不尊兩國友誼而拒絕吳越國借道,至少能夠對其進行阻攔,更何況,陛下也應該清楚,吳越國的國主,隻是傀儡之身,目前吳越國的大權掌握在其他人的手中,而陛下讓吳越國國主有一絲掌握大權的機會,那麽,陛下就可以站在一旁,旁觀吳越國內部的內鬥。”

  李璟乃是聰慧之人,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你這計策,可真是有趣,但不知道你是如何與那錢弘佐小皇帝說的,便是這樣的陽謀麽?”

  張寒城道:“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吳越國國主肯定想要抓住這一次機會,我覺得陛下沒有理由不參與此事,難道,陛下還怕吳越國的國主有一天能夠真的掌握吳越國大權,對南唐進行強攻麽?”

  李璟目光閃動。

  張寒城道:“不久之後,這世間便會陷入真正的紛爭當中,中原的情形,對於南唐來說,息息相關,陛下覺得,如果那耶律德光占領了中原之後,他下一步會做什麽?是繼續放任南唐麽?據我所知,耶律德光十分向往盛唐,契丹的一切製度,都是在模仿盛唐時代,與南唐也是如出一轍。而如果是慕容龍城帶領武人與耶律德光瓜分了中原,那慕容龍城自然可以包夾南唐。這個時候,周邊各個國家,便會插手亂世。”

  李璟道:“朕知道這些,你向朕獻策,此事令朕倍感欣慰,你我一麵之緣,你卻願意幫助南唐解圍,雖各取所需,但也萬分難得。就是不知,你覺得朕要如何實踐與吳越國邦交之事?”

  張寒城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李璟還是相對開明,也能夠看得懂情勢:“陛下應該大張旗鼓,主動派出使節出使吳越國,同時,必須要與吳越國的國主親自建交,而不能與那些朝臣,也就是慕容龍城的黨羽建交。”

  “越大越好?”李璟目中笑意更濃。

  張寒城點頭,道:“對,聲勢越大越好。”

  李璟道:“好,朕便按照你所說的做,隻是,朕心中還想著,這建交可以,但要讓吳越國尊我南唐為中原之國,正統之國,朕可以再封錢弘佐為吳越國王,你覺得如何?”

  張寒城微微皺眉。

  李璟道:“我南唐本就是李唐正統,這吳越國從錢鏐開始,便一直向中原唐末各代表忠心,受封國王,朕也該有資格封吳越國的國主為國王。”

  南唐自認為是李唐之後,事實上,這是真是假,便不好說了,也因為南唐自詡李唐之後,所以還是有些大國之傲氣的,所以南唐國的國主,便是皇帝。

  而吳越國的國主,自建立國土以來,便都是封王。

  李璟想要趁機壓吳越國一頭,讓吳越國在名聲上麵,成為南唐的附屬國。

  這樣,對於李璟來說,將來也好能夠考慮將吳越國納入到南唐當中,算是光複李唐。

  張寒城道:“陛下何必如此著急呢?”

  李璟道:“為何說朕著急?”

  張寒城道:“陛下即便能夠在名聲上壓吳越國一頭,但終究現實還是如今現狀保持不變,而,貿然壓吳越國一頭,就必然會導致吳越國內部的朝臣更有理由反對與吳越國與南唐形成邦交,這件事情,我看來關係重大,現如今,吳越國的封王,是由中原封的,而南唐國主您,已經是名義上的稱帝,自然而然,就已經壓了吳越國一頭,不如不提這件事情,也不需要他們承認,陛下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了。”

  李璟微微沉吟:“罷了,那便按照你所說的這般好了,朕連夜召集群臣,商議如何與吳越國建交之事。除此之外,朕也十分清楚,你是要在我南唐一展拳腳,但不知何時開始?不如,你今日也參與議政如何?朕的那些臣子們雖飽讀詩書,但卻不如你這般膽大包天,朕也想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膽色。”

  張寒城道:“此事就不必了。”

  李璟道:“看來,你是真的無心做官。”

  張寒城道:“我也不太適合,沒有讀過什麽書。”

  李璟道:“是否能臣,與讀過書並無關聯。罷了,你親自來到此處,與朕說這些,終究是有功,朕還是要封賞與你,你想要什麽?”

  張寒城微微一笑,道:“多謝陛下賞識、也謝謝陛下想著賞賜我,那些金銀財寶對我來說都是身外之物,官職我也不想做,而我還有些事情,此次見了陛下之後,就要趕回去,也就不多留了。”

  說著,張寒城就要告辭離開。

  李璟道:“且慢。”

  張寒城疑惑的看著李璟。

  李璟看向了一側的孩童,道:“從嘉,還愣著做什麽?去叩拜老師。”

  從嘉怔了一下,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然後竟從椅子上跳了下去,奔向了張寒城。

  張寒城想要拒絕,卻已經來不及了。

  但見這叫做從嘉的皇子突然跪在地上,恭敬地道:“從嘉見過老師。”

  張寒城道:“快起來,我哪裏答應要做你的老師了?”

  李璟笑道:“既然從嘉心中喜歡你,想要認你做他的老師,你也不必推脫,他是朕最喜歡的皇子,你做他的老師,也不算是做官。”

  張寒城哪裏收過徒弟?他根本不會教人,將從嘉扶起來之後,便有些不知所措了。

  李璟道:“下一次再來宮中,就不要悄悄進來了,朕的皇宮之中,那些高手雖在你眼中不算什麽,但,畢竟也還是要些顏麵的。”

  說著,李璟將手伸入懷中,摸了摸,取了一塊玉質的令牌,抬手便拋向了張寒城。

  張寒城接住令牌,放在手中看了一眼,這令牌乃是白玉製成,上麵雕了兩條白龍,十分精致。

  李璟道:“此令乃是朕的隨身令牌,平日裏也用不到,便送給你了,你持此令牌,來到宮中,能暢通無阻。”

  張寒城猶豫了一下,並未謝絕,而是道:“那就多謝陛下了,至於這收徒的事情……”

  李璟道:“你我便也算是朋友了,我這皇兒身子孱弱,等你得空,來宮中教他些武藝,便算是幫他了,他已經拜師,便如潑出去的水,總不能反悔了。”

  說到此處,他看向了從嘉,道:“你說對麽,從嘉?”

  “嗯!”從嘉認真點頭。

  張寒城能夠看出,這位叫做從嘉的皇子,完全是按照李璟的說法才拜他為師,至於真的教他什麽,那在李璟看來恐怕並不重要,在李璟眼中,這從嘉,隻是用來拉近他與張寒城距離的一個引子。

  朋友?師徒?

  此話,真能信麽?

  張寒城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辭了。”

  李璟道:“好,既然你有事情,朕便不多留你了。”

  ……

  張寒城並未使用令牌離開金陵皇宮,而是如來時一般,悄悄的潛行而出。

  目前逐鹿中原各方,百騎司眾人做過十分詳盡的分析,如是耶律德光在中原長驅直入,最終成功,那中原自然便成了遼國之土。

  而如果慕容龍城從中得利,橫掃一切,那便是慕容龍城之國土。

  除了這兩人之外,最大的變數,百騎司思考分析了很久,找來找去最為適合的人,便是河東的劉知遠。

  劉知遠此人陰險狡猾,而又占據了河東的大部分勢力,就連晉國石重貴都不敢招惹他,他目前已經封王,在抗擊遼國的過程中不盡心盡力,但,此人也如同慕容龍城一般,是條毒蛇。

  是最有可能在各方爭鬥之間,正常奪取中原之權之人,而通過這樣的結果,丐幫、百騎司,也暫時無奈要來對劉知遠進行輔助,當然,這也隻是為了未來牽製住慕容龍城以及耶律德光而做的準備,並非真正的效忠。

  跟李璟、錢弘佐接觸之後,張寒城一方麵覺得劉知遠的能力恐怕還在李璟之上,另一方麵,又覺得做君主這件事情,劉知遠恐怕不及李璟許多。

  這天下間,真正的明君,明主根本像是未曾出現一般。

  可惜,李璟的南唐腹背受敵,各方牽製,同時,南唐雖然富饒,但國力隻能和吳越國相互比較,略勝一頭,真正中原爭奪,李璟根本插不上手。

  否則,李璟也算是不錯的選擇。

  ……

  張寒城離開金陵之後,李璟便馬上命人通知群臣,連夜上朝,開始議論有關於與吳越國邦交之事。

  對於這件事情,李璟十分上心,因為關乎於南唐國運,如果南唐斷送在他的手上,那便愧對了父親李昇。

  而因為李璟的消息是從張寒城這裏得來,南唐的密探從始至終,都未得到張寒城這樣的確切消息,慕容龍城是否真的存在,李璟根本不能明說。

  所以群臣都在議論著有關於和吳越國邦交一事的利弊。

  對於主戰的臣子來說,與吳越國邦交,是弊大於利的,因為,他們希望李璟能夠在中原晉國與契丹交戰的過程當中,趁亂反製吳越國,對吳越國入侵,並吞並吳越國國土。

  理智的臣子,則覺得,不必與吳越國進行邦交,因為吳越國乃是小國,唇亡齒寒的道理如果吳越國懂得,必定會主動來找南唐進行邦交,而不是南唐主動去找吳越國,這樣令南唐好似低了一頭一般。

  唯獨支持李璟的臣子,不問緣由,隻一味地支持邦交,並試圖從中尋找理由來說服其他人邦交的好處。

  比如兩國之間可以更多的進行買賣,同時又可以聯合起來克擊閩國和殷國兩個正在爭鬥中的小國,說不定,還能聯手瓜分兩國之土地。

  李璟心中自然早就已經有數,隻不過就想看這些朝臣爭執而已,張寒城的話,李璟並不是百分百的相信的,讓李璟相信慕容龍城存在的,主要是因為張寒城自身的存在,因為張寒城的武藝極高,如果真要殺他,恐怕已經動手了,而張寒城沒有必要編造一大堆理由糊弄李璟,而且,縱使並未得到實際的證據證明慕容龍城這個潛在的大敵存在,李璟的南唐密探,也確實得到了吳越國內部奇怪動向的一些情報,就好像有一隻無形之手,操控著吳越國一般。

  一切,不可不防。

  加上李璟對吳越國的國力有所了解,知曉如果真在開戰,想要滅掉吳越國根本不太現實,兩國不互相交戰,正常的讓百姓經商過日子,才是正道。至於是否吞並,要看以後再說。

  爭論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

  群臣都無法說服對方。

  李璟隻能發話,決定與吳越國邦交,並且要以巨大的聲勢來做這件事情。

  至於吳越國拒絕的事情,李璟根本就沒有考慮。

  吳越國的百姓,大臣一直都恐懼南唐,害怕南唐有一日會攻打吳越國,南唐示好,他們沒有理由拒絕,所以,隻要做了此事,就幾乎沒有失敗的道理,除非有人從中作梗,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為,從中作梗之人,沒有理由拒絕南唐示好。

  ……

  風漸起,碧綠的池水被吹起了一層淡淡的褶皺。

  立在池水之上的亭子裏,慕容龍城執著筆,認真的在一本空白的書上描繪著圖像。

  這紙上之相,乃是人做動作,如是張寒城來到此處,看見了這圖上的內容,便能夠一眼認出,正是《易筋經》的練功動作。

  慕容龍城繪製的十分認真,繪製完了人相之後,他便開始在人身之上繪製起了經脈。

  大約盞茶功夫,他便已經將經絡圖繪製在了上麵。

  而後,又在一側,寫了一行字:“易筋經行功圖九”

  慕容龍城雖在繪製《易筋經》並且將經脈與穴道都繪製了出來,但實際上,慕容龍城卻不能夠確定,他推測出的《易筋經》究竟是真是假,其實,慕容龍城也十分清楚,這《易筋經》必然是錯的,隻是,他看《易筋經》並非真的是要修行《易筋經》,而是要以《易筋經》觸類旁通,看是否能夠將自身的鬥轉星移再提升層次。

  方才落下筆。

  池水的另一頭,一道身著黑衣的纖細身影,便腳踏池水,猶如飛鳥一般,一躍進了亭子,在其手中,正捉著一隻白色的信鴿。

  如是張寒城見了這身影,定然會大吃一驚,此人便是初時在破落道觀之中與張寒城相伴嚴冬的風九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