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擇主天下共禦天
作者:虯胡山主      更新:2020-04-11 08:43      字數:3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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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觀主撫著長須笑道:“逍遙道友自在逍遙,與小居士換武功,乃是一件好事,你身上這少林絕技雖好,但對逍遙道友來說,卻不過爾爾,他的小無相功可拓天下武學,這少林七十二絕技,也不過如是。如今他與你說換武功,隻是因為你的那聲大哥叫他心生歡喜,小居士還不快應下來?免得過後逍遙道友又要變卦。”

  張寒城呆了一下,忍不住看向了白袍人。

  白袍人灑然一笑道:“道兄莫要亂語,這少林七十二絕技,我也向往已久,方才見到這位小居士施展,見獵心喜,這淩波微步換這少林絕技,卻也夠了。道兄唯獨說對的,便是貧道大自在,大逍遙!”

  張寒城咽了口口水,吃驚無比,隻覺得這人古怪無比,而且十分厲害,隻是看了一眼他的功夫,就知道是脫胎於少林絕技。

  此事他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少林寺的武功數之不盡,其中的頂峰便是少林七十二絕技,而他身上的確懷有了不少少林絕技:“這……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麽這位大哥聽我叫他大哥兩個字,他要高興?”

  老觀主微微一笑道:“他今年已到了六十耳順之年,聽你這孩子叫他一聲大哥,他怎能不開心萬分?”

  “啊!?”張寒城嚇了一跳。

  白袍人道:“道兄何故要拆穿此事?我看著如此年輕,被他叫一聲大哥莫非擔不起麽?”

  張寒城已經完全懵了,也就是說,這位白袍人已經有六十歲了,可他看上去,應該就是三十歲不到的樣子,隻不過是留了胡須而已。

  六十歲,這個年紀已經能夠做他的爺爺了!

  老觀主道:“道友還真想做孩子的大哥?”

  白袍人哈哈一笑,再次看向張寒城,道:“我與你換武功之事,你意下如何?”

  “這……”張寒城遲疑,他從趙九重那裏了解到了一些門戶方麵的東西,大約就是武功這種東西,很多時候是不能亂傳的。

  比如說他現在身懷洗髓經,完全可以教給銀鈴兒,讓她也能練武,這樣就能自己保護自己了,但是,洗髓經十分重要,是趙九重在萬分艱難的時候,才交給張寒城學的。

  而至於瘋僧身上的武功,雖然是張寒城無意中得到的,但他還是要得到瘋僧的首肯,才能夠拿這些武功來進行更換。

  白袍人沒想到張寒城竟如此猶豫,道:“怎麽?你莫非是覺得我們兩人身上這淩波微步,趕不上你那少林寺的佛家功夫?”

  張寒城急忙道:“不,不是,隻是這武功是從伯伯那裏學的,必須要問了伯伯,等伯伯答應了我才能換,但是伯伯不怎麽聰慧,我與他說了他真同意,就像是我哄騙了他一樣,所以……應該不行。”

  白袍人呆了一下,原本的笑容頓時收斂了起來,道:“又是這些亂七八糟的門第之見,當真不逍遙自在。”

  張寒城有些委屈,道:“不過,我這裏倒是有我瞎練的功夫,是我自己編的,不能算是少林寺的武功,爺爺,不如我用那我自己編的武功,跟您換輕功怎麽樣?”

  白袍人聽到前麵,原本雙眼一亮,詫異張寒城竟自創了武功,隻是卻又聽見張寒城喊了他爺爺兩個字,冷哼道:“不換了!想來你這年歲自創的武功,也比不上少林絕技!”

  老觀主看到這一幕,哈哈一笑道:“小居士,看來這淩波微步,是與你無緣了。”

  張寒城有些失落,又覺得白袍人的脾氣太古怪了,道:“一會兒要換,一會兒又不換了……”

  白袍人道:“怎麽,你還不高興了?”

  張寒城道:“不是,畢竟武功是爺爺您的,您說了算……”

  白袍人被張寒城氣的夠嗆,當即一甩袖子,直接轉身朝著台階上方行走而去。

  張寒城愣了下。

  老觀主道:“你這傻孩子,逍遙道友不願你叫他爺爺,希望你叫他大哥,你如是現在上去,叫他聲大哥,他便跟你換武功了。”

  張寒城這才反應過來,確實,這白袍人是聽了那大哥二字才與他換武功的,此刻變成了爺爺,他自是不願意聽。

  還未等跟這白袍人道歉。

  卻聽見白袍人已經開口道:“我平生最討厭那些為了一點好處,便討好別人的人了。”

  張寒城自然明白,這白袍人是拒絕再跟他換武功了,隻能歎了口氣,那輕功,想來是很難換到了。

  不過仔細想想,他自創的掌法不成章法套路,亂七八糟的,比較隨意,也未必能夠換到那像飛起來一般的寶貝武功。

  “左右風姐姐教我的輕功已經夠好了……”

  張寒城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老觀主搖了搖頭,歎道:“罷了,逍遙道友如此說了,就再也不會跟小居士換那武功了。”

  “好吧……”張寒城道:“對不起了老爺爺,我不是故意偷聽的,現在我就回去了,我把那位‘大哥’惹生氣了,您幫我跟他說聲對不住……”

  老觀主笑道:“這話,你若是要說,便自己跟他說去,貧道還要在這裏與他聊些事情,倒也不是什麽機密要事,小居士立在一旁,回頭咱們兩個一同回去就可。”

  張寒城這才點了點頭,道:“那好吧。”

  接著,老觀主便帶著張寒城登上了那天壇之上。

  天壇峰頂約有四畝方圓,其上三清殿、軒轅廟、四角亭、皇帝更衣亭等已經破落,唐時這裏十分之鼎盛,之所以現在荒廢了,主要還是因為天下大亂,四處戰火不絕,這天壇峰乃是祭天之所,如是真有哪位帝王上任,或是突然間心血來潮,跑到這來,說不定就容易叫山上的道人遭殃。

  再加上帝王最愛叫道士、和尚站隊,所以就更想躲著了。

  像雲霞觀這種小道觀,自然而然的不怕什麽,畢竟雖殿堂房舍不少,但上下算起來,也不過隻是二十多個人丁,做不了帝王扯旗的仙宗。

  張寒城去到了欄杆你那邊的白袍人前麵,恭敬地拜了拜,道:“‘大哥’剛才的事情,對不起了……”

  白袍人冷眼看了張寒城一眼,道:“你是要與我換武功,所以討好我來了?”

  “不,不是那樣,我就是來跟您道歉,對不起。”張寒城趕緊開口道。

  白袍人還是不太滿意,總之原本看張寒城十分順眼,此刻卻怎麽看他怎麽不順眼。

  老觀主趕緊過來,打破了尷尬之局,道:“這位小居士住在我那雲霞觀中,待過會兒時,我再與他一起回去。”

  白袍人點了點頭,不怎麽在意道:“如此也好,我也不必送道兄離開了。”

  張寒城看著那怪雕,那怪雕也時而盯著張寒城,悄悄的展一展翅膀,正像是人在摩拳擦掌一般的樣子。

  猶豫了一下,張寒城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哥’,這雕兒怎麽長的這麽奇怪?又高又大?”

  白袍人瞥了張寒城一眼,道:“此雕乃是深山野嶺中的神異之鳥,自是不同於凡俗之鳥。”

  “哦……”張寒城發現白袍人語氣不太高興,閉上了嘴,不再多問了。

  老觀主道:“道友上次與我說,李唐龍脈移位之事……”

  白袍人這才正色,看了一眼張寒城,似是覺得他年歲小,聽了也沒什麽,便對老觀主道:“祖師定下李唐龍脈所在,期間數次移位,當年最大一次龍脈移位,便是初定龍脈不久後武曌臨朝時的移位。現如今這一次移位,卻已經持續了許多年,自我投身道門之後,就從未停止,現如今,倒是終於有了停下來的跡象。”

  “哦?”老觀主道:“但不知那龍脈將要停在何處?”

  白袍人低聲道:“如是我推算無誤,天下之主,將出華山。”

  老觀主遲疑道:“當真?”

  白袍人點頭,道:“當真,除龍脈之外,按祖師《推背圖》之記載,此次天下出井,乃院中土下之口,其旁是一背柴之樵,隻是當今天下,卻難以尋出與這背柴之樵有關之人。亂世明明將止,想來此人或許出身於微末之中,正如漢末劉備,秦末劉邦一般,並非是什麽大人物,所以此刻才不顯。”

  張寒城在一邊聽得糊裏糊塗的,興趣缺缺的跑到了那怪雕的一邊,忍不住伸手,試圖碰碰怪雕。

  怪雕倒也不閃不躲,反而伸出了一隻翅膀到了張寒城身前,似是示意他撫摸。

  張寒城當即便抬手。

  老觀主看了一眼張寒城和那怪雕玩的不亦樂乎,啞然失笑,正了正神色,對白袍人道:“道友可曾在那圖與詩句之中推敲出什麽來了?”

  白袍人沉默道:“院中有井,土下之口,應當是為周,如此,此人或許如武曌一般是以武姓,至於那背柴之樵,或許是象征此人出身。讖曰:圍牆正中井,已敗自當填。李樹枯榮盡,柴樵再種天。誦曰:金木水火土已終,十叁童子五王公。英明重見太平日,五十叁參運再通。”

  老觀主略微思量,點了點頭,道:“正如道友所言,看來這天下將定,朽木枯而無救,新木終將重立,如此才能枯木逢春。這位新主,正是與周、武、樵、柴有關。得知此事,那天下擇主,應當已有些方向了。”

  白袍人道:“亂世終要止,天下分久必當合。隻是我知龍脈移位,陳摶也知,我知這天下將出之主,歸於周、武、樵、柴,那陳摶,自也知曉。我二人須爭天下之主,注定於華山一見。”

  老觀主道:“王屋山盛傳,扶搖道友他前去峨眉山遊學,給自己還取了個峨眉真人的名號,又拜師麻衣道者……二位即共祖袁天罡、李淳風何必有此一爭?倒不如聯手為之……”

  白袍人淡漠道:“扶搖子與我逍遙子之爭,在我二人未投師門前便已種下,此乃是祖師之爭,我化袁天罡,他化李淳風,必在這亂世之中鬥法一場。敗的人,從今往後,便要斬斷過往之道脈,其後再不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