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酒家肉香刺隱娘
作者:虯胡山主      更新:2020-04-11 08:30      字數:3229
  <script>p()</script> ?北風漫漫,冰天雪地裏,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山間穿行。兩個人時而往東,時而往西。張寒城站在雪地裏撓著頭,他記得絳州城應該是在西邊,但是走著走著,又覺得可能是在東邊,一來二去,這附近的山連著山,最終也無法確定絳州城在什麽地方。天色漸漸地昏暗了下來,走著走著,張寒城突然間看到了遠方的山間亮起了淡淡的燈火。他趕緊揉了揉眼睛,這才意識到並沒有看錯。當即叫著瘋僧一起朝著燈火的方向走去。離得近了,才發現那竟是一處以茅草搭建的酒家,就在一條大路邊上。在酒家門口,還有著幾個穿著厚襖的人影坐在燈籠下麵。張寒城遲疑了一下,對瘋僧道:“看來,今天是找不見絳州城了,咱們就去那酒家外麵露宿吧,順便問問好心人,能不能告訴咱們絳州城怎麽走……”瘋僧也不回話,隻是憨傻的嘿嘿笑著。走近了酒家,透過那敞開的大門可以看到其中昏黃的燈火,聽見陣陣的吆喝聲在裏麵響起,這酒家裏麵坐滿了人,給人一種十分擁擠的感覺。至於門口坐著的那幾個人,此刻正在微醺中閑聊著。張寒城帶著瘋僧小心的走到了酒家門口的角落裏,坐在了那酒家外麵的石頭上。耳邊,響起了幾個人的對話。“嘿,你此話當真是胡說八道,晉國怎麽可能打得過契丹人……我看……咱們晉國,馬上就要變成契丹啦……”說這話的是個穿著厚襖,留著胡須,頭發銀白的老頭,一邊說話,他還一邊把陶製的酒瓶放在嘴邊,咕咚咕咚的喝著。一旁坐著的漢子擦了一把胡須和嘴唇上粘的酒,冷笑道:“你怎麽……能說咱們晉國……贏不了,那些契丹崽子……一定會被打的連老娘都不認得……”那老頭道:“嘁……你懂什麽,你是年輕人……當年是什麽樣子,真正的兵強馬壯……你哪裏見過,等來年春天,晉國無人,天下就要被占領了……”張寒城聽著兩人的話,撓了撓頭,吃驚的自言自語:“原來是要打仗了麽……”其實張寒城也經曆過朝代更迭,大約是他七八歲的時候,不過那個時候他剛剛懂事,所以隻依稀的記得了兵荒馬亂,到處都是災民乞丐,之後就顛沛流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畢竟對於乞丐來說,能夠有飯吃,就已經是最大的幸事了,哪裏會去管朝代更迭,誰做了皇帝。漢子喝道:“你這老頭,又能有什麽見識……老子去過的地方多了,啥沒見過?那絳州城守城的兵士,老子都認得幾個。”老頭嗬嗬一笑:“那你怎麽不去絳州,反而跑到這來了……”漢子哼道:“你等著吧,明天我就去絳州城,那兵士絕對不會攔著老子的。”老頭一臉的不信,又喝起了酒。除了這老頭和漢子之外,那旁邊,還坐著兩個年輕些的人,他們隻是小聲嘀咕,要不是張寒城此刻耳聰目明,恐怕也未必能夠聽見他們在談什麽。隻聽其中一人道:“找了這麽多地方卻沒見到蓮花神教的影子,他們真是神出鬼沒啊。”另一人道:“哎,看來這蓮花化身是練不成了,不過我明天還是得去這附近碰碰運氣,萬一找見了呢。”張寒城聽了直撓頭,不知道蓮花神教是什麽東西,也不大感興趣,隻是從包袱裏取出了個窩窩,遞給了瘋僧,道:“伯伯,給你吃吧,幸好咱們兩個帶了東西出來,不然就要想辦法要飯吃了。”瘋僧抓過窩窩,悶頭的吃了起來。張寒城蹭了蹭鼻子,看向了酒家外麵木板搭成的平台,覺得那裏是能躺著的,等這酒家關門了,他就可以帶瘋僧一起躺在那睡了。隻是,正思量間,酒家裏麵突然響起了呯的一聲,什麽東西打破了聲音。張寒城趕緊看了過去,但見酒家裏麵兩桌人紛紛站了起來,各個麵紅耳赤!“你他娘的說什麽!”“怎麽了?說契丹人是豬狗,你不滿意了?”“他娘的,老子就是不滿意了,怎麽著!”這話音落下,酒家裏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那酒家深處原本時而響一聲的鼓聲也戛然而止。張寒城看到,好像裏麵的人每一個都十分憤慨,他們怒氣衝天,死死的看著那一桌不滿意別人說契丹人是豬狗的人。“老子們就是覺得契丹人是豬狗,你他娘的敢有意見!?”張寒城仔細一看,那被嗬斥的一桌人個個穿著都要好一點,戴著厚帽子,比其他人要多幾分富貴之氣,定睛看向這些人腿前麵的桌下,張寒城吃了一驚,竟然每個人都帶著一口刀子。而其中一個人,此刻已經把手放在了刀柄上麵,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抽刀的樣子。外麵原本正在閑聊的幾個人,也不說話了,看向了酒家裏弩張劍拔的情景。正當似是要隨時都打起來的時刻,隻聽見那酒家深處,響起了一陣罵罵咧咧的叫聲:“都他媽的給老子坐那!誰敢在這鬧事!?”張寒城瞪大了眼睛,隻見到一個手持著柴刀的黑漢子走了出來,這漢子燕頜虎須,豹頭環眼,乃是個彪形大漢,他身子極壯,快要趕上旁人兩個的身材了。這一走出,當然氣勢驚人,一下就鎮住了在場上即將要打起來的眾多人。但見那黑漢子定在地上,手中的柴刀直接舉起,指著周圍的人道:“誰他娘的敢在這裏鬧事,就是跟老子過不去,小心老子手裏的柴刀不長眼睛,這時節劈死你們當下酒菜,也沒人管!”話音落下,張寒城便見到那些帶著刀子的人中,有一個看上去似乎衣著更精致的人看了一眼其他人,稍微點了下頭,接著這些人才鬆開了握著刀柄的手。黑漢子放下了手裏的柴刀,朝著酒家的一個方向喊道:“查大俠,繼續說《刺隱娘》吧!”此話剛剛落下,但聽見突的響起了一道鼓聲。“方才說到第四年時,尼姑留下了兩個女子守著洞穴,於是便帶著隱娘去了一處她不知道的城市,咱們繼續……”“卻說那尼姑武藝高超,輕功驚人,離去之後不久,便帶著一人飛踏回來,將那人踹翻在地,隱娘見到尼姑捉了個人回來,自然十分詫異,但聽見尼姑說,此人乃是一名十足的大惡人,是涼州刺史,不但貪得無厭,更是……”那位被喚作查大俠的人說到這裏,酒家所有人才在黑漢子的虎目之下,重新落座,並開始說起了話。張寒城聽見酒家裏麵是在說故事,頓時有些好奇,遲疑了一下,他就想湊過去聽聽,因為不放心瘋僧,所以也拉著瘋僧過去。隻是站在門口聽有些不好,所以張寒城又繞道,跑到了酒家一側的窗口位置,朝著酒家裏麵看去。不得不說,這酒家倒是十分富足,人人的碗碟之中,還有著不少的肉食。隻見窗口這邊,正有一個五十歲左右,身體微胖的白衫文士,提著個鼓棒,敘述者《刺隱娘》的故事。每每說到了緊要關頭,他便要敲一下鼓,雖然周圍聽得人不多,但若是聽了,便心思都被他吸引去了。除了這個被喚作查大俠的文士之外,一旁的小桌之上,還坐著個眉目清秀的少年,此刻正執著筆,專心致誌的在紙上塗鴉,竟是在畫一個女子。這少年不過十二三歲,但卻筆走龍蛇,勾勒之間,便畫出了一位蒙著麵的女俠客。“後來,隱娘每晚都會消失不見,待到第二日才回來。聶鋒也不敢追問她,日子久了,也就不太憐愛隱娘了……”嘭!時間不知不覺間過去了許久,故事也說了很多。但見查大俠敲了一下鼓,道:“今日《刺隱娘》之事,便講到此處,若是還想聽的話,明日咱們再繼續說。”“好!”頓時,有幾名一直專心聽著故事的人叫了聲好。張寒城十分愛聽這故事,隻是撓頭間,卻有些歎息,估計他聽不完這《刺隱娘》的故事了,因為明日他還想要帶著瘋僧一起去絳州城呢,其實,要是能一直在這裏露宿,倒也挺好的,每日間又能聽見這些武人的故事。瘋僧此刻已經坐在了地上,靠在牆壁呼呼大睡。但見查大俠身邊的少年,在那女俠的畫上最後寫了一些字,而後又取了個印蓋在上麵。然後起身道:“各位兄長叔父,這畫便是畫的隱娘,可有人願意將此畫收走?隻需三十枚銅錢便可。”張寒城看著這畫上的女俠,十分喜愛,但手中沒錢,隻能歎了口氣。隻是叫賣了兩聲,也沒人掏錢。查大俠這才叫那少年將畫收起來,道:“既然如此,我們便明日再見。”“好嘞!明日我們再來聽查大俠說故事。”查大俠這才笑著點頭,隻是那少年,卻好似有些失落的樣子。張寒城在身上摸來摸去,除了一個黑鐵麵具和一塊墜手的破令牌,身上就沒有什麽了,先前那銀子,他都給了趙九重做盤纏,自然,也沒辦法買得起這畫。看到查大俠收了小鼓,少年收了畫和筆墨紙硯,而後兩人便穿入了酒家的後堂,似乎是去了酒家後麵的院子裏去了。張寒城搖了搖頭,隻能也同瘋僧一般,靠著牆,坐在了地上,本想著修行內功,可又害怕有人吵醒他,隻能望著遠方的山巒,幻想著《刺隱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