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罡風作狂窮奇悲
作者:虯胡山主      更新:2020-04-11 08:30      字數:3044
  <script>p()</script> ?後晉天福八年十二月,遼帝耶律德光令中原叛將趙延壽為帥,以五萬鐵騎伐後晉。遼國鐵騎大舉南侵,猶如黑雲般壓向中原邊境,那蒼莽冰霜,萬裏風雪,未能夠成為馬蹄阻礙。晉出帝石重貴在權臣景延廣與馮道的指引下,火速詔命諸鎮藩帥入汴京待命,勢要拚死將契丹抵禦在國土之外。六月時所征之糧在眾多官員層層克扣之下,剩餘部分充當糧草,為各軍瓜分,隨各州出征,晉國內部禁軍,也不得不前去邊陲支援。晉國與遼國於隆冬時節對峙,天氣惡劣,嚴寒侵襲,雙方劍拔弩張,好似隨時都要殊死相搏。那些邊疆之民感戰爭來襲,許多不敢在邊境各州停留,紛紛以雙足為車,搬家中細軟,攜幼子南下中原,躲避這戰火烽煙。一路路途遙遠,冰雪無情,凍死、餓死之人到處都是,風刀猶如淩遲猛獸,割碎、生吞活人,一時間雪地之中僵屍掩埋,路過之人自顧不暇,餓極時會取死屍之臂膀作為幹糧,以用來保命。晉國內部又因災民出現,多地生出內亂,留守各州之軍隻能勉強鎮壓,難民饑寒交迫,不得不易子而食。唯恐事情鬧大,影響戰局,多州刺史隱瞞節度使,下令除女子之外,統一對難民老、幼、病、弱、男丁進行坑殺,引起諸多兵卒不滿。至於邊疆之處,雖已有糧草補充,但即使是到此危難關頭,貪官汙吏仍舊從糧草之中剝削,導致邊關將士雙臂、雙腿凍斷傷殘,每到夜間,便有軍士死去,第二天換崗之時,卻已經化作冰雕。而遼國一方因多有獸皮、厚襖禦寒,又慣於如此氣候,所以氣勢如龍,每每都要騷擾邊城,於外界叫囂罵戰,其中言辭多有汙辱,嗤笑中原無人。……外界局勢雖亂,但卻無法影響荒郊野嶺,皚皚白雪所覆山中,草木萋萋裹了銀白。白日雲中出轉,山中密林空地所在,正有兩道身影互相拆招。一人身材魁梧壯碩,虎背熊腰,披頭撒發,周身破爛。另一人則是少年之身,破舊道袍多有補丁,身材矮些。兩人你攻我伐,招數盡用。各種拳、掌、爪、指層出不窮,閃轉騰挪之間,氣勁糾纏,內力炸響,震得周圍樹木上的白雪顫動落地。那高壯之人招式更強,少年節節敗退,無法與之相比,但卻能夠勉強接招。真氣於二人手中不斷積蓄之間,轟然響徹,化作氣流崩向四周,震得雪花飄搖,明明未曾下雪,卻好似下雪一般。百招之後,少年徹底落入下風,隻得收回手掌,腳步踏開,狂奔向了那山坡方向。高壯之人於後方緊追不舍,待到了一處熊洞前方,才終於停下。但見二人立在那熊洞前的岩石空地上相視而立,突然間竟互相發笑了起來。哈哈大笑之間,兩個人的聲音一浪蓋過一浪,氣流猶如罡風不斷擴散,令枯枝崩碎。兩人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強,罡風作狂,不斷怒號,層層疊浪逼的雪花倒卷。許久之後,兩人笑聲化作悠長的暢快嘯聲,突的合二為一。若不是此刻隆冬時節,那雪蓋吸走了大部分聲音,怕是這長嘯聲會在山中回蕩不絕!那少年屏住呼吸,竄步來到石縫所在,抬手握住一把黝黑大劍劍柄,哐啷一聲將劍拔出。電光火石,單手持劍,竟猛地舞動了起來。他步履平穩,腳步猶如勁鬆紮地,揮劍刺劍,總有真氣裹挾白雪隨劍而動!身法變換之間,劍劈岩石,發出嘭嘭震響,崩的碎石紛紛飛舞。這些招式非是完全來自於劍法、其中又有杖法、刀法、棒法,五花八門。一連數十式打出,竟行雲流水,毫無滯澀。轉瞬間又騰挪到了一棵樹前,手中無鋒重劍改做雙手,當做刀子,朝著那大樹揮砍而下!但聽劈的一聲爆響,少年定身,右手從容將重劍於空中轉了一圈,背在身後,左手化作梵天王印結於胸前。轟!轟!轟!轟!轟!密集爆響自那樹上響起,竟轉瞬間令大樹搖搖欲墜,朝著後方倒下。少年這才回身,看向了那坐在地上的魁梧之人,眼睛發亮,撓頭的同時灑然而笑道:“伯伯!”瘋僧眨著眼睛,同樣撓頭,虎目中滿是不解之色,這招式他哪裏見過,當即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而後以指為劍,開始模仿著少年舞動了起來。張寒城在心裏微微一歎,收回重劍,走向了那大石頭,單步輕盈的跳了上去,正是玄霜山莊的輕功淩霜幽步。落在石頭上後,張寒城便單手拄著下巴,看著瘋僧的動作,眼珠挪動間,牢牢記憶瘋僧的動作神態、氣勢、以及這劍中所藏神韻。轉瞬之間,他已經跟瘋僧練了兩個月的武,伴隨《洗髓經》修行深入,他體內的內力慢慢的變強了起來,那胸口之間的毒已經解了,原本段思平留在那裏的枯榮之力,也盡數被他化作了自身之力。現如今《洗髓經》他已練到了第三張圖,每每運轉之際,真氣貫骨,髓走真氣,所以才能將這玄鐵重劍正常拿起,除此之外,他的身高也比兩個月前又高出不少,身子也不那麽羸弱了,就好像一下長大了兩歲一般。張寒城凝視著瘋僧的動作,癡迷於此,等到瘋僧停了動作,他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每日跟瘋僧學習這些武功,總是學不夠,他總能在瘋僧身上看到不一樣的東西,但瘋僧又不能給他解答,隻能他自己胡思亂想。風九夭那裏倒是給他點撥了一些招式,但一些少林功夫,風九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張寒城看了一眼天色,用布繩將重劍捆在背上,然後從石頭上跳了下去,到瘋僧跟前道:“伯伯,天要黑了,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瘋僧用粗糙的大手撓了撓頭,臉上有幾分失望之色,然後便轉身走向了那熊洞。張寒城望著瘋僧的背影,抿著嘴,無奈歎了口氣,轉身離開。這段日子張寒城在試圖與瘋僧溝通,他覺得瘋僧不是旁人所想的那樣,凶殘無比,瘋癲的隻知道做惡,而是被人誤解才對,隻是因為難以溝通,有時候說過話後,瘋僧就不明所以了。如此一來,張寒城也不敢將瘋僧帶回道觀當中,如果跟風九夭見了麵,恐怕瘋僧會大打出手,這些日子風九夭好不容易能夠下地,如果再傷一次,張寒城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不過,瘋僧有幾次都悄悄跟隨著張寒城走到道觀,如果不是張寒城如今內力充盈,耳聰目明,恐怕也很難發覺到他的跟隨。隻是每次到了道觀那裏,瘋僧就不再跟隨了,而是悄然間消失不見。對此,張寒城隻能希望以後想辦法化解瘋僧和風九夭之間的爭執。天色由白轉黃,張寒城站在道觀門口,低頭看向了地上的足印。這雪中多出了幾道不熟悉的足印,大的比風九夭和他的都打,小的卻宛如孩童,下意識的就以為是王懷恩帶著兒子過來了。驚喜之間,趕緊推門走入道觀,卻不曾想,在道觀的院子裏麵,風九夭正與兩道陌生的身影對峙著。一道身影穿著黑衣,背對著這邊,另一道身影同樣也是黑衣,隻是身材短小,隻到那另一個黑衣人的腰部,就像是個孩子一般。風九夭見到張寒城走進來,目光一閃,對張寒城輕輕搖了搖頭。兩道黑衣人同時轉頭,看向了後側的張寒城。這兩人臉上都戴著鐵麵,高的那個鐵麵如同個慈悲的僧人,矮的那個卻是個似虎非虎,頭生雙角的獸麵。“風姑娘在這山中過得可真是快活,轉眼之間連相公都有了,還是個年幼的少年,若是再晚來一陣子,怕是孩子都要生出來了吧?”但聽見那個好似孩童的黑衣人譏諷道。張寒城嚇了一跳,這孩童聲音粗獷,分明就是個成年男子的聲音,此刻一看,才終於了然,這矮個子的黑衣人,乃是個侏儒之身。風九夭眯起雙眼,道:“窮奇衛何必亂說?我隻是在此間養傷。”窮奇衛冷笑道:“養傷的話,還能養傷到給人縫補衣服?做那小娘子的活計?”張寒城趕緊看向了風九夭手中,果然,她此刻正在那補著衣裳。風九夭沒有說話,而是將手中那件正在縫補的道袍放了下來。那僧臉麵具的黑衣人低聲道:“公子那裏此刻正是用人之際,你在這深山之中,不想著追蹤五嶽盟書,卻在這裏逍遙自在,實在是有些愧對公子了,你四大家臣自古跟隨,看來這忠心也不是真的。”風九夭道:“那五嶽盟書,自然已經落入我手,隻是傷勢嚴重,所以無法動身,此刻傷患已經好了,自然能夠回到江南,向公子複命。”張寒城一直聽著這對話,道:“姐姐,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