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傑，送他一程！”

  “好！”

  “大俠！大俠！我什麽都說了！我也不是自願的啊！！饒命啊！啊——！”

  在李無涯的吩咐下，周仁傑最終在阿紅的麵前手刃了殺人凶手。

  站在滿是血泊的院內，李無涯搖頭感慨不已：

  “仁傑，世道紊亂，江湖凶險。這次你能逃脫，實有運氣的成分。若師父回來得再晚點，怕是你已成了刀下鬼…”

  周仁傑砰地一聲重重地跪下，連連磕頭拜謝：

  “謝師父搭救！謝師父搭救！”

  阿紅也同樣拜了下來，默默對著李無涯磕頭。

  “起來起來！”

  李無涯拽著兩人肩頭將兩人從地上拉起，對著阿紅道：“無需如此。”

  接著，他轉頭麵向阿傑，搖頭道：

  “你我師徒，何必如此見外。”

  “徒兒心中對師父感激之情發自肺腑…”周仁傑眼圈微紅，動情地道：“若無師父，真不知我和阿紅，下場會如何淒慘。”

  阿紅在一旁同樣抿嘴點頭，悲傷的眼眸中全是後怕之色。

  剛才那清兵所說真相，實在是令人細思極恐。

  “對了師父，那靖南王…”

  周仁傑看了看身邊的阿紅，欲問又止。

  李無涯卻是點了點頭，沒做隱瞞：“是我殺的！靖南王作惡多端，昨夜我忍不住出手，手刃了此賊。”

  命運橫生枝節，讓兩人有了這等慘痛的經曆…

  李無涯覺得已沒了隱瞞的必要。

  “殺得好！”

  周仁傑與阿紅同時恨聲開口，眼裏燃燒著熊熊的仇恨之火。

  若說今日之前，他們對於靖南王的惡行並無什麽直觀的認識的話，那麽現在，他們提起清廷，提起靖南王府，便是不共戴天之仇敵。

  是夜，李無涯偷賺福州南城門，與周仁傑阿紅兩人打馬出城，徑向西南而去。

  ……

  “阿傑，我們就這麽跑了，十生哥與阿超他們，不會有什麽事吧？”

  路途上，與周仁傑共乘一騎的阿紅忍不住擔憂地發問。

  “他們不願走，那麽多人，我們又沒法強壓著…”周仁傑話裏有些無奈：“不過，師父已經威脅了那王高峰，想來應該無事。”

  “盡人事，聽天命。”一旁的李無涯沉聲道：“他們不願背井離鄉，倒是人之常情。我以王高峰全家人性命相威脅，且亮明了殺害靖南王刺客的身份，隻要我一日不死，王高峰必然會出大力氣死保工人們的。”

  “是了，師父能在重兵把守的王府中殺掉靖南王，取王高峰全家性命豈非如探囊取物般容易。王高峰是個聰明人，又是個膽小的人，必然能想到這點。隻要師父一日不死，他就會盡力保下十生哥他們的…”周仁傑似是在給阿紅解釋，又似在寬慰自己，“而且，我還建議十生哥他們讓出一成工錢給王高峰，讓他更賣力氣點作保…他是王府老人，應該能幫上忙的…”

  李無涯在心中暗歎了口氣，那幫目光短淺的工人，怕是舍不得這一成工錢的。

  不過，他已經盡力了。目前能力有限，也隻能送佛送到這裏了。至於後續如何，隻能看造化了。

  對於靖南王府到底能做到何等地步，他也無從預料…

  ……

  靖南王府，耿精忠聽著手下報來的消息，微微鬆了一口氣。

  也好…也好…那殺神走了也好…待收拾了老二、老三，再與這殺神從長計議不遲。

  卻是耿繼茂走得突然，沒留下遺囑，本來爵位由嫡長繼承毫無他議，此時那二兒子、三兒子卻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耿精忠得先騰出手對付他那兩個兄弟，爭取朝廷的支持，待王位做穩了，再談其他。因此，他此時並不願招惹一個能在王府重重包圍中取人首級的江湖異人，但為了不給老二、老三留下攻擊的把柄，卻又不得不做出大索全城的樣子來，心裏其實十分擔心那異人再來梟首。

  他對那西域妖僧喀巴並不是十分信任…

  若那毒藥真有那麽靠譜，那鬼和尚是怎麽被人撞暈在城牆上的？

  ……

  半個月後，李無涯帶著周仁傑與阿紅二人，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到了廣州城。

  原本的兩騎已經變成了三騎，卻是途中從幾個剪徑的馬賊手上搶的。

  路上的盤纏也是搶的…

  到了廣州城，三人一說苗翠花和方世玉，沒費工夫打聽，便被引到了方家綢緞鋪子前。

  這母子倆在這廣州城裏相當有名…

  雖然都不是啥好名聲。

  到的店鋪門前，李無涯從懷中掏出了洪熙官寫的那封介紹信，邁步跨入了店中。

  “客觀，您買綢緞啊？”

  一道噠噠噠如機關槍、略顯市儈的女聲從店內傳來。

  李無涯打眼望去，一位皮膚白皙、眼波流轉、風韻猶存的少婦從櫃台邊移步走來。

  這是，苗翠花？

  李無涯抱拳行禮，客氣道：“可是苗女俠當麵？”

  “咦？”苗翠花露出驚疑之色，“咱倆…認識？”

  “哈哈，久聞苗女俠大名，真是見麵更盛聞名，颯爽英姿堪比紅拂木蘭。”李無涯恭維了兩句，令得麵前的少婦一時心花怒放：

  “哎呀呀，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會說話呢。說吧，有什麽事想找姐姐辦的？”

  李無涯笑了笑，遞出了洪熙官的那封信：“我跟熙官是朋友，他介紹我來找令郎方世玉的。”

  “洪熙官！？那個黑社會！？”

  卻見苗翠花登時變了臉色：“不行不行不行！我們世玉要在家好好讀書，不跟黑社會的人來往！”

  說著，她便翻臉趕人：“走走走！你們走！若被老爺知道了世玉跟黑社會的人來往，怕是要打斷我倆的腿！你們可別害我！”

  “苗女俠，我們不是什麽黑社會。”

  李無涯張口想要解釋兩句，卻被苗翠花推搡了出來；“什麽不是黑社會，那洪熙官都被天下通緝了，告示貼的滿城都是，還不是黑社會！騙鬼呢！”

  苗翠花氣衝衝地將三人推出，順手關了店門，還反手把插銷插上了。

  竟是直接關店謝客了…

  李無涯三人麵麵相覷，周仁傑忍不住道：“那個，師父，我看苗女俠對你挺有好感的，要是不拿洪大俠的信出來，說不定都見到人了…”

  李無涯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