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迪精？還是妖靈？”他不太確定。

  但傑洛特可以肯定的是，那個黑影已經受到重創，他隻需要再來一擊，便有信心將其徹底殺掉。

  “哈爾瑪？”他看見奎特竟然向著那黑影的方向衝了過去。

  那把黑色的匕首十分鋒利，哈爾瑪之前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淌血。

  獵魔人想用阿爾德法印將刺客推開，以爭取時間，但他驚異地發現，整個阿爾德衝擊波竟然是穿過了黑影的身體，他不是實體而是幻影。

  目前這個距離，除了附魔的銀劍之外，自己的手上隻有亞登法印能夠對他造成傷害，而自己調整呼吸再次施放法印還需要時間……哈爾瑪凶多吉少了。

  獵魔人持劍向前衝去，卻看見哈爾瑪將手中的劍平抬起來對著刺客，隨後奇特的一幕出現了——他的劍和刺客手中的匕首正麵相刺，然後長劍豎著從中間慢慢被切開來。

  “我撐不了太長時間，傑洛特！”哈爾瑪大吼道，他的戰鬥天賦在此時成為了保命和拖延時間的保障。

  傑洛特的銀劍終於到了，可就在砍中其身體的前一秒，那黑影詭異地消失了，不是消散，也沒有什麽傳送門，而是就這麽突兀地消失了。

  哈爾瑪坐倒在地上喘著粗氣，他手裏的長劍已經接近被完全劈成兩半。維吉呆立在一旁，一切發生得太快，他還需要時間去消化自己剛剛接受的一切。

  “那是什麽？”奎特驚魂未定地問道。

  “我也沒見過，”傑洛特擦拭著劍上的血汙，“它是衝你來的，哈爾瑪。”

  “可你已經殺死它了不是嗎？”

  “並沒有，”獵魔人搖了搖頭，“我能感覺在砍到它的時候，那家夥是主動消失的。……巨人已經死了，我也完成了你父親囑咐我的事，我們還是先離開烏德維克島吧。”

  他看了眼維吉，“一起嗎？”

  就在傑洛特等人經曆著驚險戰鬥的同時，裏爾也已經來到了黑手霍格.迪門被眾人審判的地點。

  迪門族長被捆住雙手，背靠在一塊巨石之上。他的麵前是所有留在大史凱利格的領主和勇士們。

  他緊緊閉著眼睛，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霍格！你在布蘭神聖的守靈宴上，犯下人神共憤的嗜血罪行，”多納.印達依舊站在所有人的前列，“諸神在上，你將慢慢被海風、巨浪和飛鳥撕碎。”

  “霍格為什麽這種表情？”

  “他可不像是那種人，要我說，他就不太可能讓自己活到被綁上審判台。”

  “法羅島這下後繼無人了……不對，他應該還有一個侄子……”

  裏爾聽著身邊人的竊竊私語（實際上這幫島民的聲音很大），悄悄使用了卜夢術。

  “黑手”的意識裏一片漆黑，這說明他的大腦目前是一片空白。

  這個史凱利格最惡名昭彰的海盜，現在就像是個偷吃餅幹被母親責罰的孩子一樣，無助而恐懼地站在眾人麵前。

  他為什麽不肯睜開雙眼？

  印達的宣判即將結束，當霍格.迪門的罪名被認定之後，他就會被一艘小船帶到大海之中，水手們會在退潮之時找到一塊巨石或者小島，將他牢牢銬在那裏。

  裏爾越來越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黑手”身上的異樣是件重中之重的事。奇怪的是，他注意到克拉茨族長也有一些緊張的神色。

  還有那個身份不明的刺客……

  審判進入尾聲，裏爾看到領主們的發言結束，便走到人群的前列。經過印達的首肯之後，向霍格開口詢問：“你遭遇了什麽事？”

  他愣了一下，顫抖著抬起頭來，可雙眼依舊緊閉，包括他那隻瞎眼。

  “你……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裏爾說道，“你派去殺害碧爾娜的刺客，是什麽人？”

  “我……呃，我不知道……”

  裏爾皺了皺眉頭，“你也不知道？那你是怎麽雇傭他的？”

  “他……他自己過去的，我，我付了錢……”

  裏爾笑了笑，“不要再閃爍其詞了，迪門頭領，你的意思是你和那個刺客就根本沒見過麵？這可能嗎？”

  “他……他是憑空出現的。”

  裏爾抓住這個機會，果斷使用卜夢術，探查霍格的意識。話題已經展開，那麽他的腦中不可能沒有那個刺客的信息。

  可出人意料的是，霍格的腦中還是沒有顯示出那人的相貌。裏爾整個人都思密達了，“……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是替身使者？”

  霍格現在身上顫抖得已經沒那麽劇烈了，他歎了口氣，頭轉向裏爾所站的位置，“你是找不到他的……我也找不到，外鄉人，現在離我遠一點吧。”

  裏爾突然伸手，抓向霍格的臉。

  身後的領主們都驚了，雖說群島人民風彪悍，但是在這種審判場合，他的這個突然的舉動也顯得十分不得體。

  “裏爾？你在幹什麽？”多納.印達有些不快。

  卜夢師沒有停下的舉動，而是直接揪開了“黑手”那隻緊閉著的瞎眼的眼皮。

  “果然……不對。”

  之前在凱爾卓大廳，霍格來自首的時候，裏爾就隱隱注意到哪裏不對。在他看來，他的那隻瞎眼應該是全白的眼球才對，而不是現在眾人眼前的黑色。

  那甚至就不是真正的眼球。

  “我早該想到的，你這隻義眼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魔法物品。”

  霍格此時睜開雙眼，卻是掙紮著想說些什麽，臉上的憤怒和恐懼之色和幾分鍾前判若兩人。

  “我……我將靈魂付給了他……然後，他給了我這隻眼睛。”霍格痛苦的淚水從那隻完好的眼睛中湧出，“他是個惡魔……他，他會折磨我的靈魂，殺了我，快，殺了我！”

  裏爾回頭大喊著，“快！誰來用小刀啥的把他這隻義眼挖出來！”緊接著又回身看向霍格，“他是誰？”

  克拉茨第一個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他……他說他叫製革匠，姓歐……”

  噗！

  血液濺到裏爾的臉上，離他不到二十公分，那把漆黑如墨的匕首自霍格的後腦刺入，從他的口中露出來，那上麵甚至連一點血液都沒有沾上。

  黑色的刺客從“黑手”的身後露出頭來。霍格的身體被緊扣在石頭上，而那裏根本就無處可藏。

  它那張沒有五官的黑色麵孔好像是笑了一下，然後化成一股黑煙消失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克拉茨.奎特快步上前，麵色鐵青。

  裏爾的卜夢術還沒有停下，在霍格死前的意識中，終於出現了畫麵。

  黑色的迷霧中出現了那個交易者的身影，他的形象認證了裏爾所有的猜想，隻是有一點他沒有想通——這個家夥為什麽會出現在史凱利格？

  鏡子大師的那張側臉，定格在霍格殘留的意識之中。

  “剛特.歐迪姆？”裏爾苦笑著自言自語，“這家夥的劇情又是從哪裏來的啊？”他準備結束卜夢，“黑手”被殺害死亡，畫麵即將消失，再這樣下去是白白浪費自己的精神力。

  可是，裏爾的這個行為並沒有發生，或者說，遭到了阻礙。

  令人恐懼的一幕發生了，在霍格的意識中出現的剛特，突然不受控製地動了起來，他轉過身來，將抬著的手落下，眼睛直盯著精神空間之中的裏爾。

  “我沒有送出去便又收回的東西，各位。總要有人付出代價獲得它。”裏爾驚訝地發現這句話竟然從自己的嘴裏說了出來。

  剛特.歐迪姆消失了，隨後霍格.迪門也徹底死去。

  他的那隻義眼從眼眶裏掉了出來，在地上清脆地彈了一下，滾到了克拉茨.奎特的腳邊。

  “我沒有送出去便又收回的東西，各位。”

  在場的島民們都聽到了這句話，而其中的大多數人還沉浸在霍格突然死去的恐慌之中，沒什麽人做出反應。

  隻有克拉茨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低頭盯著地麵上的小玩意。

  那不是一個義眼，那是個黑色的寶石，在不久之前，它還是自己的選項之一。

  奎特族長抬起頭，用複雜的目光看了一眼裏爾。